少年皇帝的目光隻都落在固倫麵上,隻當固倫猛然抬頭望來時,才連忙轉開,仿佛也去看那首飾樣子。(.無彈窗廣告).訪問:.。


    固倫眨了眨眼,便起身將書合上。


    “怎麽了?”皇帝心下流淌過一抹悵然,知道是她故意拉開距離了。


    固倫正‘色’問:“這麽晚了,不知道指揮使大人來內書庫有何公幹?若是要找什麽書,便將單子給我,我去找來。憂”


    終究是夜半更深,也總歸是男‘女’有別。尤其固倫看得出來這個人今晚分明是盛裝而來……心意便有些特別了。


    皇帝忍不住歎息:“我就來看看,不行麽?”


    固倫自然也知道轉圜,便嫣然一笑:“當然行。隻是時辰不早了,大人也該看完了吧?”


    皇帝顧著帝王體麵,才沒發脾氣跺腳,“你攆我?圊”


    固倫指了指‘門’上的銅牌:“有規矩的。我就是個小小宮‘女’,得守宮規。”


    少年皇帝倒來了少年心‘性’兒,非但不走,反倒拽過固倫身後的椅子,索‘性’坐下了:“我就在這兒,看誰敢難為你。”


    長安額角的汗都快下來了,心說皇上在這兒,自然沒人敢為難;可是若是讓人看見了大夜晚的,皇上跟個李朝的貢‘女’這麽‘私’自相處著,那也不合規矩啊。


    見少年黃帝如此,固倫也有些無奈,忍不住掐著腰瞪著他瞧。怎麽都覺著他這股子撒邪氣的模樣,很有些像李隆。


    李隆也時常在拿她沒辦法的時候,最後一張牌便是端出君王的身份來,讓她無可奈何。


    好在她心念轉得快,隨即便被他新換的新翼善冠給吸引了。上頭有金‘花’兒,尊貴好看。他坐著,她站著,正好盯著看得清楚。


    少年皇帝這端著架子呢,結果發覺那小妮子沒動靜了,便納罕地抬頭看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盯著他的帽子看得不亦樂乎,倒仿佛帽子比他這個人更吸引他心神似的。


    皇帝真是不知該怒還是該笑,便忽地伸手一拍桌子,砰的一聲,嚇了固倫一跳,啊了一聲。皇帝這才笑了,眉目浮動。


    固倫這才明白皇帝是在使壞,便掐腰瞪他:“你故意的!”


    他含笑朝她仰臉看過來:“是啊。[]”


    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甚至從小懂事起就要做出老成早慧的模樣,他幾乎從未有機會擺出自己少年的淘氣來,甚至都忘了自己今年也才不過十六歲。於是此時跟這個小丫頭鬥氣,叫他很覺自在。


    也許她妙就妙在,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他的身份,不知道他是皇帝,所以他跟她說話辦事才會這麽自在,不用拘著宮規。


    所以……他心下也忍不住想知道,倘若他對她揭開了身份,她是不是也會如同宮裏其他的‘女’子一樣,對他隻知道唯唯諾諾,就再不能這麽自在地說話和淘氣了?


    他還承認了他!固倫叉著腰左右找物件兒,看用什麽能報複迴去。


    可是這裏是內書庫,除了書就是書,唯一差別的就是蠟燭。


    固倫便使了壞,冷不丁抓過他的手來,攤開掌心,然後將蠟燭拎起來,火頭朝向他掌心就摁下去。


    長安一看就嚇瘋了,驚聲尖叫:“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尹蘭生你這是滅‘門’的大罪!”


    少年皇帝也有些緊張,不過竟然也還是穩穩坐著,沒動也沒逃。


    等長安奔過來看,固倫已經收迴了蠟燭。她沒用火頭去燙皇帝,隻是淘氣地將蠟油滴在他掌心罷了。


    蠟油熱,卻不至於燙,滴在掌心便凝固了,形成小小的圖案。


    這都是固倫從小玩兒慣了的,從前跟李隆也沒少了這麽玩兒。


    皇帝不由得挑眉,看掌心那小小的圖案。


    為了避免火頭燒著他,所以她移動得很快,倉促之下隻來得及畫一個圓圈兒。可是也許是因為長安在旁邊鬼叫得嚇人,於是她手抖了抖,倒仿佛是畫下一顆心。


    等長安鬼叫著衝過來擋在皇帝身前,固倫已經笑意盈盈地將蠟燭放迴燭台去了。


    長安麵無人‘色’,伸開兩手擋著皇帝,還在鬼叫:“護駕,護駕!”


    固倫這才覺得不對勁,迴眸盯著他。


    皇帝托著掌心,皺了皺眉,直接伸腳將長安給踹一邊兒去。


    這個長安,忠心可嘉,可是太沒眼‘色’。


    長安被皇帝一腳蹬開,全無防備,連滾帶爬才穩住身子。


    皇帝卻隻含笑盯著固倫,舉起掌心來:“你這畫的又是什麽呀?”


    固倫看了一眼,也瞧見沒畫圓,便咬了咬櫻‘唇’,順帶胡謅出一個來:“呃,畫的是桃兒。”


    少年皇帝忍俊不已,撲哧兒笑出來:“不太像。”


    固倫便皺了皺眉:“那你就當是桃葉子好了。”


    掌心,葉子。


    皇帝垂下頭去,仿佛有些心事再度被隱隱勾動。


    曾經便有一個神奇的小‘女’孩兒,在他堂堂皇子手裏,放下過一片金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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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便笑:“好,就是桃葉子吧。桃之夭夭,宜室宜家。”


    固倫聽得懂。平生最愛金,卻也該讀的書一樣都沒落下。桃之夭夭說的是新娘出嫁,此時聽起來倒是怪怪的。


    她便淡淡笑了笑:“大人還不請迴麽?”


    來之前答應過李隆,不當大明皇帝的妃子,也不招惹大明任何的男子。他得她允諾,才肯放她此來,那她就不能違背。


    她又攆他……


    在這偌大的皇宮裏,或者說在這個大明天下,除了她,還有誰敢這麽兩次三番地攆他?


    或許隻是因為,在她眼裏,他隻是個錦衣衛,身份低微不夠尊貴?


    他便深吸口氣:“你都不問問我姓甚名誰麽?好歹我上次都問了你的名姓,你卻竟然對我問都不問?”


    固倫驚訝地揚了揚眉。其實他叫什麽名字也沒什麽要緊,反正稱唿上叫“指揮使大人”就夠了啊。


    況且……


    固倫妙目一轉,又盯了長安一眼。


    她也不傻,聽得懂那個宦官喊“護駕”。


    再抬眼看眼前這個少年的裝束,所有規製便更是一覽無餘。


    從前沒深究,隻是因為大明宮廷裏的宦官和錦衣衛的衣著嚴格來說都是違製的,所以她想他是錦衣衛,穿得接近皇帝冠服的儀製,也算情有可原。可是此時既然他這麽鄭重地問,她又如何還不明白。


    那是一種含蓄的自矜,是想看她驚慌失措吧?


    可是她當真沒什麽好驚慌失措的。


    她便淡淡一笑:“這天下總有一個人的名字,是任何人都問不得的。所以我索‘性’不問。”


    那個世上唯一的“無名之人”,自然是現世的帝王。


    皇帝便微微挑了挑眉:“你猜到了?”


    固倫便跪倒,“奴婢拜見皇上,我主萬歲萬萬歲。”


    皇帝忍著微笑,點點頭:“起來迴話。”


    固倫便也清清亮亮地起來了,依舊沒什麽惶恐之‘色’。


    他忍不住抬眼盯住她:“知道朕是誰,你依舊不怕麽?”


    固倫大膽地迎上他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知道是皇上,又為什麽要害怕?皇上很可怕麽?”


    皇帝一笑:“朕終究是皇帝。”


    固倫點頭:“臣民麵對帝王,是該心生敬畏。但是所謂的畏,不是懼怕,而是因為敬而生的肅穆與謹慎。奴婢對皇上的敬畏之心半點不少,隻是卻不是怕。”


    這張伶牙俐齒的小嘴兒……


    皇帝滿意微笑:“你的應對倒超過這宮裏許多的‘女’子去。要朕說,就是五個字:好大的膽子。”


    他又瞄了她一眼,含笑止住下麵的話。


    他喜歡她有這麽大的膽子。


    否則這煌煌天下,他連找個人能自在說話的都沒有,總是麵對一群頭不敢抬、唯唯諾諾的‘女’人,又有什麽意思?


    固倫也隻莞爾一笑:“皇上說奴婢好大的膽子,難道是要治奴婢的罪麽?”


    皇帝哼了一聲:“你終於怕了?”


    固倫想了想:“那也是怕板子,依舊不是怕皇上。板子打在身上疼,不怕是傻瓜。”


    “哈哈!”皇帝沒忍住,大笑出聲。


    固倫輕歎一聲:“其實知道皇上是皇上,還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都無妨。隻是既然是皇上,就請聖駕以後不要再這樣夜晚駕臨了。奴婢終是擔待不起。”


    她是無心,卻招惹來了大明的皇帝。這若是被李隆知道了,不知又要惹多大的脾氣。


    雖然明明知道,遠隔關山,李隆沒機會知道。可是說也奇怪,她這麽站著,就也仿佛能想象到李隆那氣哼哼的模樣兒。


    所以還是算了,她不想惹他生氣。---題外話---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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