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能進殿試的貢士們,皆不落榜,隻不過是被皇上和內閣大學士們重新排定位次。(.)--因此不僅秦直碧大喜了,林展培和陳桐倚也各自得了名次。


    林展培也頗了得,中了二甲第四名,賜進士出身。


    陳桐倚略低,三甲二十九名,賜同進士出身。


    陳桐倚倒還罷了,林展培這次的名次叫蘭芽頗為開心洽。


    隻因為大明朝廷一向也有慣例,凡是朝堂上的官兒都是極在乎出身。這個出身說的不是自家背景,而是重視於那一年中的進士,是幾甲幾名;名次好、中得早的永遠被人尊敬,即便可能是官職暫時低一點,卻也會被官職更高、但出身轎晚的官員們尊敬。


    而曆代的內閣大學士,也必定都是從曆年科舉中一甲以及二甲前十幾名中遴選出來的,所以一甲三人,加上二甲前十幾人,這些人便都被稱為“儲相”,是朝野上下任何人都絕不敢怠慢的新人。


    有了林展培能在未來的朝廷風雲之中陪伴著秦直碧,叫蘭芽無疑放心許多。


    這件事暫時可以放下心來,她便跟息風央求,說一點都不累,暫時不想迴靈濟宮歇著,她想進宮再去見幾個故人鈐。


    息風一副麵癱模樣,絲毫不為蘭芽的撒嬌所動,隻半幅仰頭望天:“大人有令,看完榜就迴宮躺著。”


    蘭芽瞧他不肯通融,便靈機一轉:“我進宮,去看大人……還不行?”


    息風依舊麵無表情:“公子若想念大人,末將去請大人迴宮就是。不必公子勞頓。”


    蘭芽心下暗道:呆子,怪不得現在還哄不迴煮雪還俗。


    蘭芽眼珠轉了轉,便乖乖點頭:“好,就依將軍的話。請將軍進宮看看大人,就說我乖乖迴宮躺著去了。若大人忙完了,就迴來吧。”


    這話本是息風自己說的,開弓沒有迴頭箭,息風隻得叉手接令:“是!”


    蘭芽便坐上銀龍小轎往靈濟宮的方向走。


    一路走她一路悄然掀開窗簾迴頭瞅著,待得息風的身影終於瞧不見了,她便伸腳踹了踹轎‘門’,嚴肅地沉聲道:“落轎!”


    四個轎夫忙落下了轎子,叉手來問:“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蘭芽小心地躬身出了轎子,一搖折扇:“你們迴去吧,我自己走走。.</a>”


    幾個轎夫畢竟比不得息風,誰敢跟蘭公子頂撞啊?可是他們四個分明覺得――這是公子在坑他們四個呢。這要是迴了宮,就算大人不見怪,就息風將軍也得跟他們沒完沒了啊。


    於是四個轎夫對視一眼,頓生默契,悔成一排擋在蘭芽前麵,都使勁躬身:“公子,使不得。請隨小的們迴宮吧。”


    這四個死心眼兒的……


    蘭芽隻能歎了口氣,故意傲慢地抬了抬下巴,伸手將紙扇朝轎子上磕了磕:“你們四個,可知罪?!”


    這話嚇人,四個轎夫嚇得登時‘腿’就一軟,噗通全跪下了。嘴上卻也有堅持:“不知小的們何處不周,還請公子示下。”


    蘭芽暗自哼了一聲,心說就連大人的轎夫也這麽有種。


    她便清了清喉嚨:“本公子之前吐了,你們沒忘了吧?你們倒是給本公子說說,我為什麽會吐了?”


    幾個轎夫又悄然對視一眼。


    蘭芽便歎了口氣:“還不是被你們抬的轎子給搖晃得?就算是人多的緣故,可是轎子還是搖晃了不是?”


    幾個轎夫自知理虧,無言以對。


    蘭芽滿意一笑:“所以這轎子我真不能坐了,一坐就搖晃,一搖晃就還想吐。當然,如果你們壓根兒就不在乎叫本公子一路不聽地吐迴去……那你們就強行將我塞迴轎子裏便罷。”


    這話說得……誰敢啊?


    蘭芽便歉意一笑:“四位,打個商量。四位別攔著我,我也不再為難四位。迴宮去如果風將軍跟你們過不去,我一定護著你們。我是真有正經事,迴去躺著也躺不住。”


    四位轎夫還能怎麽說?隻能跪倒求道:“公子萬萬照顧好自己,否則小的們無顏見大人。”


    “行!”蘭芽便笑眯眯抬步就走:“走啦,迴見!”


    她七拐八繞,找了個背人的路線,抄近路進了宮去。


    這位小公公近來又稱了宮裏的一個傳說。宮裏太監之位的一共也沒多少個,更沒這麽年輕的。這位小公公簡直步了司大人的後塵,叫人都不敢攔著。


    蘭芽順利地進了後宮,就在最僻靜的宮牆夾道處繞。終於叫她給逮住了小包子。


    大包子在乾清宮得了勢,小包子一不小心也成了宮裏的紅人兒。雖說還沒怎麽得著機會晉升,可是總有人來明裏暗裏跟他拉關係。


    他煩。


    雖然年紀小,他也是個通透的人,便一眼就能瞧明白那些人的目的。他們瞧中的不是他這個人,是他是兄長弟弟的這個身份。於是他沒趁機抖起來,反倒自己循著最僻靜的宮牆夾道去掃街,隻求一個耳根子清靜。卻還是沒能避開蘭芽。


    兩人一見麵,就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蘭芽道:“要是這兒再逮不著你,我就得去挖耗子‘洞’了。不過話說這宮牆下頭有沒有耗子‘洞’啊?”


    小包子連連作揖:“公子可別笑話小的了,小的真是要挖個地縫鑽進去,自己變成耗子算啦。”


    蘭芽招了招手,從荷包裏掏出兩樣小點心,遞給小包子:“前兒皇上賞的。那時候兒我瞧你哥哥正好也在,他那眼珠子特地往這兩樣上多瞄了兩眼。我猜一定是他最在乎的人喜歡吃的……我就一口都沒吃,都留下來了,今兒給你帶過來。”


    小包子登時兩泡眼淚,便要跪倒了而謝。


    蘭芽忙給拽住:“你謝我做什麽?那是你兄長的心意。等你見著你兄長,你們兄弟兩個自己說去。”


    小包子不由得心下感喟。


    這世上延攬人心的法子不外乎那麽幾種,可是有人用起來就是那麽生澀,甚至叫人討厭;而蘭公子……卻總叫人心下那麽舒服,那麽自在。


    兩人絮絮地說了會兒話,蘭芽大致說了說草原的經曆,小包子也跟著唏噓不已。


    末了蘭芽才說:“你給我講講這幾個月裏你瞧見、聽見的宮裏事兒吧。不拘什麽,隻要你見過聽過,也願意給我講的,我就都想聽。”


    兩人便並肩坐下來,靠著紅牆根兒,小包子將宮裏的事兒都說了一遍。


    雖則曾經答應過海瀾,但是蘭公子終究不同於旁人,於是小包子便也將湖漪的事兒說了。說那個大清早,宮‘門’還沒開呢,就見湖漪一身狼狽哭著從禦‘花’園的方向跑迴萬安宮去。


    以及,壽安宮裏古怪的反應:僖嬪非但沒為她這個曾經最在乎的宮‘女’做主,反倒還叫海瀾出來掩人口實。


    蘭芽便垂下頭去:“彼時禦‘花’園裏,夜晚可有人住?”


    小包子便答:“正是那個皇上跟前兒最得寵的國師,叫繼曉的。”


    蘭芽便笑了:“真是好巧。”


    三日後,繼曉下了錦衣衛北鎮撫司大獄。


    衛隱親審。


    詔獄裏常規的刑具還沒用過幾樣,繼曉便打熬不住,全都招了。


    司夜染捧著繼曉的供狀,進乾清宮麵聖複旨,皇帝麵上卻有些‘陰’晴不定。


    “小六,你說內書庫防火殺人的兇手,是繼曉?可有人證?”


    司夜染淡淡一笑:“聖上可宣召萬安宮宮‘女’湖漪。”


    皇帝微微眯眼:“此人,何在?”


    司夜染轉眸迎上皇帝的眼睛:“內安樂堂。據聞,她瘋了。”


    湖漪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有機會出了內安樂堂那間‘陰’冷的拘室。


    重新站在陽光下的那一刻,本來‘春’光煦暖,她反倒冷得抱了抱肩膀。


    她被乾清宮的內‘侍’段厚引著,一路悄悄向乾清宮去,腦海裏則是三日前,那個秀美靈動的蘭公子來看她的情景。


    蘭公子坐在她麵前,對她說:“外頭人都說你得了瘋症,必得鎖起來不能見人。就連萬安宮裏,你從前的主人和姐妹都告誡我說,你見人就咬,是萬萬見不得的。”


    她們竟然這麽說她!湖漪恨得死死攥住身上破衣。


    蘭公子徐徐說:“可是我倒是覺得那些真正瘋了,真正見人就咬的,怕是她們才對。湖漪,你沒病,你隻是傷透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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