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踉蹌而去,司夜染隻望了一眼便收迴目光。[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靜靜自己起身、更衣。


    初禮躡手躡腳走進來,也不敢多說話。


    司夜染瞄了他一眼:“想說什麽?”


    初禮垂下手去:“好冷。大人,這嚴冬說來就來了,天兒真是一點比一天冷了。看樣子今年京師的冬天,又是一個寒冬;而咱們靈濟宮,人一個一個的都走了,就更冷了。”


    司夜染眯起眼來,盯了初禮一眼。初禮便不敢言語了。


    司夜染半晌才緩緩道:“紅羅廠每年都要偷偷孝敬本官幾百斤禦用的紅羅炭。因是禦用之物,本官一直不用。這些年一共也就給聽蘭軒悄悄兒用了些,本官自己從未用過。蹠”


    “既然你說今年格外冷,本官看你也可憐見兒的,不如破個例,便叫你去將曆年封存的紅羅炭都取了出來,將咱們這靈濟宮各個屋子都燒得暖暖和和的吧。”


    那紅羅炭是禦用之物,產自通州、涿州、薊州等地,用上等木材燒製而成,烏黑發亮,燃燒持久而無煙。因用料考究,極為靡費,於是便是宮裏用也是有定額的。便是皇太後,也隻能僅得夏二十斤,冬四十斤;皇後則隻是夏十斤,冬二十斤……而司夜染給聽蘭軒用的,便是尋常燒飯煮茶,竟用的都是紅羅炭。一年下來幾百斤都擋不住。比皇後、太後還要高出幾倍去。


    這個例兒,雙寶和三陽兩個小孩兒自然看不穿,也隻有初禮心下有數,不敢說破罷了。


    可是此時蘭公子並不在宮中,大人卻忽然要吩咐全宮都用紅羅炭……初禮便非但沒有半點緩下,反倒被嚇得臉都白了。


    “大人這是怎麽了?紅羅炭是禦用之物,從前大人隻悄悄兒給聽蘭軒一個院子用,外人難以知曉,那倒也罷了;倘若全宮都用,那便難免有明眼的給瞧出來,或者嘴碎的給說了出去,那到時候大人豈不是有僭越大罪!”


    司夜染冷哼了一聲,挑眸冷冽望來:“瞧你,什麽時候變成這麽縮手縮腳。是你說冷,本官才特許你用紅羅炭的。怎麽你又推三阻四的不敢了?”


    “哼,況且就算咱們不用,那紅羅炭也每年按著定數送進來,存在庫房裏被人查抄出來,難道就不是禦用之物,難道就不僭越了?”


    初禮這才又一個激靈:“既如此,那就還是燒了吧。燒了之後成灰,隨風而散,也總比那麽滿坑滿穀累在庫房裏好。”


    司夜染便輕哼一聲:“你明白就好。也給西苑送些過去,別叫煮雪冷了。”


    聽見大人談及煮雪,初禮的心便又是一沉。


    “大人,恕奴婢說句話兒:蘭公子走了,大人沒攔著,大人還索性為蘭公子幾乎搬空了整座靈濟宮,雙寶三陽、甚至打馬掌的老伴伴都一並跟著走了;接下來二爺也走了;大人方才又提到了雪姑娘,小的想接下來也許就該輪到風將軍……”


    “大人身邊兒的人,一個一個就都這麽走了。小的便忍不住想,大人是不是接下來還得給奴婢尋一個什麽差事,也將奴婢遠遠地派走了?”


    初禮說著抱住手臂:“奴婢說覺著冷,不是說咱們的屋子燒得不夠暖。那些燒炭的都是奴婢親眼盯著呢,這會兒地龍裏的火早就挑開了,屋子裏怎麽會冷呢。奴婢隻是覺著人越來越少了,奴婢覺著孤單便會冷。”


    初禮抬眼深深望一眼司夜染:“奴婢更是替大人……心裏冷啊。”


    司夜染皺眉,卻背身藏住。隻疏離地哼了聲:“怎麽,你們一個一個的都犯了懶骨頭不成?你們在本官手下,哪一年哪一月不是要出外辦差的,風裏來雨裏去的經多了,怎麽就今年非要矯情到說冷啊?”


    司夜染轉頭來森然盯了初禮一眼:“還是你怕了?你若是在本官身邊兒也呆膩了,不想再將這條命跟本官拴在一起了,你也明說!本官都能容得藏花背離而去,你,本官便也沒有什麽撒不開手。”


    司夜染傲然平端雙臂:“如今本官不光擁有禦馬監、靈濟宮,本官更有了西廠啊!想要來投靠本官、想要給本官賣命的人踩破了門檻。本官當真不在乎你們幾個的去留。就算沒有了你們,本官一樣唿風喚雨、獨掌風雲!”


    初禮隻得跪倒下去:“大人恕罪,是奴婢方才失言了。容奴婢收迴前言,奴婢這就吩咐燒炭房換了紅羅炭去。”


    司夜染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淨過了麵,方問:“煮雪那邊的差事,你可辦好了?”


    初禮忍住一股悲傷,努力平靜下來;“辦好了。在奴婢這張爛嘴勸說之下,煮雪姑娘已經動心,準備南下杭州。大人交待留在倭國的人將菊池一山的骨灰投運迴來,煮雪姑娘已答應將菊池一山的骨灰與她娘魚姬合葬。奴婢的爛嘴還成功勸說了煮雪姑娘為她雙親守靈一年。”


    初禮越說越難過,卻使勁地笑,“大人交待奴婢給杭州清泉寺捐的大筆香油,奴婢也已經派人送到了。煮雪姑娘和她雙親靈位在那邊一定有人妥善照顧。等煮雪姑娘走了,奴婢就去鼓動風將軍,叫風將軍也跟著一同南下而去……”


    他使勁


    咬住唇:“奴婢這差事辦的,大人可還滿意?”


    司夜染靜靜聽完,淡淡點頭:“辦完了這宗差事,本官的確也給你尋了一件差事。”


    初禮雙手一顫,噗通跪倒了下來:“大人!怎麽還叫奴婢這張爛嘴給說中了,大人怎麽還當真要這麽編排奴婢了?奴婢懂了,是大人懲戒奴婢方才的多嘴了是吧?大人掌奴婢的嘴,叫奴婢方才多嘴!”


    見司夜染不動,初禮便自己揚手,左右開弓狠狠扇在自己臉頰上。


    司夜染卻依舊冷冷的,隻瞥了一眼:“你這人也就一張臉蛋兒還勉強看得。這麽扇紅了,自己毀了容,你當本官就會因為你入不得人眼了,便不會派你的差事了?你趁早住了手,本官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初禮一聲哽咽:“大人還是想方設法也把奴婢遣走麽?奴婢求大人,將奴婢留下,留在大人身邊兒吧。今年京師的冬天好冷啊,咱們靈濟宮就更是空空蕩蕩,要是奴婢也走了,這靈濟宮裏當真就隻剩下大人一個人了啊……”


    司夜染又隻是清清淡淡哼了一聲:“誰說隻剩下本官一個人?你走了還有初忠初信、雙寶走了還有雙壽雙祿。”他撫了撫袖口:“便如皇上,手握大明江山,可是在深宮內院,實則不也隻是一個人?”


    “人活在這個世上,有些人是注定孤單一世的。那不是可憐,那是他與生俱來就該承受的生存方式。初禮你也是,別總小孩子家心性,隻喜歡人多熱鬧。你得學著獨自行走這世間,學會不依靠別人,隻依靠你自己。”


    司夜染目光淡淡轉過來:“你年紀也不小了,按說本官早就應該派你出去辦差,也好給你立功的機會,尋一個晉身的台階。隻是也是本官這些年手邊用著你用慣了,舍不開,便也耽誤了你好幾年。眼前正好有一件要緊的差事,本官看也適合你去辦,便你去吧。”


    大人如是說,初禮便明白他已經沒有了拒絕的餘地。他隻得跪倒叩首:“那差事可需要耽擱時日?那差事,距離京師,距離大人,可遠?”


    “若需要耽擱時日,若海角天涯,那奴婢寧肯死也不去!大人若當真非要奴婢出去辦差,那便尋一個不耽擱時日,亦不用遠離大人的吧,奴婢求大人了!”


    司夜染自也不意外,便垂首略作沉吟:“倒是有一件近的,不費時日的,隻是危險。本官原本想自己去辦的。”


    初禮登時眼睛一亮:“大人將這差事交給奴婢吧。便是刀山火海,奴婢也一定辦成了迴來!”


    司夜染便微微偏了偏頭,望向窗外。


    太陽升起來了,驅散了晨光青藍。這湛湛青天,從古至今隻容得下一個太陽。


    “這個差事是――簡王。”


    初禮便是重重一震。


    司夜染幽幽道:“地方也不遠,簡王藩地不過隻在河南汝寧府;時日也用不了幾多,若是辦得順利,數日便足夠了。”


    初禮深深吸氣:“大人莫非想要除掉簡王?”


    當朝親王之中,唯有簡王與皇上一奶同胞。皇上既然無嗣,以周太後的性子便自然要設法推簡王繼位。於是隻有除掉簡王,才能為大人重奪龍座掃清障礙。


    司夜染沒點頭,也沒搖頭:“殺還是不殺,倒不由本官說了算,要看簡王自己。若當真留不得,又何必強留?”


    初禮一個踉蹌:“大人這是要直接得罪太後了麽?太後是不會放過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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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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