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風心下一跳。[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熱門小說網]


    他與煮雪那晚的事,隻有天知地知他知她知,可是他卻也明白,以大人的睿智、蘭公子的聰慧,他縱然瞞得再緊,怕也已經被這二位窺破了。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煮雪一個姑娘家的清譽卻最要緊,於是在煮雪點頭之前,他隻能抵死不認。


    他便淡然笑笑:“許是這一趟舟車勞頓,屬下有些水土不服罷了。再者已是酷暑盛夏,屬下有些苦夏。”


    司夜染望了一眼立在門口的初禮,初禮便無聲轉身,走了出去跫。


    司夜染麵上並無半點變化,隻淡淡道:“紫府我是一定要得到的。即便今日多了一個涼芳,可是你覺得涼芳比之當日的公孫寒又如何?以公孫寒的老奸巨猾,咱們都能將他扳倒,涼芳――隻看本官想不想早一點要了他的命。”


    息風微微一蹙眉:“大人的意思是……大人並不想早一點要了涼芳的命,否則便也不至於將涼芳留到今日,給了他機會。播”


    司夜染這才幽幽一歎:“我,愧對曾誠。涼芳但凡還有一點可保,我還會保他。”


    息風皺眉:“大人做事,從不會如此拖泥帶水。屬下便忍不住要問大人一句:涼芳究竟還有何處值得一保,叫大人遲遲狠不下心來?”


    司夜染轉眸,細細打量息風半晌,末了垂下眼幽幽道:“他所作所為,直到今日,都是為了曾誠。”


    息風一怔,心下如針紮一般。


    若是從前,他就算聽得懂大人的話,卻不會讚同,非要直言諫告。


    可是今日……今日同樣體會過情之一字的他,卻也狠不起心來了。


    涼芳,涼芳,原來說來說去,也不過於他們一樣,都是一個癡人啊。


    .


    息風告辭而出,卻一出半月溪,就迎麵看見一道灰色身影。伶仃卻寧靜地立在紅牆之間,眉眼無波。


    息風便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地呆愣住,深吸幾口氣才道:“雪,好久沒見。”


    煮雪隻寧靜一笑:“哪裏好久呢?自從迴京,不過數日罷了。(.)”


    息風便狠狠閉了一下眼睛。


    他縱千萬小心,還是這麽一句話便泄盡了自己的心事。可不,自從迴京不過數日罷了,可是在他心裏,那卻是一日長過三秋啊。


    他深吸口氣:“是我口誤。我其實是想問你,這些日子,可好?”


    煮雪避過他澎湃而來的濃情,隻眼觀鼻,鼻觀口:“好。這是在大人的靈濟宮裏,凡事大人和蘭公子都親自照拂著,自然是無一處不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息風這一刻絕望得想要掐死自己:“我是想說,你畢竟久居東瀛,這般突然住進靈濟宮來,會不會有所不習慣?”


    煮雪便又輕輕一笑:“風,你多慮了。我雖生長在東瀛,可是你忘了我這些年沒斷了偷偷跑迴大明來?縱然是這京師,我前前後後也在秋蘆館和周靈安家呆過,於是對這邊的氣候和風土人情,都並無半點陌生。”


    任憑息風如何關切澎湃,煮雪都能心平氣和地盡數化解了去。


    息風頹唐地垂下頭:“……實則我隻是想知道,怎麽這麽巧,你也出現在這兒。”


    心下還是忍不住有一絲的期冀啊,期冀她是因為聽說他來了,便趕過來,與他這樣見上一麵。


    煮雪卻輕輕笑了:“風你說得好奇怪。這是大人的書房,我到這裏來自然是來見大人。而與你這般偶遇,隻是巧合。”


    “風,若你再沒旁的事,我便先告辭了。大人還在等著,我不能失了禮數。”說著便踏上台階來,與息風擦肩而過。


    看著這兩人的情狀,初禮都忍不住暗暗跺腳。


    大人方才悄然與他使眼色,他猜著了,這才忙不迭去將煮雪給請了過來。大人這麽用盡心思安排了兩人的見麵……風將軍卻還是搞砸了。


    初禮便急忙說一聲:“風將軍,您先稍等。大人怕是還有話說。”


    衝息風使勁使了個眼色,初禮這才趕緊引著煮雪進了半月溪去。


    .


    煮雪前腳進門,“大人,喚屬下來,不知有何差遣?”


    後腳,初禮就使勁兒衝司夜染擠眉弄眼,做搖頭歎氣狀。


    司夜染隻瞄了一眼,便垂下眸子去,“雪,我找你來是想要問問你心意:我有意將你挪出靈濟宮,在西苑另尋處安靜的園子叫你休養,你看可好?”


    初禮一聽便懂了,也顧不得身份,在後頭一徑朝司夜染挑大拇指。


    煮雪便也是一怔:“大人為何要將屬下挪出靈濟宮去?”


    司夜染麵上全無半點痕跡,依舊如清霜籠罩:“一來,你畢竟是女子。這靈濟宮例外雖說都是沒根的人,但是畢竟男女有別。我也怕你多有不便。”


    煮雪立即道:“可是還有蘭公子啊!公子能受的,屬下也能。”


    司夜染便抬眼瞟了初禮一眼。初禮登時口齒伶俐道


    :“雪姑娘差矣。蘭公子畢竟在外人眼裏,是公子啊。”


    煮雪這才緊蹙秀眉,不再說了。


    司夜染垂眸望著自己的指尖,緩緩道:“二來,這靈濟宮畢竟是皇家道宮,前頭進進出出的都是道士。而雪你卻遁入佛門。這道宮裏長期住著個比丘尼,終究不是那麽迴事。”


    這一說終究令煮雪啞口無言,隻得點頭:“屬下明白。隻是未必非要到西苑,那畢竟是皇家宮苑,屬下去了也不合適。不如大人在外隨便尋一處庵廟,屬下去掛單就是。”


    初禮聽著都有些替大人為難,攤手向司夜染。


    司夜染卻依舊淡淡的,全無半點為難:“西苑雖然是皇上的別苑,不過地方大,園子多,自有僻靜處。地方我都替你選好了,我知道你與蘭公子親近,也信她的品位,於是就將她從前在西苑住的那個院子給了你吧。”


    “況且本官不光是要替你隨便尋一個住處――本官也有差事給你。住進西苑,是你的差事需要。”


    煮雪這便神色一凜,急忙施禮:“那就全憑大人安排。”


    她不知背後初禮早已歡喜得一揮拳頭。


    司夜染依舊麵無表情、老神在在:“初禮,送你家雪姑娘出去吧。好好替雪姑娘收拾,叫息風親自護送,若有半點差池,本官唯他是問。”


    “遵命!”初禮引著煮雪歡歡喜喜地去了。


    少頃迴來,瞄著司夜染賊兮兮地笑。


    司夜染便歎了口氣:“要是三陽的年紀,這麽衝本官笑,本官還受得。你都這麽大了,又跟了本官這些年,若還這麽個笑法兒,本官隻好打發了你走了。”


    初禮連忙一把捂住嘴,不敢笑了。


    卻還是忍不住勾著嘴角,正正經經給司夜染重新沏了杯好茶,端端正正送過來:“大人一片良苦用心,奴婢心下也忍不住感念。”


    司夜染接過茶喝了,“你不是最喜歡做媒婆麽?本官與你家蘭公子就不勞你繼續費心了,便將你家風將軍和雪姑娘交托給你。具體的,你瞧著辦。”


    .


    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


    衛隱囑咐了一下手下,走出牢門,站在陽光下散散。


    不對勁,紫府的人審問周靈安一案相關嫌犯的口徑突然就變了。從前隻是問嫌犯與周靈安本人有何仇怨,是否心生殺意,滅門當晚又幹什麽去了,可有人證;可是這幾日來,已經轉而問與禦馬監有何瓜葛,平時與周靈安言談中可曾聽見過周靈安對“公公”的怨言。


    衛隱聽得出來,這是紫府已有意在將禍水引向了禦馬監和司夜染。


    而牢裏關押的這些人,多數已經上過酷刑,此時為了求得活命或者少遭些罪,已然麻木如提線的木偶,任憑怎麽引導便怎麽說了。


    如此一來,一旦這麽說的人數多起來,便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更讓衛隱不放心的是,萬通仿佛也與涼芳漸通往來。


    原也難怪,涼芳畢竟正是貴妃身邊的首領太監,平素與萬通自然有所通氣;萬通本人也沒什麽腦子,隻是仗著姐姐罷了,又貪財,於是涼芳那邊不必費什麽氣力便能將萬通爭取過去。


    而一旦萬通不再護著司夜染,那麽情勢將很快變成牆倒眾人推。


    衛隱心下焦躁暗道:蘭公子,卑職極想見你一麵啊!


    -


    【輕鬆一筆~~下午更湯色兒,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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