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進鴿子房,就得進皇宮大內。想進皇宮大內,必得求司夜染幫忙。


    蘭芽明白,皇宮大內的規矩又不止靈濟宮可比,聽說所有宦官出入都要在宮門被嚴格搜身。她當然不會夾帶什麽財物,她隻是怕自己真實身份因此而暴露。這事兒上唯一能幫得上她的人,也隻有司夜染。


    迴到靈濟宮,她在腦海中裏又將馮穀死亡那晚的情形迴顧了一遍。那些黑皮白牙的小飛禽,至今還是她的噩夢。那些詭異的小東西,若有人有能耐馴服且加以利用,那此人的手腕一定極高。


    蘭芽早飯都沒吃,此時又到了晚間,卻隻顧著想事情而忘了餓。


    待得告進觀魚台,瞧見初禮一個盤子一個盒子地往圓桌上碼菜,她這才有些控製不住口水了妲。


    司夜染一聲輕哼:“瞧什麽?”


    蘭芽忍著將有泛濫之勢的口水,賠笑道:“隻以為求闕閣上那一席二百兩的酒菜已是靡費,可此時看見大人的晚膳,才知道,天外有天。窀”


    “哼~”司夜染又跟她隔著珠簾,聲息有些弱,不過冷哼的勁道絲毫未減。


    蘭芽便忍不住納悶兒:既然病還未全好,胃口自然也不會好,按說應該吃點簡單的才是,怎麽反倒這麽盤子碗地小山樣堆疊起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理解。這就是做派,是身份。就像皇上一樣,甭管吃還是不吃,每頓飯該擺滿的數字是一點都不能少的。


    珠簾那邊,司夜染仿佛輕輕歎息了聲:“你又在暗自嘀咕什麽?”


    蘭芽嚇了一跳,便也直言:“小的是擔心大人病體。這些山珍海味縱然好,病時卻也不如清粥小菜。”


    司夜染輕哼了聲:“你會弄麽?”


    “嗄?”


    蘭芽愣了一下,便也點頭:“雖然沒親自動手弄過,不過卻也見過人弄,想來依樣畫葫蘆,當能畫得出來。”


    她身為文華殿大學士的千金,嬌養在深閨,哪裏用她做這些事?即便後來流落市井,跟虎子生活在一起,可是虎子卻也是凡事都不用她動手,對她嗬護備至……


    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開始思念虎子。


    雖然虎子沒像秦直碧他們似的遠離京師,而就在京師之中,可是隔著森嚴宮規,她便根本沒機會看見他。這一種思念就更是咫尺天涯,比遠隔關山的那種更難忍耐。


    .


    司夜染長指撐住額頭,隔著珠簾望她。


    她總是這樣讓他氣惱,每次明明就在他眼前呢,可是卻總是這樣自由自在地便走神了。他就這麽近地望著她,就算能猜到她在想什麽,卻完全無法主宰她的心緒!


    司夜染蹙眉,冷冷一聲:“便去弄!”


    “嗯?”蘭芽猛然迴神:“大人的意思是,讓小的去弄清粥小菜?”


    “嗯~”他語調平淡得仿佛天經地義:“門外廊下便有小炭爐。你從前給雙寶煎藥便用過,想來你該知道怎麽用。”


    蘭芽還是有點驚愕,伸手指向門外:“大人確定不是要小的去喚禮公公來,或者是吩咐廚房去準備?”


    開玩笑呀,他晚飯都吃得這麽堆山碟海,她那粗陋的手藝,他能吃得下去?


    司夜染等得不耐,冷然道:“蘭公子,難道你又想忤逆本官?”


    蘭芽歎了口氣,“小的不敢。小的隻怕委屈了大人。小的這就去。”


    .


    煮粥不難,難的是不知道是否能合他的口。


    不多時,蘭芽便端著米粥走進來,擱在桌上,有些忐忑地將手在衣裳上蹭,說:“大人,小的獻醜了。您賞臉嚐嚐?“


    司夜染這才起身,穿過珠簾走出來。


    他今日麵色更是蒼白,唇上也無血色,便顯得麵上那層重粉更是冰冷。


    初禮連忙遞上餐具。他攪了攪,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蘭芽緊張得心跳都停了,掌心滿是冷汗。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正經八百地做飯給人吃,卻還遇上最挑剔最冰冷最嚴苛的那個人。


    司夜染緩緩咽下米粥,不緊不慢地挑眸看她一眼:“什麽在叫?”


    蘭芽訝了下,繼而臉騰地紅了起來,趕緊伸雙手捂住肚子,尷尬地答:“大人海涵,是,是小的肚子叫了。”


    司夜染神色如常,隻有眉端仿佛微微顫抖了一下。


    蘭芽便趕緊告辭:“不耽誤大人用膳,小的告退。”


    想要去鴿子房的正事兒還沒來得及說,不過此時情形太過尷尬,還是先避過這一時吧。


    司夜染卻緩緩說:“既然餓了,就坐下。反正這一桌子的飯菜,我也沒胃口吃。你便都吃了吧,也免浪費。”


    蘭芽怔住,指著小山樣的飯菜:“這些,都讓小的吃?”


    司夜染倏然冷眸轉來:“你若不吃,便都倒掉!”


    蘭芽堅持:“至少可以分給禮公公他們去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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