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夜雨,越發的大了。


    江森提著兔籠子,拉著行李箱,低著頭快步穿過馬路。


    不遠處,就是申醫校區的大門。


    賓賓老老實實地縮在兔子籠內的“小臥室”裏,起碼四五斤的體重,全都壓在籠子的一頭,小腦袋瓜從小房間的小洞口探出來,紅彤彤的雙眼打量著眼前好久不見的男主人。


    江森拎著有點別扭,轉頭看它一眼。


    心裏剛才的那股子源自動物本能的衝動,此時也完全消退下去。


    暗道一聲,好險。


    理智小人差點就真的死了,然而本能小人你沒想到吧,爺還有複活技能!


    江森的內心深處,剛才獲得戰鬥勝利的本能小人四周,已經圍滿了密密麻麻的理智小人。


    一個理智小人倒下去,千千萬萬個理智小人又站了起來!


    森哥不是動物,不是有姑娘到貼上來就會直接脫褲子的!


    或許對有些人來說,睡一下這點小事情,根本一點都無所謂,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但是江森,他對自己有要求。


    別人怎麽樣,他管不著,但他自己的話,如果睡了,那必然就得娶迴家。


    否則如果睡完就算,且不提這個行為是否屬於耍流氓,可僅從經濟角度上看,前期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豈不就白費了?而且這段關係拖得越長,最終卻沒有產出結果,那損失自然也就越大。而如果睡完就跑,今後都不再聯係——他固然可以主觀上渣一下,可萬一姑娘不答應呢?


    以他今時今日的社會地位和影響力,以安安剛才的反應和安安家的家底來看,一旦被安安纏住,他絕對難逃一娶。但問題在於,安安真的是合適當媳婦兒的人選嗎?


    他今年才不到19周歲,往後就算60歲就掛了,時間也還有足足41年。而要是他這輩子活到100歲,那就是特麽的81年!而萬一安安要是也這麽長壽,就是兩個人還得在一起過81年!然後在這個過程中,他還要實現他這輩子的理想和抱負,還要養育後代,還要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做大量具體的工作,那麽萬一安安在這個過程中,隻能起到拖後腿的作用呢?


    那豈不是往後的81年,自己都要為今晚這一刻的管不住褲襠來買單?


    江森的內心深處,理智小人的數量,已經逐漸堆得有填滿一整個地球表麵那麽大。


    幾億兆的理智小人,開始摁著本能小人往死裏打……


    誠然,或許這個世界上,像安安這樣純天然前凸後翹又漂亮可愛的姑娘存世量並不多,但那也並不代表也沒有。江森堅信,他往後一定還能遇到,甚至是比安安更完美的。


    而且這也不是關鍵。


    關鍵是,前凸後翹和漂亮可愛,雖說確實是他娶老婆條件中的關鍵一點,但卻並不是唯一的要求。以前他不敢提要求,是因為他不夠格,可是現在,江森覺得自己絕對值得夠好的。


    不僅要有安安這樣的外形條件,他還要考慮其他的。


    腦袋瓜子聰不聰明,智商夠不夠用,會不會被傻逼騙,會不會搞不清形勢,做事情知不知輕重緩急,有沒有戰略定力,懂不懂什麽叫事大事小。過日子不是隻睡覺就行,容顏是會老去的,胸和屁股是會萎縮的,保質期其實很短。而他要尋找的,不僅是年輕時能互相滿足彼此生理需求的姑娘,也是要攜手共度一生的戰友、朋友和親人。


    但是這些,安安能滿足他的要求嗎?


    或許能,可是還需要考察。


    又或者說,她基本上,已經處於出局的邊緣了——她那個能被甌申兩地的警察叔叔盯住的爹,那個能讓曲江省省廳連夜過來抓人的爹,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良民。而他如果就因為安安胸前的那兩斤肉屈服了,這段關係對他的負麵影響,肯定也將是持久而巨大的。


    別說什麽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而不是兩個家庭的事情。


    這種蠢話,隻有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才會說得斬釘截鐵。


    婚姻就是特麽兩個家庭的事情!


    兩個人的結合,不是器官連接到一起就算了,如果這樣的話,壓根兒連婚禮都是多餘的。


    為什麽結婚要舉辦婚禮?是因為需要給雙方的社會關係一個交代!


    婚姻,是彼此經濟關係和社會關係的再造!


    這件事的嚴肅程度,遠大於褲襠裏的那點內容!


    如果一個人隻是奔著褲襠裏的那點內容去結婚的,這段婚姻就絕不會是什麽美滿的婚姻。


    因為根本沒看明白什麽叫過日子。


    所以對現在的江森來說,別說找老婆,就算隻是先找個女朋友,他也應該小心謹慎。


    他是重生者,以他眼下如此高的起點——高到甚至已經完全抹平出身帶給他的巨坑,即將和國內外所有特權家庭的後代平起平坐的高度——將來如果光是奔著錢去,掙錢少於一百個小目標,都算他智力高度不過關。而這麽一大筆錢,將要涉及到的利益關係和人事關係,其複雜程度和殘酷程度,都將是可以想象的。


    在這種前提下,他日後的妻子,他最重要的人生戰略合作夥伴,總不能隻是個花瓶而已?更不用說,家裏還背負著讓人難以啟齒的背景?


    甚至別說今後,就說現在。


    他的小作文才剛剛掛出來,他的人設才剛剛站穩,如果被人捅出來,他找了個家裏有人蹲大牢的女孩子當女朋友,社會輿論會怎麽看他,他今後的路又要怎麽繼續往下走?


    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敵人,可都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呢!


    江森拎著巨大的兔籠子,走進申醫校門的時候,簡直對自己剛才的決定,慶幸極了。


    他守住了自己的褲襠,不僅守住了貞操,也守住了巨大的戰略操作空間。


    這些事情,是那些智力不過關、腦子裏隻有褲襠裏的那點追求的永遠都想不到的。可森不一樣,他的人生戰略規劃,起碼已經做到了十五年後,也就是公元2022年。


    至於褲襠裏的那點事情,那特麽算得了什麽呢?


    反正他都憋了兩輩子了,褲襠裏的這點需求,根本不在乎再多憋上幾年。


    而且他這輩子也才不過19周歲不到,就算一時半會兒的找不到合適的,就算再憋十年,憋到29歲,那又能怎麽樣?29歲不結婚,那特麽不是正常現象嗎?


    男人29歲,30歲都不到,那特麽還是個孩子啊!


    “對,就是這樣……”江森低著頭,腳步飛快地朝著學校的深處走去。


    雖然隻來過一次,根本不認路,但是不要緊,眼下這個下雨天,校園裏根本沒什麽人,基本上全都窩在寢室裏。他抬眼望去,就能看到遠處一大片亮著燈的樓群。


    那要不是宿舍區……


    “老子今天輸個麻辣兔頭!”江森狠狠說道。


    賓賓立馬把腦袋縮迴了它的小屋裏。


    而江森的內心深處,那個本能小人,正跪在地上,給漫山遍野的理智小人磕頭。


    理智小人們,發出了響徹宇宙的勝利的歡唿聲。


    ……


    “誒誒!你哪個寢室的?”


    十幾分鍾後,江森走進宿舍區4號樓,剛一進門,就被宿管阿姨攔住,“這什麽啊?”


    宿管阿姨抬頭質問江森。


    兩個人對視一眼,賓賓剛從籠子裏探出頭,三十來歲的宿管阿姨,立馬驚唿起來,“江森!啊——!江森來了!江森迴來了啊!”


    她拉住江森的胳膊,又蹦又跳。


    一樓不少寢室紛紛開了門,不少申醫的大一新生們走出房間,眼神驚羨地圍觀和打量起江森,大家都顯得有點靦腆,沒人好意思主動上來搭訕。


    “大家好。”江森大大方方,跟這群孩子打了聲招唿,轉頭又對宿管阿姨道,“阿姨,我這個兔子跟學校簽了合同的,學校同意我帶過來的。”


    “啊?是嗎?”阿姨當然不知道江森在鬼扯。


    江森很是鎮定道:“對啊,招生組的老師跟我說的,不信我給他打個電話。”


    說著話,掏出手機就要給東甌市老鄉王老師打過去。


    阿姨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你的話我還有什麽不信的。”


    “好吧。”江森其實也懶得打,直接把手機往兜裏一揣,“那我先上去了,今天剛從國外迴來,有點累啊,還要收拾一下……”


    “行,行!你你……你有空給我簽個名啊!”宿管阿姨看著江森的帥臉,喊道。


    “小事情,每天給你簽一張都行。”江森笑著,提起行李箱,轉身就朝樓梯口走去。


    他身後一大群人看著他的背影,小聲議論。


    “這小夥子長得挺白淨啊!”


    “可攻可受。”


    “你們特麽有點思想境界好不好,好歹一個世界冠軍,怎麽就可受了?”


    “那全攻全守?”


    “全攻全守好像可以……”


    申醫的貨也是人,一開口,也跟二流大學的二本子們區別不大。


    江森兩隻手提著箱子和籠子,一溜煙跑到四樓,走到404宿舍門口時,樓下“江森迴來了”的吼聲,早已經傳到這邊。


    404宿舍房門洞開,四樓的牲口們各個探出頭來,江森身後還跟著幾個人,樓上五樓也跑下來幾個,江森一露麵,四樓這邊立馬也開始鬼叫。


    “江森迴來啦!江森迴來了!”


    404寢室裏,宋大江原本正被武曉鬆纏著下圍棋,被迫勞逸結合。


    可這會兒這麽一吵,宋大江還真是就算讓他學,他也學不進去了。兩個人雙雙站起來,武曉鬆平日裏嘴上不管顯得有多無所謂,這會兒也被這氣氛所感染,驚訝望向門外。


    “大家好,大家好!都退下吧,不早了,朕要睡了!”江森走進宿舍,直接把房門一關,箱子和籠子往地上一放,總算鬆了口氣,“哎喲我草,總算到了。”


    然後見宋大江和武曉鬆傻傻看著他,江森朝他們微微一笑,“晚上好。”


    “晚上好……”宋大江見到偶像,有點手足無措。


    武曉鬆先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握手,“你好,我叫武曉鬆。”


    “好名字,叫曉鬆的日子都好過。”江森跟他一握手。


    宋大江忙道:“我叫宋大江!”


    “好名字,叫大江的早晚都要發財。”江森再次敷衍了一句。


    宋大江指了下靠陽台左側的床,道:“還有個叫林大衝,他住外麵。”


    “好名字……”江森正要繼續鬼扯,突然感覺好像哪裏不對,沉默幾秒,沉聲道,“我叫江森,字耐庵,號梁山居士。”


    說完房間裏一陣安靜,宋大江和武曉鬆麵無表情看著他,過了幾秒,武曉鬆才道:“你這個笑話,我們開學到現在已經聽全班、整個係學生會還有這一層樓的人說了至少幾百次了。”


    江森不禁問道:“竟如此有娛樂精神?”


    “還行吧。”武曉鬆道。


    “還行就行……”江森感覺這倆貨全都不在一個頻道上,不鹹不淡地說著,就閉嘴了。


    他放下書包,環視了一下四周。


    四人間,上床下桌,桌子旁帶個儲物櫃。


    進門的玄關左右,分別是廁所和浴室。


    另外門外還有個小陽台。


    環境可以說相當不錯,尤其是那位林大衝根本不在這邊住,房間更加顯得空曠。


    江森打開自己的儲物櫃,學校發的被褥、席子,全都已經放在裏頭。


    他的桌子上,還擺著一摞這學期的教材。


    “學生證和飯卡在抽屜裏。”武曉鬆提示了一下。


    江森打開抽屜看了眼,問道:“東西是你們幫我搬上來的?”


    “不是。”宋大江道,“學校老師幫忙拿過來的。”


    “哦……”江森原本還想跟這倆貨道聲謝,看來也無所謂了。


    他轉過身,看了眼擺在玄關口的飲水機,淡淡然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從裏麵拿出一個巨大的搪瓷缸,走到衛生間洗了洗,正要去接點水喝兩口,宿舍門外,忽然響起焦急的敲門聲。


    “江森!江森同學!你開下門!”


    江森就站在門邊,隨手把門一開,外麵,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師走了進來,一看江森手裏拿著搪瓷缸,頓時臉色都變了,驚慌問道:“你喝水了嗎?”


    “還沒。”


    那個老師明顯鬆了口氣,“沒喝就好,剛才國家體委打電話過來,讓我們注意你平時的飲食安全。這樣,你以後喝水,隻喝沒開封過的瓶裝水。水的話我們會送上來,我們來負責。等明天學校會讓人過來在你這邊裝個監控,保證你這邊日常各方麵的安全。還有各位同學啊,以後大家注意,不要接近江森的飲用水,最好就是少進這個房間……”


    他轉身對圍在四周的人說著。


    武曉鬆卻第一個跳出來表示不滿,“那幹脆我們別住這裏不就好了?”


    學校老師不由笑道:“當然可以,你要是想換去別的寢室,現在就可以跟我申請,我馬上給你安排,明天就搬。”


    武曉鬆撇撇嘴,“老師,這也太特權了吧?”


    “你要有五個奧運a標,學校也一樣給你特權。”學校老師隨口就把武曉鬆鎮壓住,一邊遞給江森一袋子礦泉水,叮囑道,“不要讓水離開視線,最好一次性喝完,剩下的鎖好,明天早上說不定就會有國際反興奮劑組織的人過來驗尿。”


    “知道。”江森接過袋子,那個老師微笑道:“那早點睡吧,明天我帶你去見一下學校的幾個領導,來了還是要去打聲招唿的,禮數要周到。”


    江森道:“行,應該的。老師您怎麽稱唿?”


    學校老師淡淡然迴答:“哦,我是申醫分管本科生工作的副院長,高明輝。”


    話音落下,武曉鬆明顯臉色一變,心肝兒一顫。


    操!副院長居然親自來跑腿,這特麽誰能想到?


    江森這特權程度,遠超他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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