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兩輩子最大的缺點其實就是誠實,思維方式雖然複雜,但做人方式極其簡單,基本待人接物,就是有一說一,腦子裏有什麽就說什麽。


    於是前一晚想到的東西,第二天早上起來後,吃過早飯便對盧主任和老苗和盤托出。然後說完之後,盧主任和老苗都特麽沉默了。盧主任盯著江森看了好久,才緩緩道:“這個事,不是小事情,得從長計議。”


    這個答複略有點出乎森哥的意料。


    不過隨即老苗又接上一句,“先看成績吧。”


    江森瞬間聽懂。


    他們的意思應該是,有果子就摘,沒果子就先等著看。


    至於果子摘下來之後該怎麽分,那應該又是後麵的問題。


    內部情況很複雜。


    而江森滿腦子想的又是美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


    內外情況加起來,就是複雜的平方。


    頭有點大。


    大阪世錦賽開賽第四天,江森沒有任何需要參加的項目,除了早上在酒店的健身房裏訓練,一整天就是在房間裏閉關碼字。而盧主任和苗教練,則嘀嘀咕咕了許久,暗地裏顯然不太讚成江森去打籃球的想法——運動員的精力有限,而田管中心和籃管中心又是兩個單位,利益上不一致。如果江森有時間打籃球,在盧主任和苗教練看來,還不如幹脆直接練百米跑,哪怕拿不到牌子,可隻要能進決賽階段刷個臉,那至少對田管中心來說,也是實實在在的成績。


    因此江森有這個想法和念頭,在盧主任看來,可以說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於是下午江森碼字碼到飛起的時候,盧主任當機立斷,幹脆就給田管中心的大領導打了電話。那頭一聽,果然大發雷霆,嚴令盧主任對江森好生看管,如果有誰敢攛掇江森去拍皮球,就找人直接把皮球戳破!總而言之,拍皮球這件事,想都不要想!


    江森對這事兒毫不知情,隻是傍晚時分碼完字,去餐廳吃飯的時候,感覺苗教練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對頭,不由問道:“老苗,你今天的眼神又變得好淫蕩。”


    “是高興。”老苗道,“我們女隊的鏈球項目今天闖過預賽了。”


    “哦?”江森有點驚訝,“所以其他項目,又全軍覆沒了?”


    “嗯……”老苗輕輕點了下頭,“短跑隊的人,都提前迴去了。”


    江森問道:“閉幕式也不參加了?節省經費到這個程度?”


    “牌子都沒幾塊,留下來哭嗎?”老苗歎道,“所以啊,還是要靠你這樣的年輕人,多為隊裏做點貢獻,你要是爭氣,就是給全國人民爭氣……”


    老苗說著說著就上手,拍著江森的肩膀,還摸了兩下,“明天的比賽,要加油。”


    江森被摸得一哆嗦,屁股移開一段距離,“媽的我還是學生呢,我是過來體驗生活的!”


    老苗嗬嗬一笑。


    體驗生活……


    年輕人,昨天1500米跑出全國紀錄後,這事兒就由不得你了啊!


    盧主任已經在跟曲江省考試院對接了。


    江森的檔案,很快就要轉移到國家隊裏來。


    到時候,他就是國家隊正式成員,兼職滬旦申醫的學生……


    搞不好還會被保留學籍,強製停學若幹年。


    這一點,恐怕是江森最開始怎麽也沒想到的事情。


    在老苗那古怪目光的注視下,江森吃過晚飯,趕緊跑迴房間休息,還反鎖了房門。


    晚飯後閑來無事,又碼了三千字,八點半剛過,他就躺下了。


    第二天29日,世錦賽第五日,大阪當地天氣陰沉,風雨欲來,仿佛又有台風過境。


    總而言之,好像不是什麽好日子。


    江森大清早起來又去驗尿,從他的專業角度看,這簡直是命不久矣的征兆——不然正常人的話,一輩子恐怕都沒這麽多次驗噓噓的機會。


    驗尿、檢錄,在候場室看各國運動員搞封建迷信活動,江森今天改背誦八榮八恥,然後等到早上9點20分,終於等到男子跳遠資格賽開始,太陽也突然就沒征兆地開了出來。隻是江森還是略覺得有點不攢勁兒,沒有隊友,沒有同伴,沒有央視直播,也沒有央視記者,冬娜好像是被他氣跑了。一直到輪到他開跳的時候,場邊忽然響起一聲尖叫。


    “啊——!江森!老公!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江森抬眼望去,就看到有一對啥玩意兒在哪兒跳,眼睛陡然一亮的同時,正下意識想去看看那雙寶貝的主人長什麽樣,老苗卻忽然斜刺裏殺將出來,怒喊一聲:“別愣著啊!”


    江森迴過神來,趕緊轉過頭來,舉手一示意,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助跑,助跑,近乎十秒級別的百米加速衝刺助跑,飛速跑過助跑的跑道,砰的一聲!穩穩一腳踩在起跳點的踏板上,瞬間整個人像是被高高拋上天空,下一秒,就一屁股坐到沙坑裏……


    一群現場測量人員跑上前,成績很快就出來了。


    8米34……


    簡簡單單一跳,輕鬆拿下奧運a標,而且順理成章進了決賽。


    拿下這個成績的江森,一看任務完成了,立馬就把剛才看到的那對duangduang跳的東西忘在了腦後,扭頭就直接朝場外走去。而在看台上麵,老苗則轉身朝安安看了眼,兩個人目光交錯,彼此都看到對方眼神中的那一抹仇恨。


    安安:老狗賊!壞我終身大事!


    老苗:媽的又是球!還是一雙!險壞我一員大將!


    兩人窩火怒瞪,但交鋒卻也隻是一閃而過。


    老苗急急忙忙又往外麵,安安也坐不住了,拉上梁玉珠,就要去場外堵截江森。可惜她終於還是不明白,江森每次比賽完,都是要向組委會上交噓噓的。所以結果就是,江森噓噓完畢,直接出門就上了國家隊的車,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駛去,安安阻攔不急,隻能氣得在外麵跺腳。


    “哎呀!怎麽迴事啊!”安安抓狂地大喊大叫。


    梁玉珠很無語道:“算了吧,這裏出入口這麽多,我看你還不如去滬旦門口堵。”


    “怎麽堵?”安安不由眼睛一兩,問已經跟她站到同一條戰線上的老媽道。


    梁玉珠對江森的各方麵的條件,已經滿意得不能再滿意。英俊高大,身體強健,成績優異,有名有錢,而且更主要沒爸媽,就算將來她家的財產都讓江森吞了,那也不用怕便宜江森之外的人。並且一旦江森跟安安有了孩子,這錢還不早晚都要迴到她們家手裏?


    前些天在機場還跟江森劍拔弩張的梁玉珠,這幾天見江森的表現越來越好,態度也逐漸轉變過來了。甚至如果不是這件事八字都還沒一撇,她好不好連安安的孩子將來上哪家幼兒園都想好了。這一點,倒是跟甌順縣的某個富婆寡婦異常相像。


    “他過幾天學校開學,總要迴去報到的吧?你在這裏又攔不住他,迴國等著多方便啊?”梁玉珠顯然提供了操作上更具備可實施性的建議。


    安安仔細一想,還真覺得梁女士這個提議挺靠譜,然後又有點不舍地看看身後的場館,看看遠去的中國國家隊大巴,內心失落道:“唉,我這麽遠跑過來,連句話都沒跟他說上……”


    梁玉珠見她思春心切的模樣,不由笑著把她摟進懷裏,有句話,她是不敢說的:追星這種事啊,又不是你說想嫁就能嫁的,也得看人家明星要不要你啊。當然了,以她們家的條件,當然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比的,明星自然也沒多了不起。可這種事,畢竟還是得雙方都點頭才能做成。要不等過段日子,家裏的貨運公司,請江森過來做個代言吧……


    就當是倒貼江森,給孩子創造一個相親的機會了。


    梁玉珠心裏想著,母女倆站在大阪的街頭,各懷心事。


    然後就在這時,又一輛大巴車從兩個人身邊駛過,車子在體育館門口停下來,車裏下來一位身材高大瘦長的青年,一大群隨行人員和記者們眾星拱月,簇擁著對方往裏走。


    安安轉頭望去,梁玉珠不由小聲驚喜道:“是那個誰吧!”


    安安嘀咕道:“還是我家二哥帥,二哥帥多了……”


    這天早上10點40點,在舉國目光的關注下,央視對本屆世錦賽110米欄的預賽第一輪比賽做了現場直播。全過程不到半個小時,收視率卻達到了一個可怕的高度。


    翔飛人輕鬆順利過關,並在比賽結束後,接受了他的專屬記者冬女士的采訪。


    中午時分,體育頻道對這個消息大書特書,說了足有五六分鍾後,後麵又留了大約十秒鍾給江森。沒有現場畫麵,甚至沒有照片,隻有一條口播的簡訊。總之就是,江森闖入跳遠決賽了,成績是8米34,不足掛齒。甚至到了晚上,這條消息被直接略過。


    顯然高考的事情結束後,某些人不想再聽到關於江森的好消息。


    可偏偏江森這貨現在又在其他方麵冒了頭,按下葫蘆浮起瓢,簡直是討厭!


    而且對這件事最無語的其實還是體育頻道本身,這種憋著不讓說的指示,簡直是違背媒體本能的。還有,如果接下來江森再出什麽大成績呢?難道活人還真得讓尿憋死?


    奧運會當前,真正的國家意誌就在這裏。


    這種消息,難道還真能憋住?


    顯然,不可能的……


    電視台內部,此時同樣氣氛微妙。


    如果江森不出成績,這事兒也就罷了。


    可要是接下來這小子再搞出點大動靜,那就不能怪屬下君命有所不受了。


    不是我等有意抗旨,實在是廣大人民不答應啊!


    8月29日這天,一切仿佛波瀾不驚。


    傍晚時分,安安被梁玉珠拖著,一步三迴頭地上了飛機,哼哼唧唧地返迴國內。


    江森則突然接到隊內通知,大阪世錦賽結束後,即刻飛往羅馬,備戰9月9日的國際田聯大獎賽,報名項目:十項全能。


    至於大學報名,沒事,田管中心已經跟滬旦那邊打過招唿了,晚點過去,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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