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不到,江森把兔子寄養在看樣子很快就可能要倒閉的寵物醫院,走出菜市場,就直奔車站。然後坐晚上六點的城際長途,十點出頭,便到達了甌順鎮。在車站斜對麵的那家旅館住下,旅館前台的服務員還是那個傻子,拿著身份證對著江森的臉迴來比劃後,才終於給開了房間,還勸江森再去重新辦個身份證,嫌棄身份證上的照片太特麽惡心,好像被硫酸潑過似的。江森就懶得理這個貨,正經人誰特麽閑著沒事兒,一年換一次身份證的。


    車馬勞頓,一夜好眠。次日早上七點,江森準時被手表的嘀嘀聲叫醒。麻利洗漱完畢,在車站旁買了兩個大油餅,就著礦泉水吃完,早上八點就上了去青民鄉的車。但是很特麽湊巧的是,剛好遇上孔婷和一大群青桂小區的皇糧子弟也放假迴家。


    孔婷偶遇江森,激動得要死,上車在後排坐下後,全程挽著江森的手不鬆開,整個人很自然地就往江森身上倒。江森怕她麵子上過不去,更不能一大耳光子抽過去讓她冷靜一點,於是也就沒反抗,在一群小姑娘“咦~~~”的目光下,一路無語地到了目的地。


    算了,就當給粉絲送福利了……


    心裏暗暗想著下了車,江森扔下孔婷,直奔鄉人民醫院,順路又買了兩大袋的水果零食。走進醫院,神經內科的病房裏,醫生和護士們剛忙完早上的這一陣。


    江森熟門熟路,把東西往醫生的辦公室桌上一放。


    科室主任跳起來就跟江森道喜:“江校長!你爸能自己走路了啊!”


    “拉屎呢?”


    “其實能拉了,非要護工幫他擦屁股……”


    “操!”


    江森就特麽很憤怒,轉身就帶著科室主任和護士長跑進江阿豹住的病房。


    病房裏頭,江阿豹正日常作妖,在跟護工阿姨玩抓到你就要嘿嘿嘿的遊戲,麵對已經能跑能跳的江阿豹,護工阿姨防守得非常辛苦,一隻手抓雞毛撣子,一隻手抓著一條皮帶,死命往江阿豹身上招唿。江阿豹卻越戰越勇,堅持不懈,但可惜隻有一條胳膊能動,另一隻手垂掛在衣袖裏搖啊搖的,好像廢了一樣。


    “幹嘛呢!?”江森一聲怒喝。


    江阿豹不由停下來,張口就罵:“媠媢生的兒子,你舍得迴來啦?麻辣隔壁的自己在外麵當官,讓老子一個人在這裏吃狗食……”


    “狗食?”江森轉頭看看科室主任。


    科主主任冤枉得要死,連忙解釋道:“亂說的!嫌醫院的飯不好吃!”


    我日!居然還特麽學會挑食了?!


    江森蛋疼欲裂,那個護工阿姨又梨花帶雨跑過來,說哭就哭,嗷嗷道,“江校長,我晚上在病房裏睡覺,你爸非要往我身上壓啊,還拖我褲子,我不活了啊……”


    這特麽……


    “幹嘛不報警?”江森轉頭就用英語問科室主任。那主任愣了兩秒,才趕緊用不標準的口音,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往外蹦:“報了,進監獄,兩天。”


    江森聽懂了,拘留所關押48小時。


    牛所長也忒給麵子……


    “草你媽拉個比的!說什麽鬼話呢!”江阿豹聽不懂,但智力還是有的,知道江森他們肯定在說他什麽壞話,急得大喊大叫。


    江森馬上切換迴來,問道:“能做手術了嗎?”


    “可以了。”科室主任滿臉解脫的表情道,“就等你迴來簽字了,明天就能上手術台。”


    “我不做!”江阿豹又大喊起來,“媽個逼的老子才不要開刀!這些逼醫生,沒一個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就想把我肚子割開來再弄死我!”


    “不作手術就坐牢!”江森直接一聲吼過去,“坐牢就永遠別想出來了,你自己選!”


    “我操你拉個比的棺材兒!”江阿豹跳起來就要跟江森單挑。那個護工阿姨條件反射,啊的一聲尖叫,手裏一鞭子就抽過去,把江阿豹嚇得又縮迴了頭。江森看得眉頭緊皺,直言道:“主任,明天叫警察過來,他要是不配合手術,馬上抓走。猥褻婦女、強奸未遂,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人證都在,我們家屬也不反對抓人。”


    江阿豹頓時怒罵:“你個狗生的!”


    “你給我老實坐著,不然今晚就把你拷了!你別當我做不到!”江森厲聲嗬斥。江阿豹欺軟怕硬得很,瞬間在江校長的官威麵前老實下去,但嘴裏還是嘟嘟囔囔,罵個不停。


    江森不再搭理他,拉著護工阿姨下了樓。


    半小時後,就在銀行那邊結清了款子,還多給了她一筆錢,當作精神補償。


    “阿姨,這兩個月,辛苦你了,讓你受委屈。等他做完手術,你再照顧他幾天,我這趟迴來,下次估計就是年底了。這一萬塊錢,你看著花,有剩下的,全是你的。”


    把整整一捆錢交到阿姨手裏。


    護工阿姨頓時眉開眼笑,嘴上不住道著謝,就急忙跑去存了錢。最近這半年,她掙的錢都快抵上以往一年半了,家裏各種花銷也省下來不少,都讓江森給報銷了。


    要說公家人辦事,就是爽快啊!隻可惜江阿豹居然能自己走路了,不然其實讓他摸兩把,也沒什麽。畢竟都是生了兩個孩子的人了,哪有什麽不能摸的……


    江森個護工結清了賬,自己也在銀行裏辦了兩張新卡。出來後,又去鄉裏的商業街走了一趟,買夠了江阿豹接下來住院至少夠用半個月的紙巾、尿布還有新的臉盆、毛巾、水杯之類的東西。不管用不用得著,反正都先采購過來再說。


    等到中午將近12點左右,江森讓店裏的人幫忙把東西搬進鄉醫院16樓的腫瘤科病房,又忙前忙後,給江阿豹辦完手術的手續,再把他那些才穿了幾個月就不能穿的衣服搬到樓上,累到滿頭大汗,總算把該簽的字都簽了,把該補繳的錢都繳上,辦完一樁大事。


    在銀行存完錢的護工阿姨迴來,立馬就跟著江阿豹上了16樓。


    8樓神經內科送走江阿豹這個精神病,整層樓普天同慶。


    腫瘤科這邊也不敢含糊,手術直接安排到明天晚上6點。


    “我明天可能就不來了。”


    江森又叮囑腫瘤科的主任道,“你們最好是早點叫警察過來,不然我爸什麽事情都可能幹得出。要是真的出什麽事,我們就按規矩辦,該抓就抓,要死還是要活,讓他自己選。”


    腫瘤科的主任聽得直歎氣,對江森道:“孩子,你是真的不容易啊……”


    “大家都不容易,互相理解吧。”江森跟腫瘤科的主任握了握手,轉身就走。


    等中午隨便在醫院的食堂裏吃了頓便飯,轉身又去了趟菜市場,給江阿豹買了五六套夏天穿的短袖短褲,還有一遝新的內褲,兩雙涼鞋,這才真的離開了醫院。


    16樓的那些護士和病人家屬,全都不禁嘖嘖讚歎。


    “太孝順了。”


    “我要是有這樣爸,嘖嘖嘖……不打死他就算我盡孝了!”


    “老天真是瞎了眼,這樣的狗東西,也能生出這樣的兒子來……”


    “前世積福,這輩子來作孽,這輩子把福氣用光了,下一世我看要他當狗。”


    醫院裏各種嘀嘀咕咕,對江阿豹的所作所為,越是人神共憤,不滿到極點,反過來,就越是對江森的舉動,佩服得五體投地。


    乃至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全村各家各戶教育家裏的小孩,口號都已經成了“少去萌萌網吧玩,多跟阿森學學”!如果小孩子反駁說阿森就是從萌萌網吧裏玩出來的,那麽一般這麽反駁完,八成都會挨一嘴巴子,“草泥馬!人家阿森玩出幾百萬來!你特麽每年要倒貼進去幾百塊!”


    通常家長這麽罵著罵著一上頭,小孩子就得挨一頓揍。


    然後揍完之後,暑假該去萌萌網吧的,還是繼續去萌萌網吧。不過有一說一,在網吧裏碼字的小孩,確實數量變多了……


    榜樣的力量,就是這麽強大。


    從醫院出來,江森背著書包一路小跑,終於趕上了到十裏溝村的車。1小時40多分鍾後,下午3點出頭,到了馬瘸子的診所,診所還是房門緊閉。


    隔壁的小高醫生,也是生意不好,門可羅雀,正拿著手機玩貪吃蛇。江森給他帶了條利群,小高醫生收到禮物,果然立馬收起對中醫的偏見,嘿嘿笑著說江森臉上好多了,江森覺得如果再每個月給這貨發1000塊錢,他絕逼能成為祖國中醫藥事業堅定不移的支持者。


    但江森不會這麽做的。


    因為祖國中醫藥事業,根本不需要靠通過給傻逼發錢來獲得支持。


    敲開馬瘸子的房門,屋裏頭大熱天的,也沒開空調。


    馬瘸子拿了把蒲扇,躺在藤椅上,房間開了一扇小窗。江森嘿嘿笑著走進去,給馬瘸子帶了點米酒和醬牛肉,還有一大袋子十來包熏雞、臘腸。把東西往馬瘸子新買的冰箱裏一放,江森剛坐下來,話還沒說兩句,村支書葉克輝就突然跑進來,說村裏派人給江森他們家掃到屋子,熏暈過去兩個人,管江森要了三千塊的衛生費。


    江森頓時響起去年過年時迴家看到的那一幕,差點膈應得吐出來,兩說該給該給,可惜摸遍全身,隻有兩千多塊的現金,於是葉克輝二話不說,轉身就去村委會辦公室裏拿來了刷卡機。江森很配合地交完錢後,小葉同學總算露出微笑,“這下帳齊了,我也可以安心離任了。”


    “下一站去哪兒?”


    葉克輝臉上多少顯出幾分得意。


    “申城。”


    “哦……”江森就不再具體問了。


    這小夥子,估計是考進什麽好單位了。


    這一年的支援偏遠鄉村的村官工作,應該就是硬指標之一吧。


    送走葉克輝,江森跟馬瘸子聊了聊在市裏買房子的事情。


    馬瘸子擺擺手,笑道:“我就不去跟你一起住了,距離產生美,天天住一起,你兩個月就得煩我。還是現在最好,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在這裏,偶爾還能給人看看病。”


    江森道:“招牌都沒有,這算暗門子嗎?”


    馬瘸子看江森一眼,笑道:“暗門子怎麽了?都是解決人生困苦的,看不起誰?”


    “行吧,您老心態好。”江森把銀行卡拿出來,看了下卡號,交給了馬瘸子,“我每個月往裏頭打一千塊,你看著花。”


    馬瘸子開心地接過去,笑道:“嘿嘿嘿,比我退休工資都多,又能多吃幾頓肉。”


    江森道:“等我過年迴來,你缺什麽給我打電話,我從外麵給你帶進來。”


    “不用了,那不成要飯了嗎?”


    “也是,那我就自己看著帶吧。”


    “嗯……”馬瘸子沒反對,輕輕點頭。


    他心裏很坦然,要是沒有他,江森初中那個暑假估計就餓死了。師徒情分再加上這麽一出,江森就是像對親爹一樣對他,馬瘸子也不覺得受不住。


    不過話說迴來,江森這家夥,真的還能對江阿豹有那麽的孝心?


    馬瘸子略感懷疑,問道:“等你爸手術做完,你怎麽安排他啊?”


    “在青山村給他找個小房子住吧。”江森淡淡道,“離派出所近,鬧出什麽事情,關起來也比較方便。或者帶他去縣裏也行,看守所一住住半年,也挺好的。清靜。”


    “嗯……”馬瘸子悟了。


    二十五孝大孝子啊……


    聊了片刻,江森就跟馬瘸子道了別。先迴村裏給他家發的房子裏看了下,屋子裏確實被整理一新。那個堵塞得不成樣子的馬桶也通了,按了下開關,水嘩啦一聲就通了下去。


    腦海中的那個噩夢一樣的畫麵,終於退散。


    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主臥、次臥、廚房、陽台,全都空空蕩蕩,屋子裏連老鼠和蟑螂都沒有一隻。這地方,哪叫什麽家啊……


    江森歎了口氣,把房門一關。


    片刻後一路步行從村子裏出來,經過希望小學,抬頭看了看學校裏麵。


    學校操場的地麵上,已經被曬滿了穀子。


    感覺以後,應該就很少有機會再來了……


    下午五點,坐車離開十裏溝村,晚上起點迴到青山村。


    在青山旅館開了408的房間,吃過晚飯,洗過澡,又去老孔那邊坐了40分鍾不到就走。然後從老孔那邊,得到一個很震撼的消息。吳晨居然被分迴來當副鄉長了,而且進了鄉黨委的班子,又進了一大步。之前個鄧方卓鄉長,則調去了縣教育局當了副局長,頂了汪副局的位置。相當於如果老孔不退下來的話,今年大概率不是副鄉長,就是縣裏的副局長。


    這特麽的,都是命啊……


    “好好寫吧。”江森看著老孔上架後掙紮到現在,依然可憐的53個均訂,給他打氣道,“你這個數據,比之前漲了百分之兩百,巨大進步啊!”


    “是啊。”孔軍道,“一個月能多買兩包煙,一天就抽完了。”


    老孔拿起拖鞋就往孔軍身上扔,“廢物!考個三本還有臉說!”


    江森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又該掏錢了……


    次日早上,江森退房後,去銀行給田老師轉了兩萬五,孔軍報了個甌醫三本的麻醉專業,學費說高不高,說低不底的,錄取通知書雖然還沒收到,不過已經打電話確認了。


    轉完這筆錢,田老師自然又是各種道謝。


    江森很平靜道:“小錢,老孔早晚一個月能掙十來萬的,我相信他。”


    “能掙一兩萬我都謝天謝地哦!”田老師顯然還是不信。


    江森也就不說什麽了。


    在銀行門口跟田老師道了別,他轉頭就去鄉派出所,又重新拍了張身份證的照片,依然留下十八中的地址,牛所長說一周之內一定寄到,除非郵政摸魚。


    江森又跟牛所長說了下江阿豹的情況,牛所長點點頭,讓江森放心就是。


    實在不行,縣裏的精神病院,現在空著的床位也是挺多的……


    江森一聽這話,基本也就放下了心。離開派出所後,也不管江阿豹今晚手術,江森直接就去了車站。早上10點上車,下午4點半迴到甌城區長途西站。


    剛坐上出租車,程展鵬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江森,迴來了沒?”


    “剛迴來,老師找到了?”


    “對,你晚上有空嗎?”


    “有空。”


    “那今晚讓老師直接去學校還是你們再約個地方?”


    “學校吧,平時那個一樓的自習教室。老師叫什麽?”


    “姓蔡,蔡純潔,晚上六點之前到。”


    “好,知道了。”江森果斷電話,微微吐出一口氣來。


    片刻後迴到學校,直接在菜市場那邊的小館子裏吃過晚飯,又把賓賓從寵物醫院裏接迴來,順便買了三個月的兔糧,生怕這醫院真的完蛋——


    他總不能天天去菜市場買青菜,而且賓賓好像也不怎麽愛吃。


    迴到宿舍樓,先把兔子窩收拾了一下,等走迴202寢室,把書裏的換洗衣服拿出來收拾好,再抓緊洗了個澡,時間已然奔著五點半去。


    這來迴奔走的,江森實在是覺得有點累。


    可還是咬咬牙,馬上振作精神下了樓。


    累歸累,但是時間不等人。


    而且跟前些年一比,這點苦,真算不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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