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桀驁不馴的男人,從原本的冷漠疏離,漸漸的變得有了些人情味。


    即便是她鬧騰,撒潑,次次傷他,他雖惱怒,但還是會縱容她。


    顧南溪的眼睛,莫名地就紅了,眼淚嘩嘩地順著眼角掉了下去。


    小家夥趴在盛世的腿上,橡皮泥捏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倒是耐心,一直陪著他,附和著他嘟嘟噥噥的言語。


    顧南溪反手,抹掉眼底的淚,在盛世舉起小家夥時,邁腿快步跑了上去。


    盛世正舉著小家夥準備拋高高,不料腰間突然環過來一直柔軟纖細的手,同時那條嬌軟的身子也貼了過來。


    他整個人頓時就愣住了,舉著小家夥,愣愣地待著。


    他僵在原地,目光有些微微的閃,開口,嗓音低沉地說道:“顧南溪,今天又是要鬧哪一出?!”


    顧南溪摟著他,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腰窩,靜靜地閉上了雙眼,“……”


    見她沒有說話,盛世立刻挑了挑眉,戲謔著說道:“不是還在生氣嗎?!你這樣投懷送抱,是在冰釋前嫌?!”


    顧南溪假裝沒聽到他的嘲諷,隻是扭頭,將臉上的淚全數擦在他的背上,“……”


    她這樣的 動作,像是小貓,撓在身上,癢在心裏。


    盛世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開口,試探著喚了一聲,“顧南溪?!”


    顧南溪摟著他,緊緊地貼著他的背,聲音嘟噥著說道:“別出聲,讓我抱一抱。”


    這般態度,這般語氣,真是讓人著急。


    盛世的眉心皺了起來,開口,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顧南溪摟著他,末了,語氣低沉地說道:“盛世,對不起。”


    盛世挑了挑眉,看來小女人是知道自己做錯了,這是祝融求和的意思呢!


    他心裏倒是開心,但麵上還是裝作不滿,開口,冷冷地說道:“因為昨天的事?!”


    顧南溪貼著他的背,狠狠地嗅了嗅他身上特有的煙草味,鼻音濃濃地說道:“嗯……是也不是……”


    看來,是不好意思呢!


    盛世心情大好,佯裝著生氣,開口,說道:“道歉都這麽沒誠意?!”


    他想要轉過來,可是顧南溪偏不肯。


    緊緊地摟著他,將臉躲在他的衣角,開口,低低地說道:“對不起,很多。從過去到現在,統統的,對不起。”


    盛世這才驚覺女人的情緒不對,立刻慌了起來,一把將小家夥放下,轉身,看著麵前的女人,緊張地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顧南溪低著頭,長發披散下來,將她的整張臉擋住,那些情緒隱隱的順著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她開口,語氣沉沉地說道:“我突然覺得真是愚蠢。”


    盛世摸了摸她的頭,打趣著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還非得不信。”


    顧南溪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語氣不佳地說道:“因為我愚蠢又笨,所以即便你受了委屈,都不願向著我提起對嗎?!”


    嗬嗬……這態度,像是認錯的嗎?!


    盛世盯著麵前又來氣的女人,笑了笑,卻始終沒有說話,“……”


    顧南溪盯著他,也不迴避,開門見山地說道:“月光半島的事一直是我在誤解對不對?!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額……惡人先告狀?!


    盛世看著麵前開始耍混的女人,假裝沉思狀,末了,開口說道:“嗯,我記得我說過。可是你那時候氣勢洶洶,根本沒聽進去。”


    顧南溪有些惱了,瞪著他,不甘示弱地迴敬道:“我不肯聽,你就不願意講了嗎?!對我的耐心,就隻有這麽一點嗎?!”


    悄悄這小沒良心的樣子?!


    盛世看著麵前衝自己吼的女人,挑了挑眉,試探著問道:“你確定你這是在主動反省而不是秋後算賬?!”


    “……”顧南溪這才覺得自己的態度除了問題,立刻服軟起來,開口說道:“對不起。”


    這小媳婦的態度,才真真的深得人心!


    盛世站了主導權,立刻抬頭挺胸,佯裝盛怒地說道:“顧南溪,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顧南溪低著頭,戚戚然地說道:“我知道不夠!可是,我賠不起……”


    盛世現在的氣焰囂張,仰著下巴,誇張的數落起來,大聲說道:“你當然賠不起!你誤會我,還把我想成十惡不赦的大壞人,前兩天還扇了我兩巴掌……諸如此類,斑斑劣跡,罪大惡極!你賠得起嗎?!”


    想來,自己的行為,真是愚蠢至極。


    顧南溪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盛世盯著麵前的女人,沒想到,她居然把自己給蠢哭了。


    可是,能怎麽辦,他就是愛這個蠢女人,誰也沒辦法救他了。


    那天的夜裏,他們翻雲覆雨,相互契合。


    但讓盛世懊惱的,他運動了整晚,聽到的不是洋洋灑灑或者撒嬌似的“我愛你”,而是悔恨不甘的“對不起”。


    鬼才想聽什麽對不起,對不起什麽的最討厭了。


    他憋著一肚子的火,威逼利誘半天,卻還是沒有得逞。


    直到小女人被累得軟成一灘春水,夢囈裏,全都是道不盡的“對不起”。


    他憤憤地從床上走了下來,大晚上的開著車,叫顧律川出來深談人生。


    兩人在草坪上你來我去,摔得好不利索。


    最後,兩人終於是筋疲力盡,躺在草地上喘著粗氣。


    顧律川掛著一臉的彩,反手擦掉嘴角的血漬,開口,笑著說道:“怎麽?!今天的投懷送抱沒讓你盡心?!還是說,是你的體力不行了?!”


    “多管閑事!”盛世躺在一邊,抬手,對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拳,語氣有些冰冷地說道:“誰讓你告訴她的!?”


    顧律川可是不依了,想著那女人氣死自己不償命的樣子,頓時就吼了起來,“她這麽變態,威脅我,能怎麽辦?!”


    沒想到,顧南溪居然還有這個本事,竟然逼出了顧律川的真性情,這倒是令他有些想象不到。


    盛世挑了挑嘴角,問道:“所以就出賣我?!顧律川,你是活膩歪了?!”


    顧律川對他的行為簡直是嗤之以鼻,冷哼一聲,說道:“我看你倒是被出賣得如魚得水,沒見著哪裏缺胳膊少腿的!”


    盛世的眸光有些深,皺著眉,語調低沉地說道:“我要她,不是想建立在愧疚的基礎上。”


    真是,裝什麽深情!


    顧律川看不上他這一點,冷冷地反擊道:“照你這樣繼續磨下去,她夠恨你到剜心掏肺了。”


    被人潑了冷水,盛世的脾氣也上來了,睨了一眼旁邊的人,冷冷地諷刺道:“總好過有人寧願身敗名裂也不和你相攜同步的好。”


    想著那個消失不見的女人,顧律川就感覺太陽穴突突地痛。


    他隨手抓起旁邊的草,掉在嘴裏,頓了頓,又罵罵咧咧起來,“女人,都他/媽是群奇怪的動物。”


    盛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開口,語氣低沉地說道:“李晨光那邊怎麽樣了?!”


    顧律川這才一本正經起來,眉心皺了皺,開口,嚴肅地說道:“剛度過危險期。”


    盛世漫不經心地說道:“噢?!調查出來沒有?!”


    顧律川答非所問,“你指的誰?!”


    盛世挑了挑眉,看著他,冷冷地說道:“你覺得會是誰?!女人是你的事,但槍手就是我們大家的事了。明知道李家有軍隊勢力,還這麽囂張的,可不是什麽簡單貨色。”


    顧律川的眼眸上泛起一層濃濃的武,雙手緊握成拳,語氣更是冰冷地說道:“再不簡單的貨,抓到也一樣抽筋剝皮。”


    真是,越來越殘暴了!


    難道他不知道,這個世界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溫暖的嗎?!


    如今擁有全世界的盛世立刻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積點德,別到時候生了兒子沒屁股。”


    顧律川被他臉上掩飾不住的幸福感虐得心肝脾肺具痛,立刻叫囂著吼了起來,“靠!你這個黑麵閻羅有什麽資格說我,擔心擔心你自己去!”


    話音剛落,盛世拽著他的手,稍微使力,隻聽見“嘭”地一聲,訓練場內傳來一陣淒厲的怒吼,“媽的!我的腰!”


    葉辰和路非站在不遠處,目光怔怔地盯著不遠處的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又默默地搖了搖頭。


    唉!還真是……亦如往日的幼稚!


    睡前,盛世在陽台上抽了一隻煙。


    他盯著頭頂上的那輪明月,光色冰涼,光線卻又柔和。那隻點燃的香煙,白煙嫋嫋,徐徐而上。


    到底是多少個清冷的夜,他已記不太清楚。


    但唯一能銘記的,是此刻,他似乎終於得到了完滿。


    他曾今也怨恨過這個七星八怪的世界,造就那麽多悲歡離合,所以沒有那麽多的耐心,去容忍。


    可是,他守著蓮城,望頭頂無數盞明月,卻是隻覺得,今夜的,是極好極好。


    不冷不暖,不明不暗,就落在心裏,變成顧南溪的影子。


    顧南溪,我可以不再去計較。


    但,你能不能像現在這樣,一直留在我身邊呢?!


    愛情這個東西,來得悄然無息,漸變得濃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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