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圈人被她這冷不丁的一句嬌嗔弄得心裏直犯怵,麵麵相覷,卻不敢噤聲。


    這都是什麽妖孽鬼怪,專門派出來危害人間的?!


    敢作敢當倒也是,但怎麽就能說得那麽漫不經心,滿腹委屈?!就像他們欺負了她似的?!


    也不想想,就因為她的一句“不小心”,害得言氏集團上上下下虧損上百億,那兩個小子更是沒輕沒重惹了聖怒被發配邊疆,幼小的心靈還沒得到安撫,他們倒還想要抱怨呢!


    盛世將顧南溪摟在懷裏,安撫著,小聲地說道:“那小子犯了錯欠著收拾,心裏不快,亂找事而已。”


    顧南溪嘟著嘴,窩在他懷裏,冷哼一聲,懶得理他,轉身,往陸西顧的方向走了去。


    盛世就這樣被拋棄了,整張臉黑得跟碳似的,看得沙發上的一群男人,心肝俱顫。


    顧南溪撇開那一群人,走向角落,坐在陸西顧的麵前,端起旁邊的酒,淡淡地問道:“為什麽不開心!?”


    陸西顧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整張臉有些蒼白,她始終低著頭,把玩著手裏的小擺件,懶懶地說道:“我以為你知道原因。”


    顧南溪並沒有惱,隻是喝了口酒,自嘲著說道:“和他們一樣,不相信我?”


    把玩著小擺件的手突然頓住,陸西顧的嗓子有些啞,“我從來沒有不信你。”


    頓了頓,她這才開口說道:“但是,你這麽做,考慮過他嗎?!”


    那隻酒杯就擱置在手心裏,揚在璀璨的燈光下,倒是顯得格外的漂亮。


    她仰著頭,盯著手裏的酒杯,漫不經心地說道:“為什麽要考慮!?”


    陸西顧戳了戳小擺件的娃娃臉,不輕不重地說道:“至少他寵你。”


    顧南溪看著手裏光影璀璨的酒杯,不冷不熱地反問道:“這就夠了嗎?!”


    陸西顧笑了笑,端起旁邊的酒喝了一口,遂開口說道:“找你也等你五年。你這樣迴報他,是不是太殘忍!?”


    到底還是有些情緒的,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似喃喃自語,“殘忍嗎?!可能吧......”


    末了,她又將手裏的酒杯擱置在桌麵上,似撒潑般地把酒杯丟出去,嘟著嘴,說道:“但我心裏堵得是在不舒服,你說怎麽辦!?”


    陸西顧單手拄著頭,偏著腦袋,目光呆呆地看著她,問道:“就那麽放不下嗎?!或者非要這麽做嗎?!”


    顧南溪有些蔫了氣,耷拉著腦袋,也有些懶洋洋地,“不知道呢!我能想到的,就隻能這麽做。”


    陸西顧抬眼看了看她,問道:“還要多久?!”


    顧南溪趴在桌麵上,下巴抵著手背,偏著頭,低聲說道:“嗯,心裏什麽時候舒服了,就什麽時候放手。”


    陸西顧用手敲了敲她的腦袋,開口問道:“想毀了他?!”


    顧南溪直起身子,雙手杵著下巴,眼睛明亮地瞪著她,笑著問道:“你這麽問,到底是關心誰呢!?”


    這小模樣,真是單純無辜,可誰知道呢,這蓮城裏方才吹過一陣商業風暴,竟然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陸西顧知道,現在根本攔不住她了。


    所幸也找她要個人情,開口說道:“我隻請求你,別牽連到他。”


    顧南溪知道西顧說的“他”是誰,抬眼,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律川。


    他的懷裏,還摟著位風華絕代,兩人相互耳語,好不密切。


    真是辣眼睛呢!


    顧南溪杵著腦袋,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他在乎嗎?!”


    陸西顧始終沒有看那個方向,抿著唇,心冷地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


    誰知道呢!?


    顧南溪的心有些酸楚,濃濃的,化不開的。她歎了口氣,抿著手裏的酒,懶懶地說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也不過是泡在自己愛情蜜罐裏的傻子。”


    兩人把酒言歡,喝得極其暢快。


    很快,在蓮城夜色漸濃時,她們兩人也醉得一塌糊塗。


    迴去的路上,顧南溪幾乎是一身疲累,歪歪扭扭的躲在盛世的懷裏。


    除去今晚的不快,她倒是玩得很盡興。如今耗盡周身精力,累得乖順不已,小腦袋搭在盛世的頸窩裏,哼哼唧唧,卻不成整句。


    她喝得有些多,吵著鬧著不舒服。


    盛世怕她難受,於是讓她橫臥在皮質的軟墊上,用自己的膝蓋枕著。


    車上有前幾日她放在車裏的毛毯,順手給拿了出來,將她給緊緊地裹了一圈。


    這下倒是舒服不少,這小女人的臉色頓時舒緩,枕著他的腿,睡得迷迷糊糊。


    倒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盛世的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指尖輕輕地落在太陽穴的位置,輕輕地揉了揉,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臉上,懶懶地問道:“怎麽突然這麽高興了!?”


    顧南溪的胃裏燒乎乎的難受,拱了拱腦袋,半晌後才嘟噥著說道:“嗯,剛才西顧給我說了個笑話。”


    盛世的臉色沉了沉,笑了笑,說道:“什麽笑話,讓你笑得這麽開心!?”


    顧南溪嗯了一聲,扭頭,正臉對著盛世,一對剪水雙瞳盯著盛世,突然開口,沒心沒肺地說道:“嗯,她說你愛我比我愛你更多。”


    盛世撫著她一頭柔順的發,啞著聲音開口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顧南溪盯著麵前的男人,或許是因為醉酒的關係,他的輪廓,忽近忽遠,忽明忽暗。


    那種縹緲的感覺,像是那些年滾滾紅塵裏始終散不開的迷霧。


    顧南溪盯著他,眼前是一團濃濃的水汽,倏而抬手,摟著他的脖子,絮絮叨叨地說道:“明明我愛你比你愛我早那麽多,早那麽久,你怎麽可能比我多?!”


    盛世的心,像是被鈍器猛地擊中,酸楚與激動,血液嗖嗖嗖地往上躥。


    等了這麽久,他終於等到她的袒露心扉。如今的她,又是那個多年前的小女人,窩在他的懷裏,所有的歡聲笑語,感傷難受,他都知道。


    這份滿足感,比賺取幾百億,更讓他心底舒暢。


    半島別墅內,盛世今日倒是格外的溫柔,細膩綿柔,將她給揉成一灘纏綿的春水。


    他摟著被順成小貓咪的女人,在夜裏,一個勁地喊,輕輕地,柔柔地,“南溪......南溪......南溪......”


    她是他的南溪,是他的南溪,隻是他的南溪。


    醒過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放亮。


    身邊的位置已經冷了下來,想必是離開許久。


    顧南溪翻身,盯著有些淩亂的空位,有些兀自的發起呆來。


    這日子沒頭沒腦的,到底什麽時候才算是個頭呢!


    身上露出的斑斑痕跡更是明顯,越想心裏越是惱,但惱的是些什麽,她也不知道,就是莫名的,不舒服。


    她猛地踢開身上的被子,一連幾腳,“咚咚咚”地給踹了下去。


    再翻身起來,光著腳,哧溜一聲往浴室跑了過去。


    很快,浴室內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浴室的玻璃門很快被一層水汽籠罩。


    很快,她穿著一身居家的睡衣走出來,頭發已經散開,披散在肩頭。


    她踩著碎步,直往房門口走去,剛拉開門,突然止住了腳,蹭蹭蹭地折返了迴來,跑到床邊,光腳蹭進那雙毛茸茸的拖鞋裏,這才邁開著步子往門外走了去。


    或許,有些改變,就是這樣的不經意,潛移默化。


    鍾媽見她從樓上下來,笑得說道:“太太,起來啦?!餓了嗎?!馬上可以吃早飯了!”


    顧南溪有些懶洋洋地,拖著步子,慢悠悠地走向開放式的廚房,就在置物台前坐了下來,雙手杵著下巴,微醺著,


    鍾媽將早飯端在她麵前,笑嗬嗬地說道:“太太這是沒睡醒嗎?!”


    “啊?!哪有......”顧南溪被問得有些愣住,臉色微微的發了紅,低著頭,指著麵前的代參湯,表情恐懼地說道:“呀!鍾媽,這是什麽,黑紅黑紅的,怪嚇人的!”


    鍾媽被她這咋咋唿唿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笑著說道:“這是代參粥,可是補氣血的好東西。先生臨走時特意吩咐的,一定要看著你吃完才行。”


    顧南溪假裝捏著自己的鼻子,假裝嫌棄著說道:“咦!好惡心!”


    “太太,你這說的什麽話!”鍾媽瞪了她一眼,苦口婆心著說道:“快趁熱把它喝了,你這身體可得要好好調理調理,以後的寶寶才會健康。”


    顧南溪拿著陶瓷湯勺,正放在嘴邊,輕輕地吹著氣,被鍾媽嚇得手猛地哆嗦,“哐”一聲落了迴去。


    滾燙的代參粥濺了出來,落在手背上,痛得她齜牙咧嘴。


    鍾媽見狀,立刻緊張起來,抓著她的手,著急地問道:“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燙到哪裏了!?”


    顧南溪直搖頭,一把將那碗代參粥推得遠遠的,仿佛是什麽恐怖的東西,巴不得敬而遠之。


    即便她現在與盛世糾纏不休,她沒有想過會嫁給他,有個什麽以後。


    更何況,現在的處境,想必更難有以後了。


    這一生,漫漫長路,無人執燈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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