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轉變中,許多人一夜暴富,也有人瞬間被挫傷得無法動彈。


    各方經濟頻道開始集中火力分析這次突然轉變的經濟形勢,頓時,整個電視台開始密集的播放。


    顧南溪因為身體的緣故,一直躺在病床上,並沒有那個精神頭去關注炒得如火如荼的經濟曲線。


    休養生息,除了身體上的疼痛倦滯,精神頭倒是略微有些好轉。


    近期沈涼城這個庸醫頻繁出入半島別墅,總在她稍微進入深度睡眠時將她倒騰醒,東紮紮西鬧鬧,硬是不讓她舒坦。


    她心有不甘,憋著內心的難受,眉毛頓時緊蹙,呲牙咧嘴的喊痛。


    盛世便在旁邊大展拳腳,將沈涼城狠狠一頓淩遲,再毫不留情將他踹出半島別墅的大門。


    沈涼城滿腹委屈,捂著小心髒,嚶嚶嚶地奔淚而出。


    顧南溪在這種嘈嘈雜雜裏時而清醒時而昏睡,整個人恍恍惚惚。


    讓她感到驚恐與後怕的,卻是盛世的突然轉變。


    打從雲頂山迴來,盛世看她的眼神便夾雜了太多的情緒,那些富含著悲傷的深情,讓顧南溪受寵若驚。


    倒是靜養後的幾日,發炎的傷口逐漸好轉,顧南溪這才幽幽轉醒。


    那時,整個房間的窗簾被拉緊,四處一片隱隱的暗色,隔著些天光,整個視角有些朦朧暗沉。


    顧南溪微微挑開眼簾,視線微渺,卻不想下一秒被床邊的盛世嚇得毛骨悚然。


    隻見盛世穿著那身考究的西裝,孤傲冷然的坐在她床邊,雙眸裏含著憂傷的情緒,俯身,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原本還在睡夢裏飄遠的神誌瞬間迴攏,顧南溪的心冷不丁的急促跳動,嚇得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


    盛世沒想到顧南溪會來這一套,沒來得及後退,就被顧南溪猛地撞了一擊。


    生怕把她這副小身板挫傷,情急之下,盛世立刻抬臂,將她猛地摟進了懷裏。


    顧南溪被人扣住腰背,整張臉擁入盛世的懷裏,愣是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


    盛世摟著顧南溪,摟得很緊實,似乎是怕她再度消失。


    打從知道顧南溪右手的傷,盛世的內心便受到這連日來的煎熬。


    這五年來,他固守城池,守著一個遙遙無期的未來,動用所有的手段,全球搜查,卻沒想到,她寧願在外遍體鱗傷,也不肯迴到他的身邊。


    他們之間夾雜著太多無從解釋的東西,南溪的不願多說,以及渾身上下的斑駁痕跡,讓所有的怨懟變成痛惜與悔恨。


    曾經的失去,讓他獨享那份孤獨冷清,所以此刻,盛世更注重手中的擁有。


    他摟著顧南溪,緊緊的將她擁入懷抱,隱藏在昏暗晦澀的夜色裏,他的麵色變得沉靜,眉目裏也更是含著深情。


    語調裏隱隱的傳遞著承諾,低沉著說道:“南溪,別怕,我在這裏,會一直一直待在這裏。”


    顧南溪被他擁在懷裏,憋得滿臉通紅,硬是沒反應過來他這言語裏的深意。


    隻是內心七上八下,渾渾噩噩的滋癢難受。


    抬手抵著盛世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開,卻不想用力過猛,右手被反彈的力道弄得有些生疼。


    顧南溪立刻皺起了眉,冷冷地抽了口氣,“嘶……”


    盛世被嚇得不輕,立刻放開她,抬起她的手,麵色凝重的說道:“怎麽了!?哪裏痛!?”


    說完,拿起手機準備奪命連環扣叫沈涼城立刻過來報道。


    沒想到他會這樣緊張,顧南溪頓時有些慌神,猛地攔住他,嗓音沙啞地說道:“我沒事,你不用這樣緊張。”


    隔著有些昏沉的光線,盛世的雙眸靜靜的看著顧南溪,似乎有些懷疑,試探著問道:“真沒事!?”


    顧南溪看著他,她發現,打從右手的傷被盛世知道後,他整個人的變化更讓自己看不懂了。


    她微微地皺了皺眉,冷笑著說道:“騙你有什麽好處!?”


    要是騙他能讓自己得到解脫離開,那她分分鍾開啟撒謊欺騙模式。


    盛世看著麵前耍小性子的顧南溪,眉眼裏多了幾分寵溺,開口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不相信你了!?”


    相信!?他何曾對自己有過相信!?


    “我想你搞錯了,”顧南溪坐直身子,抬頭,目光含著些戒備,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我們之間並沒有親密到,欺騙與相信的關係。”


    盛世看著麵前和自己劃清界限的女人,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含著些寵溺的口氣,調笑著說道:“這才把你從鬼門關救迴來,翻臉就不領情了!?”


    “你的人情,我不是已經還給你了嗎?!”顧南溪被他這微小的動作弄得微微一怔,半晌後,眸色變得一凝,看著他,挑釁著說道:“怎麽,盛少這麽健忘!?”


    因為顧南溪的話,盛世的背脊頓時一僵。


    當時在雲頂山上,因為情勢所逼,delcan又手法狠絕,顧南溪身處危險,千鈞一發之時,他不顧危險的衝上去,替她擋住了那顆子彈。


    卻不想,最後落得兩人雙雙墜崖。


    顧南溪為了救他,更是不顧手部的問題,隻身一人,將拖出雪山。


    這樣的結果,導致她將落得終身殘疾的隱患。


    一想到她因為自己的原因,所受的痛苦,盛世的內心頓時百爪撓心,難受不已。


    他看著顧南溪,眉眼裏竟是痛楚,語調裏含著滄桑,說道:“如果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我寧願凍死在雲頂山,也不願意你因為廢掉一隻手而抱憾終身。”


    顧南溪沒想到,盛世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低著手,雙眼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右手。


    幾秒後的沉寂,顧南溪這才淡淡地說道:“我也希望時光能倒退,退到和你遇見的那一秒,那我一定不會執迷不悟,誤入歧途。”


    盛世整個人頓時愣住,他沒想到,顧南溪的希冀裏想要將他永遠的拋開。


    盛世的薄唇染上一絲淡淡的嘲諷,冷冷地說道:“這便是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嗎?”


    說著,他怔怔地看著顧南溪,言語裏含著些痛惜,“放開你,沒辦法,哪怕你惱我恨我怨我,都不可能放手。”


    顧南溪微微蹙了蹙眉,麵色暗沉,嗓子眼裏含著些情緒,紊亂地開口說道:“你這是想要永遠綁住我,哪怕我有一絲半點的不情願!?”


    隔著一段不長的距離,濃濃的灰暗裏,盛世背對著她,淡淡地說道:“南溪,我在蓮城等了你五年,現在你迴來,想要再度放開,恐怕真的做不到。”


    顧南溪抬眼,看著那張在暗光裏有些模糊不清的背影,腦中忽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些春秋,她執拗的愛著這個男子,總說盛世,我愛你,大抵是一輩子也無法離開。


    饒是滿腔柔情入骨,卻得不到他更多濃情的迴複。


    但凡執拗的她,卻依舊那麽執著固守。


    可是,五年之後,她含著經久不滅的怨氣,翻過千山萬水,走過遍地荊棘,卻突然聽到他說,南溪,我在蓮城等了你五年,現在你迴來,想要再度放開,恐怕真的做不到。


    他說了許多,關於我愛你挽歎。


    顧南溪的心有了半絲微微的撼動,她咬了咬牙,憤憤地說道:“我看你真的瘋了!”


    說到這裏,顧南溪微微地頓了頓,開口說道:“盛世,五年前我愛你,是真的愛。即便是讓我不顧一切,對你糾纏不休,被你怨過討厭過,但那都是我咎由自取,因果報應,都怨不了你。”


    “但是現在,我真的是有些累了。這種累,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有心所發出的累。我不愛你,所以懊惱你對我勉強,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或許我的反抗對你而言,輕如鴻毛,但你強製的手段何嚐真的在乎過我的感受!?”


    沒想到,會從顧南溪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盛世扭頭,滿眼滄桑地看著她,眸底深得潭水,“我就讓你那麽難受!?”


    “五年前的奔走,你不肯再過多言語。南溪,既然是你首先招惹,又怎麽能不負責任的離開?!”


    “感情的債,冷暖自知,你怎麽會懂,五年前懵懂無知、單純無害的你,是怎樣撞進一顆千瘡百孔、疲憊不堪之人的心。”


    “你也無法明白,被全世界拋棄過後的悲愴,偶遇冬日一束暖光時,內心會有多麽珍視。可是,南溪,我對你的珍視,卻隻換來你無聲無息的奔走拋棄。”


    “我也曾經怨恨於你,可是那些經年積壓而成的怨恨,在遇到你時卻瞬間當然無存。我想,我愛你,所以難堪隱忍皆可拋棄,隻要你迴到我身邊,隻要你永遠不要再言離開。”


    顧南溪微微蹙了蹙眉,眸光裏含著些痛楚,幾秒後,變幻莫測,又夾雜著一絲嘲弄,她哼出一絲不屑一顧的氣息,冷冷地說道:“所以即便是我不願意,就動用手段,逼我就範!?”


    盛世也並遮掩,開口說道:“你吃那一套,難道不是很好?!”


    顧南溪忍不住哼出一絲不屑,冷冷地開口說道:“威逼利誘的方式也變得如此冠冕堂皇,恐怕也隻有你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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