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很明顯,是燙傷。


    表皮因為行走時褲襪的磨損,已經嚴重的破皮,現在裸露在外的,盡是血紅色的真皮。


    仿佛瞬間被人扇了一耳光,盛世渾身上下的血都凝固了,臉色瞬間黑雲籠罩,兇神惡煞。


    他凝著眉,麵色冷峻,捏著顧南溪的腳,咬牙切齒地問道:“誰弄的?”


    顧南溪被他周遭迅速聚攏的冷氣嚇得直哆嗦,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的看著他。


    見她咬著唇不肯開口,盛世額上的青筋直暴,怒吼道:“還不說!是不是要我親自去查?!”


    顧南溪被他憤怒的表情怔住,想著上次因為自己拒絕吃早餐,牽連半島別墅的所有人被撤職換人。


    現在要是讓盛世知道,自己是因為張雯芳等人受的傷,依照他的脾氣,不知道會采取什麽手段。


    自己雖然厭惡張雯芳與孫婧無中生有的人品作風,但也不想給她們帶來滅頂之災。


    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以盛世在言氏集團的威望,要是讓公司上下知道他替自己出頭,那自己就真的要坐實“空降兵”的罪名。


    自己與喬樹的比拚,將會因此帶上不公平的虛帽。


    哪怕最後自己靠著實力贏得首席之位,也會落人口實,被人指指點點。


    想到這裏,顧南溪咬了咬唇,漆黑的眼珠一轉,頓時開口說道:“今天不小心,在公司茶水間灑的。其實沒事,擦點藥就好了!”


    她將語氣變得輕快,企圖緩和當前緊張的氣氛。


    盛世被她這副企圖息事寧人的態度氣得幾欲噬人,立刻黑著臉,衝著她吼道:“你給我閉嘴!”


    顧南溪被盛世吼得莫名其妙,氣得牙癢癢,雙眼狠狠地瞪著他,心裏一個勁地吐槽。


    這人簡直就是陰晴不定!


    她是眼瞎了才會覺得他剛才變得比往日溫柔!


    越想越可氣,顧南溪憋著火,掙紮著就要離開。


    腳背傷成這樣還不安分,還企圖著要逃開。


    盛世快被這個磨人的女人徹底惹毛了,心頭火氣旺。


    也不顧不得先前告誡自己要收斂脾氣,大手一把將顧南溪的肩膀按住,牢牢製住她。


    單手捏著她那隻傷殘腿,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不想一日三餐加夜宵的被我收拾,就給我老實點坐著!”


    顧南溪簡直怒火攻心,氣得隻想破口大罵。


    殘存的理智克製住內心的衝動,身體氣得直發抖,雙眼憤憤地瞪著他。


    盛世見她終於安靜下來,這才從包裏摸出手機,點開電話簿,撥了個號出去。


    此時,遠在酒會上的沈涼城,與一位午夜玫瑰正打得火熱,兩人你來我往好不愜意。


    修長的手指順著絲滑的曲線,從大腿慢慢滑至挺翹的臀部,掌心托了托任性十足柔軟,挑逗著襲上腰肢。


    緊致魅惑的黑色晚禮服下,一方軟雪勾人食欲,沈涼城看得龍心大悅,正準備一逞獸能時,口袋裏麵的手機不識時務地響了起來。


    好不容易竄起的欲望瞬間被澆熄,沈涼城頓時滿臉怒色,誓要讓這個打擾他好事的人,生不如死。


    單手摟著那隻午夜玫瑰,一隻手摸出包裏的手機,連看也不看的接通,扯開嗓子吼:“誰啊!敢打擾你沈五爺的好事,不想活了是不是?”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冰冷低沉地聲音,“給我立刻滾來半島別墅。”


    沈涼城那雙靈敏的耳朵立刻辨識出盛世的聲音,當即被嚇得愣住,把手機拿過來看了看,反複確認後,頓時感覺自己大禍將至。


    沈涼城以為他知道了顧南溪的事情,而前來興師問罪,立刻謹慎起來。


    為了死得舒坦點,他準備坦白從寬。


    甩手用力將靠在懷裏的午夜玫瑰扔開,沈涼城轉過身,對著電話諂媚地說道:“那個二哥,咱二嫂在公司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得妥當了,你看這大半夜的,我就不用過去了吧!?”


    盛世原本隻是想讓他過來替顧南溪治腳傷,卻不料因為沈涼城為明哲保身引出的事件,當即變了臉色。


    他抬眼看了看沙發上神情緊張的顧南溪,當下心情一凜,麵色更加難看,語氣冰冷地說道:“二選一,要麽滾過來,要麽明天打包滾去阿拉伯三個月。”


    沈涼城被他冰冷的語氣嚇得魂飛魄散,顫顫巍巍地對著電話說:“滾!滾!滾!我馬上滾過來!……”


    電話掛斷,沈涼城捧著顆細碎的小心肝,淚流滿麵。


    他突然覺得,盛世已經被顧南溪那小妖精給魔化了,不分白天黑夜的差遣他!


    他怎麽就這麽苦命,被這對冤家唿來喝去,還不敢有半點怨言。


    盛世掛完電話,看了眼沙發上生著悶氣的顧南溪。


    她的腳傷從何而來,沈涼城隻是陳述事件,卻並未告知他過多的細枝末節,包括事件的人物、起因、經過。


    現在呈現在他麵前的,隻是這樣血淋淋的結果,她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


    明明知道自己有能力,可以為她討迴公道,但是她卻執拗不與自己分清界限,對這件事閉口不談。


    要是以前,但凡有些磕碰,不論對錯,她定會哭著鬧著讓自己為他主持公道。


    她現在倒是一種息事寧人的態度,反倒讓他更看不懂。


    她完全可以不用隱忍,隻要她開口,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替她去闖。


    是什麽改變了她?是那幾年風雨曆練的成長?


    狗屁成長!盛世忍不住在心裏咒罵起來。


    但凡有他在,便可徒手為她撐起一片天,她隻需要負責沒心沒肺的當個小傻子就好。


    她既然不想說,盛世也不願再勉強。


    沈涼城開著極限超跑,踩著油門,一路飆了過來。


    剛進門半島別墅的大門,正準備負荊請罪時,盛世便黑著臉,將他揣進了主臥。


    沈涼城被他拖拽踹的手法淩遲得毫無顏麵,心裏肝膽俱顫,不知盛世拖自己來他房間意欲何為。


    正準備掙紮求饒時,門一打開,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顧南溪。


    沈涼城像發現救命稻草般,揮了揮手,諂媚地說道:“嘿嘿,南溪!”


    顧南溪板著腰,規整地坐在沙發裏,麵色愁苦的看了他一眼,又了無興趣地收迴視線。


    被直接無視的沈涼城頓感顏麵無存,想自己好歹也是言氏集團赫赫有名的沈五爺,被盛世欺壓也就算了,竟然被一個女人如此忽視,當下心裏更是不太平了。


    牙齒磨得咯咯直響,沈涼城正準備甩開袖子,不要命的挑戰盛世權威時,從天而降落下一個巨大的醫藥箱。


    沈涼城摟著這個龐然大物,向後踉蹌幾步,齜牙咧嘴地抗議道:“二哥,你搞謀殺啊!”


    盛世的臉色黢黑,眼神更是淩厲萬分,聲音森冷地說道:“先處理完傷口,我待會再慢慢收拾你!”


    沈涼城在他逼視的威懾下,這才發現顧南溪的腿傷。


    咋一看,嚇得他倒抽一口氣,蹲下來,大聲地問道:“怎麽搞的,燙成這樣?”


    快速去除醫藥箱中的醫用棉簽,快速用碘酒浸染,進行消毒。


    迫於盛世的淫威,沈涼城的手還有點抖,一不留神棉簽就觸到破皮的部位。


    疼痛感頓時襲來,顧南溪疼得倒抽一口氣,忍不住輕輕地“嘶”了一聲。


    顧南溪的呻吟還餘音未落,沈涼城立刻感到衣領被人一把抓住,隨後整個人被揪了起來。


    沈涼城被勒得差點透不過氣,俊逸儒雅的臉跟著變成醬紫色。一手拿著麵前,一手舉著碘酒,表情痛苦的看著盛世,“唉……唉唉唉……二哥,冷靜!冷靜啊!……”


    盛世拽著他,麵色慍怒,大吼道:“你就不知道輕點?!”


    沈涼城被他的怒氣嚇得六神無主,口齒不清地討饒著說道:“輕……輕……我保證輕點……二哥,你先放開我……”


    盛世氣得想要吃人,礙於顧南溪受傷,沈涼城暫時還有點用處,不然他非得扒下他裏裏外外皮不可。


    盛世等了他一眼,威脅著說道:“你敢讓她再痛一次,就連夜給我滾去阿拉伯,永遠別再迴來!”


    說完,一把將沈涼城扔在地上,用腳踢了踢他,語氣惡狠狠地說道:“她要是留一點疤痕,我讓你全身上下全是疤!”


    沈涼城坐在地上,感覺自己就是這兩個冤家的出氣筒,越想越覺得生無可戀!


    雖然心裏把盛世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遍,但行動上依舊不敢怠慢,沈涼城知道他的手段,向來做事幹脆利落,不容置疑。


    捧著顆碎得一塌糊塗的小心髒,沈涼塵顫顫巍巍的開始給顧南溪的腳背消毒。


    傷口的麵積很寬,幾乎覆蓋了整隻腳背。


    加上水泡被蹭破,組織液滲出,幹涸後將打底褲貼到了肉裏,傷口的情況簡直觸目驚心。


    上藥的過程中,偶爾會出現些許不適,顧南溪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一直咬著下嘴唇,眉心緊蹙。


    她還真是能夠忍耐,一點也不像那些矯情的女人,遇到些微的痛,就齜牙咧嘴的請求安慰。


    此刻他不得不承認,盛世看上的女人,確實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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