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盛世特意吩咐走蓮城海路。


    這條路線是蓮城的一道自然風景,馬路沿著海修築,市民可以通過車窗,一路觀海遠行。


    走這條路,無疑繞城走遠路。


    但是麵對盛世的命令,黑曜向來秉持內部方針,不質疑,堅決執行。


    蓮城的海,在逐漸濃密的夜色裏,隱隱褪色變得漆黑深邃。


    冰涼的風從遇見黑暗的深海吹來,刮走蓮城為數不多的溫度。


    城市顏色各異的霓虹,沿著敞亮的弧形路麵,在晚間鍾聲敲響的那一刻,瞬間點亮。


    如金蛇狂舞,順著環形的公路,盤旋綿長。


    路邊五顏六色的燈光,靜靜的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麵,原本沉靜的海麵頓時變得熱情、奔放。


    顧南溪的左手一直被盛世扣住,遲遲得到紓解。


    麵對這種無賴,顧南溪最後不得不放棄掙紮。


    兩人靜靜的坐在車裏,仍然處於方才話題引出的冷場,相互之間並無交流。


    內心的抵觸感依然健在,顧南溪刻意往車門邊倚了倚。


    懶懶的靠著皮質的靠墊,伸長脖子保持遠眺的姿勢,刻意將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風景,


    拒絕與盛世進行交流。


    整個車廂的氛圍異常冷凝,如掉入冰窖般深寒。


    豪華的賓利,穿過蓮城蜿蜒的海岸線,華美的流線鬼魅滑行,最後繞進四通八達的中央馬路,優雅地繞進繁華的市區。


    原本靜謐濃黑的夜色瞬間霓虹滿天,錯雜的街道擁堵著潺潺人群。


    喧囂四起的蓮城,城市裏四處沸沸揚揚。


    燈紅酒綠,魅影重重,亂入人眼。


    不多時,隨著車輛的前行,麵前的景致又突兀的發生變化。


    隔著厚厚的玻璃窗,顧南溪卻能很清晰的辨認出這條街道。


    不知是光線昏暗的緣故,還是這幾日的精神不濟,她的腦袋頓時有些昏沉。


    連帶著視線也有些模糊不清,腦海裏更是迷迷糊糊,思緒混亂。


    盛世雙腿交疊,姿態高雅的坐在旁邊,單手撫了撫車門的扶手,在不斷交替變換的明暗光線裏,冷冷地說道:“停車!”


    話音剛落,賓利立刻頓住,紋理清晰的輪胎與粗糙的地麵摩擦,發出“吱”的聲音。


    寒涼的冬風刮來,卷起地上枯黃的灰塵與樹葉,悄然的繞過輪胎。


    顧南溪不明白盛世的舉動,略微有些詫異地轉過頭,雙眼怔怔地看著他,“來這裏幹什麽?”


    盛世抬眼,漆黑的雙眸與他對視,眼底神色堅定,良久後開口,語氣沉穩地說道:“陪我下去走走。”


    顧南溪皺了皺眉,滿眼戒備,心理抵觸地想擺脫他的束縛。


    盛世冷著臉,重重地握住她的手,腳步優雅地邁出車門。


    顧南溪本不樂意,但是礙於盛世拖拽的姿勢,不得不跟著下了車。


    幾次掙紮著想要擺脫盛世的控製,最終都被他無情的遏製住。


    略微有些氣惱,顧南溪喘著粗氣,抬眼看著麵前的盛世:“你到底要幹什麽!”


    盛世並未搭理她,反倒是緊了緊握住她的那隻手,抬步往前走去。


    顧南溪就這樣被他拉著,腳步不情願的向前挪。


    他們麵前,是一條寬闊幽靜的柏油馬路。


    這條名喚梧桐街的道路,直接通往不遠處的蓮城大學。


    為了學生安全,機動車輛必須在路口停車,想要往裏走就隻能騎腳踏車或步行。


    此時的梧桐街,經過歲月的洗禮,賦予了蓮城極其濃厚的舊日氣息。


    路麵極其寬闊,兩旁的梧桐樹也已是年過百歲。


    繁茂的枝葉撐開,將整個路麵上方覆蓋,在燈光的照耀下,到處光影點點剪影斑斑。


    熟悉的場景,讓顧南溪頓覺恍如昨日。


    隻見扶著粗糙的樹幹,抬頭滿眼的光影入眼。


    一陣清風拂過樹梢,枯黃的梧桐葉簌簌而落,發出“沙沙沙”細微的聲音。


    抬手,一片幹枯的樹葉紛繁而落,輕飄飛舞地落在那隻綁住繃帶的右手掌心。


    顧南溪低頭,靜靜的看著它。


    餘光瞟向長街的盡頭,薄暮漸起,光芒暈開處,記憶中茫茫人群裏那個頎長俊朗的身影。


    身著俊挺的西裝,負手而立,姿態高冷孤傲,站在燈光明暗裏,靜靜等候。


    她甚至還能清晰的記得,那時年輕俊逸的側臉,棱角分明的五官輪廓,在心坎之上清楚的摹刻。


    一陣寒風蕭索而過,緩緩地拂過手心,靜悄悄地卷走餘溫。


    殘存的溫度消失殆盡,連著記憶也逐漸消逝。


    腳步徐徐地邁進,顧南溪抬頭,仰望的姿勢,正好看到盛世漂亮的側臉。


    大抵是路燈昏暗的緣故,他的輪廓不再是往日的冰冷堅硬,反倒柔和不少。


    他還是記憶裏的樣子,依舊俊朗瀟灑。


    隻是五年的時間,將他磨礪得更加的深邃而富有內涵。


    他們之間隔著洪荒的五年,終究演繹了一場分離。


    不論曾今愛或者不愛,淹沒在人群裏,最後變成路人。


    哪怕是她不願再提及,現在故地重遊,過去的一切仍就像是長了風,唿唿地灌進她的腦海。


    寒風讓她有些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路邊忽閃而過的腳踏車,相互嬉鬧的學生快速地踩著踏板,輪胎旋轉生風而行。


    路上笑鬧著的學生,腳踏車龍頭歪歪扭扭而來,下一秒即將與顧南溪親密接觸時,前方猛力地一個拖拉狠拽。


    “咚”地一聲,狠狠地落入一個懷抱。


    顧南溪被這結實的肉牆撞得眼冒金星,齜牙咧嘴起來。


    耳朵貼近對方的胸膛,顧南溪清晰的聽到對方悶悶地憋笑聲。


    鵝黃色的燈光下,盛世淺淺地底下頭,深邃漆黑的雙眸裏突然有了些許笑意,抬手將顧南溪摟緊,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笑著說:“顧南溪,這才像真的你!”


    顧南溪當即愣住,“什麽?”


    明暗的光影裏,盛世借那點微弱的光,抬手輕輕的刮了刮她的鼻尖,聲音低沉地說道:“一如既往的迷糊!”


    熟悉的氣息迅速籠罩過來,顧南溪有些慌神,心如擂鼓般莫名地喧囂起來。


    顧南溪有些錯愕的往後退,小小的挪步,卻被盛世一把死死扣住。


    “你!……”顧南溪抬起頭,氣惱地瞪著他,咬著後槽牙恨恨地吼:“盛世,你別太過分!”


    盛世看著眼前這隻炸毛的兔子,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良久後,抬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拖著她往前走,語氣不鹹不淡地說:“走吧,一起吃飯。”


    顧南溪被他拖拽著往前走,似乎還沒從這種變化中轉換過來。


    拖拖拽拽間,盛世終於將顧南溪綁到了蓮城大學門口的一家火鍋店。


    此時,天色已晚,寒夜的天空如幕布般墨色濃黑,靜謐渾然。


    時隔多年,蓮城大學門口的火鍋店依然健在,甚至連名字、裝潢都沒有改變。


    店內,散出一股濃鬱的火鍋味,在霧氣蒙蒙的店麵內,香氣四溢。


    火鍋店的女老板忙著招唿客人,盛世的出現讓她立刻迎了上來,禮貌地笑著說道:“盛先生,老啦!還是老位置!?”


    盛世沒有說話,隻是略微點了點頭。


    女老板會意過來,引著路往二樓帶窗的雅間帶,一邊還笑著說:“這邊請,位置一直給您留著,每天也吩咐服務員收拾著的。”


    對於陌生人,盛世向來高冷孤傲慣了,冷著臉,並未搭理他。


    女老板頓時有些尷尬,抬頭,這才看到盛世身後的顧南溪。


    女老板有些愣怔,這是五年以來,第一次見盛世帶人過來吃飯。


    她看著顧南溪,表情若頭所思,半響後抬手指著她,表情遲疑地說道:“唉……我記得你呢!…..”


    顧南溪詫異地看著她,反手指著自己,“我!?……你說我嗎?……”


    女老板咧著嘴,聲音渾厚地笑了笑,“對,就是你!你以前是連城大學的學生吧?那時候和盛先生可沒少來我店裏吃火鍋呢!”


    顧南溪沒想到,自己當年來這家店的頻率,已經多到讓老板對自己記憶深刻。


    她禮貌地點了點頭,笑著問候道:“老板娘,你好。”


    女老板上下打量著她,笑嗬嗬地誇耀道:“姑娘還是這麽漂亮,到哪裏都讓人過目不忘。”


    顧南溪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謝謝。”


    女老板也是識時務的人,拉開盛世對麵的位置,安排顧南溪坐下。又抬起頭,對著旁邊的盛世確認似的問道:“盛先生,你們今天還是老樣子嗎?配菜、肉類每樣一份,鮮鴨腸和方竹筍多加一份?”


    什麽老樣子!?


    顧南溪有些奇怪地看著老板,滿眼疑惑。


    旁邊的盛世被老板娘的絮絮叨叨弄得有些煩躁,冷冷地敲了敲桌麵,冷冷地嗯了一聲。


    老板見盛世有些不耐煩,識趣的閉嘴,點了點頭,安排服務員沏上大麥茶後便退了出去。


    很快,師傅端上來一鍋新鮮熬製的火鍋底料,上麵鋪著一層亮晶晶的牛油,紅彤彤的辣椒漂浮在上麵,混著各種香料,勾人饞蟲。


    服務員快速上菜,各色菜式各異,很快擺滿整張桌子。


    顧南溪看著麵前的這些菜式,眉心蹙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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