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還是沉默。


    來到這裏之前,所有人都把一門心思放在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強勁對手身上,從沒想過奪得紋章最大的阻礙居然是這個舉辦比賽的楊家老祖。


    不少人額頭上都是冷汗,一聲不敢吭。


    而楊河卻是微眯著眼,神色得意地俯視著下方眾人,也不說話,抬手讓人端了壺茶水上來,大剌剌地坐在棚子裏品茶。


    他把所有人都晾在一旁,仿佛以此能顯示出他的高高在上似的。


    眾人隻是怔怔地等著,站在下麵,不敢輕舉妄動。


    從楊河身上蔓延出來的那股縱橫捭闔的壓迫,已經讓不少人感到唿吸不順,臉色由最開始鐵青變成蒼白之色.....


    不多時,三兩個人舉起手,


    “我們要退出!古武紋章我們不要了!”


    “我也要退出!不爭了!”


    “......”


    前前後後約莫七八個人吧,聲音中氣不足。


    畢竟誰知道這老鬼會不會就這麽輕易地放人離開呢?


    楊河臉上噙著一抹笑,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想退出的就走吧,老朽也看不上你等慫貨。”


    其實,楊河之所以大費周章地搞什麽比武,又搞什麽拍賣,最重要的就是要挑出合適的人選持有這枚紋章。


    畢竟一枚日夜浸淫在道七境強者身邊的紋章,不僅僅可以給人帶來古武造詣上的啟發,更重要的是,這枚紋章,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楊河,代表楊家!


    若是落入了庸才的手中,不隻是楊河會跟著蒙羞,就連整個楊家也會因此蒙塵。


    像楊河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會有今天這種態度也是正常。


    那幾人聽到他的話,便立馬帶著隨從的人員轉身離開。


    可當這幾人一上車......


    楊河嘴唇微動。


    “十。”


    “九。”


    “八。”


    “七....”


    當他數到一的時候,爆響聲接二連三傳來。


    一股熱浪席卷了沿途僻靜的小路,林間鳥獸被嚇得四散而逃。


    “救命......救命.....”


    沈墨等人甚至能聽到他們哭喊的聲音。


    有個男人的手臂被炸得稀巴爛,但還沒有死,掙紮著想要逃出車裏,奈何小腿被車座位緊緊卡住,隻能活生生地被燒死。


    慘叫聲無比淒厲。


    所有人的臉色再一次變得鐵青,蒼白,沒有血色。


    就連沈墨也是暗暗皺起了眉頭。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殘忍嗜血的人....


    人家已經棄權了啊,為什麽還要緊揪著不放,奪人性命?


    難道在楊河的眼裏,螻蟻的性命就如此不值一提嗎?


    誰還不是從弱小一步一步走向強大的....


    “棄權,不就是瞧不起老朽嗎?”


    眼見眾人雙眼微微發蒙,楊河的麵色始終不改,嗬嗬一笑道,“還有人要走的嗎。”


    走你媽啊....


    你媽走了老子都不走....


    下方眾人心中暗罵道,貨真價實地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敢怒不敢言。


    憋屈。


    除了憋屈,還是憋屈!


    見眾人沒有反應,楊河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老皺的臉上蜷縮起凹陷,慢悠悠地放下手裏的茶杯,站起身來,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比武吧。”


    “規矩就不用老朽多說了吧?隻決出前三甲,腳尖落地便算輸,至於.....對手的話,一組兩個人,你們隨意挑吧。”


    “老朽的耐心不多,你們隻有十秒鍾,十秒鍾後,還有誰沒站上擂台的,後果.....你們懂的。”


    媽的。


    這老骨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怪胎。


    眾人暗地裏不知道問候了楊河全家多少遍,但也隻能乖乖地衝上擂台....


    沈墨微噙著眼眸,倒是不太緊張,除了那位道四境的葉天雄,對上任何人他都有一戰之力。


    “龍爺,小心.....”


    阿冷卻是比沈墨緊張多了,小聲地叮囑道。


    “嗯。”


    沈墨輕輕點頭,也沒有挑對手,找了個最遠的擂台,腳尖一點躍了上去。


    不遠處,有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看了沈墨一眼,幾乎是同時間落在擂台上。


    “三....二。一。”


    楊河麵無表情地倒計時,像是在念催命符似的,可現場還有三個人沒有站上擂台....


    所有的擂台都已經站滿了。


    “桀桀....”


    楊河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隻見他兩隻手指捏起放在桌上的茶杯,食指輕輕一彈。


    整個杯子便四分五裂。


    再然後,手腕輕輕一甩。


    無數的碎片就像是子彈一樣在空中爆射,唿嘯的破空聲有些振聾發聵,道道殘影浮現。


    在三人的瞳孔中極速放大。


    冷汗。


    還是冷汗。


    那無數道白光就這麽硬生生紮入他們的脖頸。


    直愣愣地倒下,後腦著地.....


    詭異的是,直到死去,他們的身上也沒有半點鮮血溢出。


    殺人一事,放在楊河手裏,仿佛成了藝術一般。


    擂台上的人無不噤若寒蟬,暗暗捏拳,敢怒不敢言。


    “開始吧。”


    楊河擺了擺手,坐在座位上,用一種睥睨的氣勢冷冷吩咐道。


    不足十平方的擂台上反倒少了些眾人起初預料到的那種殺氣。


    於很多人而言,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奪得紋章。


    而是從這裏活著走出去!


    能不能拿到紋章已經不重要了.....


    沈墨微微噙著眼眸看向與自己相向而立的中年男人,他在資料上見過。


    “我叫古飛揚。”


    男人笑容和煦,也沒急著動手,他的語氣不像其他人那樣有些慌亂和緊張。


    反而更顯底氣。


    他可不是一般人!


    貨真價實身家幾百億的大老板!


    就算是楊河想要他的性命,也得掂量一下政界的反應,畢竟古飛揚名下的公司每年都是h市的納稅大戶。


    與其他人相較,他對楊河的畏懼自然少上許多。


    實力,永遠是天然的擋箭牌。


    “我叫沈墨。”


    對上他的眼睛,沈墨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後者極力掩飾著心中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意,但還是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笑起來溫文儒雅,動起手來....這種人比任何人都狠!


    典型的笑麵虎風格。


    “小兄弟,相見就是緣,要不,你主動認輸?古某願意適當給些補償。”


    到了古飛揚這個層次,錢隻是個數字,能用錢擺平的問題,當然不會用武力。


    “你覺得,到這裏的人還會缺那幾顆歪瓜裂棗嗎?”


    沈墨噙著笑,氣勢上甚至穩穩壓過古飛揚一頭。


    “那你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聽到沈墨的話,古飛揚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殺意,“從你說出這句話開始,你的命,也算是走到頭了。”


    他的眼神非常陰冷,像是從深山老林裏飛出來的禿鷹一樣,所過之處,寸草難生!


    “派人在機場截殺我的人,是你吧?”


    沈墨怡然不懼,雙拳緊握,一條腿朝前邁出半步。


    “嗬嗬。”


    古飛揚笑而不答,隻是脫下上身的黑色西裝外套,撕成兩半,纏在手肘上。


    裏麵他穿了件白色襯衫,修身,大大小小的肌肉塊在一瞬間像龍一樣虯起,完美地詮釋了西裝暴徒這四個字。


    看著他從眼角處彌漫出來的狠辣,沈墨雙眼噙起,神色肅穆。


    同為道三境的古武者,勝負本應在五五開。


    但....


    沈墨能是一般人?


    域外時期,打遍同境界,鮮少敵手!


    古飛揚是什麽人?


    在國內錦衣玉食慣了,從未體驗過沈墨那種九死一生的感覺....


    對上他,那股殺意自然是孱弱許多。


    很顯然,古飛揚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眼前的年輕人不同以往,眼神中的那股堅決和狠辣,穩穩壓過自己一頭。


    真要打起來,己方勝率懸殊啊。


    可氣氛都到這了.....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吧?


    “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幾兩,敢這麽跟老子硬剛!”


    一股方剛血氣便湧上古飛揚的腦門,隻聽他怒喝一聲,腳步疊然而至。


    將近一米八的大個子,兩百斤的體重,踏得擂台都不停顫抖。


    沈墨雙眼一眯,對著古飛揚的拳頭攤開手掌,重重拍在他的手腕處,另一隻手則是以掌心對準他的拳頭,而後重重一捏,在半空中狠狠一甩!


    這一拳的力道至少就被卸掉了八成!


    “有兩把刷子!”


    古飛揚的神色變得有些癲狂,死死咬著牙關,又一次踏步衝了上來。


    嗬!


    沈墨冷哼一聲,轉守化攻,一隻腳往前踏上半步,單手作拳,手肘微微彎曲,對著他的腹部就是狠狠衝上一拳。


    速度之快,竟仿若空中樓閣一般,殘影閃現....


    砰!


    古飛揚的拳頭甚至都還沒觸碰到沈墨的衣角,整個人便被沈墨擊中,劇烈的疼痛讓他五官都開始變得扭曲了許多,背部佝僂得像個龍蝦一樣,四彎八繞。


    大步後退。


    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處彌漫出來。


    “不愧是從域外迴來的道三境....難怪連刀鋒的殺手都嚇退了。”


    等到疼痛過去,古飛揚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滿臉的獰笑,“可....那又如何?”


    話音落下,他的手便按在腰間,抽出一把閃閃發亮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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