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看著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孩子,他那個徒弟就不用管了,天生的性子淡薄,可在大是大非麵前,從來都沒有退縮過,他當時在伊斯的決定,這些人不知道,他這個做師傅卻一清二楚。


    誰都不配在這兩個孩子麵前提責任二字。


    尤其是這個握著他徒弟手的孩子。


    他不在那行人之列,無法去想象,那是怎麽樣兇險博弈。


    那是在用自己的命拚一個隻準成功不準失敗的可能。


    內心要有多強大,才能走到現在。


    許老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他望過去,那孩子仍然是長身玉立,禮貌如玉的樣子。


    這些人隻看到了她眼底的黑,覺得她不顧一切,卻看不到,她毀了一隻手,還想要握著她掌心裏的人。


    英雄。


    如果被這樣對待。


    以後誰還會再去做英雄?


    許老很清楚他接下來的決定,會被非議,甚至整個體製都不會讚同。


    但他還是開了口:“莫北向南,以正式隊員的身份上場,但有一點,必須贏。如果輸一場,自動換人。”


    這一句出口。


    那邊立刻炸了!


    “許老!”


    “正式隊員?許老,她的手速,根本做不了正式隊員!我們會很被動!”


    “我真的……許老,你不要因為k提出了退役,就這麽做決定,king作為職業選手,他沒有做到他該做的,會有其他辦法。”


    “絕對會輸,這種手速選手都能入,那還打什麽。”


    “許老,你該不會也是因為顧忌封氏……”


    許老側過身來,沉穩如鬆,氣態未變:“你是想說我怕封氏?嗬,奈兒是我的徒弟,他這個人雖然戾氣重,卻比在座的各位,都懂得尊師重道,如果想用封氏來說事,你們也就不會站在這裏的,他沒有動用任何的勢力,隻是作為一個職業選手,來挑選自己的隊友,bey的資曆,擔得起正式二字,雖然在你們的口中,屬於帝盟的時代過去了,但你們不要忘了,他們當時贏來的榮譽,更不要忘了,你們現在逼著退役的這個人,在四年之前,就為了華夏戰隊在海外獨戰過,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配在她麵前提責任二字。”


    許老的聲音,渾厚有力。


    莫北看向他,冰雪氣息的眸子裏還有些茫然。


    那樣的茫然,讓封奈看的心髒一揪,他伸手將她的眼擋住。


    莫北側身:“怎麽?”


    “別被那老頭兒迷惑了。”封奈說的漫不經心:“他知道留住你,就當於拴住了我,也方便更好的使喚我。”


    莫北看著他。


    封奈移開了視線:“老狐狸都狡猾。”


    莫北知道這是他又在黑人,將他的手拿開:“嗯。”


    封奈挑眉,還想說點什麽。


    許老朝著這邊看了一眼,那意思是別人聽不見你們咬耳朵的內容,我這個老頭兒離著近,能聽到。


    至於其他人,根本不理解這個決定。


    “如果輸了怎麽辦?”


    “許老也是為了給bey留一個體麵吧,但這個體麵的代價太大了。”


    “上麵肯定會問起。”


    議論紛紛而至。


    許老也隻說了一句:“責任我擔,我是整個國之戰隊的負責人,出了事,當然也應該由我來擔責,你們如果總是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說,就沒意思了,都出去吧,外麵不是還有你們的人等著。”


    “是有。”封奈這時也開了口,視線放過去,眸裏的顏色有些淡:“不過很快,就沒了。”


    這是一句擺在明麵上的威脅。


    一些俱樂部的經理也深知這幾個月封氏在這方麵的勢力,心裏不由的泛起了寒意。


    真的隻為比賽的人,卻執意要剛到底。


    “king,我知道,你可以用封氏來當底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這一場比賽關係到多少人的夢想,他們拚盡了全力走到這裏,卻輸在了自家的陣容上,你讓誰能甘心?”


    封奈側過眸去,散漫淡漠:“還沒有開始打,怎麽輸了?”


    “bey的手顯而易見,她……”


    “就按許老說的。”是莫北的聲音,她的眼看向的是許老:“如果我輸一場,就自動換人。”


    聽到這裏,那邊有人忍不住搖頭了:“bey,那是世界級的比賽,不是你放大話就能解決的。”


    “是不是放大話,隻有到了時候才知道。”莫北將目光收了迴來,視線落在封奈的身上,然後伸手。


    封奈看著她,低眸像是勾了下嘴角,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玩味,卻也將手伸了過去,任由她牽著。


    就這樣,兩個人踱步走出了會議室。


    飛鷹在後麵跟著。


    會議室內,吵雜聲更甚了。


    “這樣不行,許老,您應該明白……”


    “我知道許老您惜才,可這件事……”


    老人麵對這些充斥到耳朵裏的聲音,隻將茶杯拿起來吹了吹。


    “結果已經出來了,沒什麽好聊的,誰不爽,可以去外麵宣傳,參賽名單,不變。”


    參賽名單,不變。


    當這一條消息公布的時候。


    組委會被噴的很慘,黑炎被噴的也很慘。


    但對於貓貓熊他們來說,被噴什麽的,他們根本不在乎。


    隻要他兄弟還能參賽,那一切都值得!


    還呆在商務車裏等消息的貓貓熊忍不住的給了騰灰一下:“飛機,你看到了吧。”


    “臥槽,你輕點,當然看到了,還是老大有辦法,哈哈哈哈!”


    高興是真的高興,整個商務車裏的氣氛和剛才都不一樣了。


    就連寒昔也有了鬆一口氣的感覺。


    隻是有一點,他多少有些在意,那就是他們隊長醒過來的時候,像是有些微妙的變化,但具體是哪裏變了,他也說不出清。


    或者該說,眼底的氣息開始混亂了。


    還有他手裏的血,是從哪裏來的?


    這些都讓寒昔本能皺起了眉心。


    心底隱隱的有些不安。


    黑炎的商務車就停在大廈下。


    還好沒人注意這邊。


    老王還是比較有經驗的,知道車應該停在什麽位置。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自家少爺的身體情況,那個樣子出去,不可能沒事。


    外麵吵吵鬧鬧的一片。


    很多人都像是受了刺激一樣,根本無法接受現在的這個決定。


    “組委會到底是怎麽想的?做這樣的決定出來!


    “聽說是k神以退役作為要挾?”


    “那bey也同意king這麽做?”


    “就是想留下來唄。”


    “臥槽!”


    “從今天開始粉轉黑,就這樣,以前別人怎麽說,我都可以不聽,但職業選手到底是什麽,你參賽的初衷到底是什麽,你自己都忘了,從現在我可以說了,你不配出現在帝盟。”


    “bey也真是夠可以的。”


    “黑炎也應該對此有個交代。”


    車窗外飄進來的聲音,貓貓熊他們是能聽到的。


    畢竟一直在關注著這邊的動向。


    騰灰的手在一側攥了攥,緊了又緊,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好想揍人。”


    “我也是。”貓貓熊不想再看了:“等迴了基地,雙排砍人去。”


    一些憤怒,隻能在遊戲裏發泄,因為此時如果被拍到他們懟人,隻會讓事情更複雜。


    一些不甘,隻能在適當的時候,適當隱忍。


    還沒有走到那一步,還未曾說服眾人。


    總有一天,他們會用他們的方式,告訴全世界,那個人值得。


    現在莫北能留下,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貓貓熊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如果人們一直用大義二字壓著他兄弟,誰都沒有辦法。


    國際賽事,殊榮最重要。


    好在留住了,沒有再像十個月之前…


    那是整個黑炎的人都不想去迴憶的一天。


    因為越想,越會覺得是自己無能。


    留不住自己的隊友,被“代打”兩字烙印在身上,直到現在。


    這次她又迴來了,麵臨的卻是又一次的輿論漩渦。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無辜和大義,為的是華夏戰隊的勝利。


    他們不會認為,他們現在的想法有傷害到別人。


    或許這世上根本沒有對錯之分,因為站的角度不同。


    沒有人知道。


    莫北是從哪裏走迴來了。


    她由地獄而來,眸底的冰寒還未消。


    也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裏。


    她的初心,就像她說的一樣。


    這些人,不配知道…


    從組委會的辦公室出來到樓下。


    電梯裏,莫北一直握著封奈的手。


    封奈的另外一隻手抄著褲袋,身形修長,黑色的碎發打下,遮住了他的那雙眸,隻隱約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梁。


    因為凝血障礙,傷口根本不好處理,整個的臉色蒼白到甚至有種透明的美感。


    飛鷹也在電梯裏,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麽。


    那邊莫北就將電梯一按,手還扣著封奈的手腕,聲音淺淡:“飛鷹,你先迴去。”


    嗯???


    這話來的太快。


    飛鷹都沒有反應過來,那邊莫北已經拉著封奈出了電梯。


    怎麽迴事?


    覺得他是電燈泡了!?


    飛鷹不是內心不苦悶,但這不像是bey的作風。


    而且這電梯什麽情況,不能再返迴了?


    是剛剛bey…做了什麽?


    飛鷹越想越迷茫。


    另一邊,走出電梯的莫北沒有停。


    組委會,每個職業選手都來過。


    不同的是,莫北能記住所有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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