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蒼蠅哀嚎兩聲,拿掉口中的石塊唾罵道,“呸,哪裏來的野小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給老子站出來。”


    墨連玦足尖輕踢,下一瞬,那大漢便被擊碎了兩顆門牙,咧著大嘴吼叫,“小雜種,給爺報上名來。”


    靈瓏微微凝眉,墨連玦眼睛輕眯,複又一踢,那大漢重重栽倒在地,偏巧砸向那襯著血水的牙齒,不省人事了。


    左功明跑向靈暄雲,滿眼急切道,“可有礙?”


    靈暄雲搖搖頭,看都沒看靈暄若一眼,挽著左功明的手朝院外而去。


    靈暄若譏諷地勾唇,靈瓏嘴唇翕動,想了想,隻說了句“若姐姐歇了吧”,帶著墨連玦追趕靈暄雲而去。


    順著小徑行去,果然見到一處四合院,背山而建,僻靜悠然,倒是頗為適合養病。


    靈暄雲在門前駐足,靈瓏輕聲問詢道,“雲姐姐,不若我去叫門吧?”


    靈暄雲搖搖頭,棄了左功明的攙扶,托著肚子朝那亮著燭火的房間而去。


    靈瓏亦步亦趨地追隨,待門扉推開之際,見到了默然抽泣的嬸娘王氏,以及垂危之際的靈翰霽。


    靈暄雲撲通跪下,抽泣哽咽著喊道,“娘親,雲兒迴來了。”


    王氏迴神兒,但見靈暄雲跪在地上,忙跑過來攙扶,“雲兒,仔細身子,都要當娘的人了,怎的一點兒分寸也沒有。”


    靈暄雲撲進王氏懷裏嗚咽,王氏忍不住,娘倆兒便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靈瓏眼睛發酸,悄悄關了門扉出來。


    墨連玦將靈瓏抱進懷裏輕輕撫觸,一行三人便坐在石桌旁等候。


    約莫一盞茶功夫,王氏隨著靈暄雲出來,依然是那套洗得發白的長裙,那發髻卻挽得一絲不苟。


    王氏羞赧地拽了拽衣裙,恭敬屈膝道,“小婦人王氏,見過靖王爺、靖王妃。”


    靈瓏忙將王氏攙扶起來,凝眉怪責道,“嬸娘,我是瓏兒,這是我的夫君墨連玦,本是一家人,哪裏來的王爺王妃。”


    墨連玦躬身拱手道“見過嬸娘。這會子才來拜會,連玦失禮。”


    王氏慌忙擺手,客套話不及出口,左功明便在當院叩伏磕頭,“嶽母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功明有愧,望嶽父嶽母海涵。”


    王氏喜得直落淚,掩著帕子結巴道,“別,別,快,快起來。哪裏便有這麽多禮數。”


    左功明緩緩起身,王氏揮手招唿道,“雲兒,瓏兒,快,帶著王爺和功明到廳裏用茶。”


    靈瓏挽著王氏的手腕搖頭道,“嬸娘,還是先去看看叔父吧。”


    王氏微愕,靈翰霽久病床榻,即便照顧得當,那屋子裏到底還是有異味。她咬唇猶豫,靈瓏卻朝著墨連玦打眼色,連同左功明一起,朝著方才那屋子走去。


    靈暄雲拍拍王氏的手腕輕歎道,“娘親,妹妹和王爺都隨性,太過講究,反倒生分了。”


    王氏微笑頷首道,“是,那孩子極好,功明也極好。”


    靈暄雲頓覺羞澀,挽著王氏的手腕迴到了內室。


    行將就木,是靈瓏看到靈翰霽的第一感覺。她伸出右手去把脈,五髒六腑衰竭不堪,若不是有參湯吊著一口氣,隻怕早就去了。


    靈瓏收迴手,墨連玦和左功明齊齊挑眉,靈瓏輕輕搖頭,三個人頓時安靜下來。


    王氏斂了衣裙進來,勉強平靜道,“已有五日未曾睜眼了。大夫說,也就這幾日。病了這些年,走便走了,可若連句話也未曾留下,我這心裏……”


    王氏默然落淚,靈暄雲便也撲進左功明懷裏哭泣。


    靈瓏輕咬唇瓣,抬手在靈翰霽身上點了幾個**位,小手在左胸處用力一拍,靈翰霽猛然嘔出一口黑血,竟隱隱醒了過來。


    王氏驚喜撲過去,“老頭子,老頭子,你醒啦!”


    靈翰霽吃力地笑笑,環視人群道,“雲兒迴來啦。唔,這俏丫頭,定然便是瓏兒了。”


    靈瓏忍著淚水輕笑,“叔父,我是瓏兒。喏,這是墨連玦,是您的侄女婿。”


    墨連玦躬身拱手道,“叔父,連玦有禮了。”


    “唔,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丫頭有福了。”靈翰霽邊咳邊笑,一雙眼睛凝視著默默垂淚的靈暄雲。


    靈暄雲和左功明對視一眼,齊齊跪伏道,“父親(嶽父),我們來遲了。”


    叔父含笑搖頭道,“不遲,終究是見到了。”


    靈暄雲嚶嚀哭泣,靈翰霽卻握起王氏的手輕歎道,“夫人,這些年,苦了你了。雲兒有了歸宿,若兒那裏,你還要多操持。但首要的還是顧念好自個兒的身子。”


    王氏嘶啞應承道,“噯,便都放心吧。”


    靈翰霽掃視眾人,含笑而去。


    靈暄雲泣不成聲,王氏胡亂地擦拭著淚痕,撐起身子朝門外而去,想來是去布置喪葬之事。


    靈瓏提步欲追,跨出門扉之際,便見靈暄若靠在窗下,早已哭成了淚人。


    靈瓏猶豫地遞了帕子,靈暄若沒有接,仰望夜空譏笑道,“怎麽,見著我意外了。娼婦門前,便不能有骨肉親情了。”


    靈瓏將帕子塞進靈暄若手裏,凝眉不快道,“旁人未曾說什麽,若姐姐倒口口聲聲作踐起自個兒。這院子十分幽靜,想來若姐姐定然花了不少心思吧。”


    靈暄若微愕,少時便媚眼翻飛地瞟向墨連玦,“靖王爺,別來無恙啊。”


    墨連玦凝眉不語,轉身摸著靈瓏的墨發輕聲道,“我去幫襯功明兄。”


    靈瓏微微頷首,墨連玦正欲抬腳,靈暄若卻甩著帕子媚笑道,“怎麽,靖王爺怕了。王爺竟沒有告訴妹妹,當日是如何抱得妾身,如何將妾身送迴區縣的嗎?”


    靈瓏詫然當場,墨連玦迴身冷笑道,“堂姐是想讓連玦後悔,再將堂姐送迴那些士兵的床上嗎?”


    靈暄若先驚愕後憤怒,到底收迴了媚顏媚色之態,“哼。靖王爺果然不懂憐香惜玉,白瞎了妾身嬌滴滴的堂妹。那虎爺原名王大山,靠製造長槍長矛發的家,據說有京都權勢當靠山。有用無用,靖王自個兒琢磨,你我之間,便算兩清了。”


    墨連玦豁然眯眼,朝著虛空打了記響指,一道黑影急掠閃過,墨連玦朝著靈暄若拱手,掀了簾子迴屋。


    靈瓏長久地凝視著靈暄若,靈暄若本笑得妖嬈,漸漸地便有些尷尬。靈瓏忽然輕笑道,“到底是做姐姐的,變著法子幫襯妹妹。”


    靈暄若譏諷道,“妹妹真會說笑。姐姐如今是潑皮破落戶,自顧尚且不暇,憑什麽幫襯高高在上的王爺和王妃呢。”


    靈瓏不予爭辯,足尖輕點躍起,自去林間找尋倉鸞和小白去了。


    靈翰霆和古靈兒寅時三刻到達,靈翰霽早已被放進了棺木,隻蓋子並未蓋起,好歹讓靈翰霆看上一眼。


    靈翰霆在棺木旁佇立良久,一聲哀歎,便滾下淚來。


    古靈兒默然遞了帕子,靈翰霆擦拭兩下,王氏忙湊近規勸道,“大哥,大嫂,病了這些日子,去了反倒是解脫,快且進屋飲杯茶吧。”


    古靈兒拍打著王氏的手腕囑咐道,“弟妹,孩子們都在,凡是無須太過操勞。”


    王氏忙不迭地應聲,親自引著古靈兒迴室內休憩。


    靈瓏穿著孝服隨侍靈暄雲,自打叔父去了,靈暄雲便一直哭泣。好在有墨連玦和左功明幫襯著王氏,她們這些女眷倒無須拋頭露麵。


    靈瓏捧著湯羹遞給靈暄雲,輕聲規勸道,“雲姐姐,且用一些吧。便是不顧念自個兒,也該顧念著肚子裏的孩子。”


    靈暄雲卻不過,執著湯匙慢慢飲著,左功明感激地朝著靈瓏作揖。靈瓏搖頭失笑,見墨連玦進入靈堂,忙起身相迎道,“墨連玦,怎麽了?”


    墨連玦摸著靈瓏的小臉輕歎,“瓏兒,我要迴一趟京都,下葬那日定然趕迴來。”


    靈翰霆同墨連玦交談了許久,想來京都定然出事了。


    靈瓏用小臉蹭著墨連玦的大掌,顰眉囑咐道,“讓倉鸞陪你迴去。若有事兒,不準瞞著我。”


    墨連玦默然頷首,撫觸著靈瓏的墨發,跨步離去。


    靈翰霆未曾隱瞞身份,當地官員鄉紳少不得蜂擁而至,幫忙料理後事的大有人在,靈翰霽的喪事辦得頗為體麵。


    從墓地迴來,一家人坐在廳裏飲茶。


    王氏淚眼朦朧道,“大哥大嫂,這些年多虧你們幫襯,今夜弟妹親自下廚,還要大哥大嫂賞臉留飯才是。”


    自打靈翰霽咽了氣,王氏便強撐著身子應酬,這會子放鬆了精神,終究顯出了幾分頹勢。


    古靈兒拍著王氏的手腕安撫道,“弟妹,操勞這幾日,自當歇息歇息才是,何必親自張羅。”


    靈瓏和靈暄雲出聲規勸,王氏囁嚅不應,墨連玦忙躬身拱手道,“嬸娘,功明兄一早便在望江樓定了席麵,若不喜喧嘩,送到家裏來便是。”


    王氏看向墨連玦,到底顧忌他王爺的身份,訥訥地應了。


    靈瓏朝著墨連玦撇嘴,墨連玦勾唇淺笑,倒是左功明有些哭笑不得,挑眉向靈暄雲招唿一聲,自去望江樓定席麵去了。


    墨連玦緊隨出來,攬著左功明的肩膀調笑道,“怎麽,犒勞嶽母大人,一頓席麵便舍不得。”


    左功明無奈道,“非也,非也。王爺有事相商,這席麵之事,隻怕連玦兄推卻不得。”


    墨連玦無可無不可地挑眉,朝著外牆侍衛招唿一聲,扯著左功明拐到了後院。


    ------題外話------


    感謝佛心麒麟送的月票,今天是除夕,祝福大家在2017年都能心想事成,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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