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怎的一覺醒來變了個人似的?”


    煙荷關起門來,小心著喂湯藥給黎妶。


    藥極苦,黎妶倒不嫌棄,捏著鼻子一口氣全喝了,最後露出個痛苦的神情來。


    下一秒,舌尖便嚐到了一絲甜味兒。


    原來是煙荷喂了隻蜜棗兒給她。


    黎妶自來怕苦,不肯吃藥,偏生從小又體弱多病,是以每每喂藥時,先夫人明氏都要備下一隻蜜棗兒,隻待她喝了藥便及時吃著,如今明氏故去,煙荷倒還記得。


    想起明氏,主仆二人皆沉默了一瞬。


    “煙荷,這偌大的黎府,我隻信你。”黎妶抿著甜,驀然開口。


    煙荷緊張地看著她,眉心一跳。


    “那日我落水,是小蝶賺我去池子邊,將我推下去的。”


    “她是田毓的人。”


    “你素日提防著些,我怕她害你。”


    黎妶抬眸看著她,眼神裏滿是憐惜。


    “姑娘!”


    煙荷倏然落下淚來。


    分明姑娘的處境更危險,她卻還處處為自己著想。


    黎妶伸手,以指腹拂去了煙荷的淚痕。


    ……


    且養了幾日,黎妶的身子到底是恢複了許多,但因著生來不足,總是要虛弱些的。


    這一日,前廳傳了話來,說是老爺下令,要黎妶過去一趟。


    前廳。


    黎崇山的神色不可謂不難看。


    一見黎妶進屋,不等她行禮,便怒道:“逆女!你要悔婚?”


    看來是田毓與他說了,隻是又不知是怎樣一番添油加醋。


    黎妶倒是淡定,田毓忙奔過來攔住黎崇山:“老爺,妶兒病還未好,您莫要嚇著了她!”


    “你看看她名聲都爛成什麽樣了?沒了平南侯府這門好親事,日後還有誰敢要她?!”


    黎妶淡淡瞥了一眼田毓,垂眸道:“妶兒年紀尚小,又有孝在身,不敢談婚論嫁。”


    黎崇山一愣,似是想起了故去的發妻,神色有微微的鬆動:“那便等兩年,你原本也還有兩年才及笄,正好!”


    “爹,這樁婚事,妶兒不願意嫁,世子不願娶,如何強在一起?”


    “我看是你不願嫁,世子可沒說不願娶!”黎崇山哼了一聲,胸口起伏著。


    “爹知道妶兒心意便好。”黎妶道。


    “你……”黎崇山被氣得血直往腦門兒上湧,“你若不願嫁,那日為何又要去偷看世子?如今名聲敗壞,你一句不肯嫁說得容易,可知日後整個上京城便無人敢娶你了!”


    “那日落水,妶兒並非是去看世子的,池子邊上滑,不小心摔下去罷了,想來應當是某個別有用心的胡謅,要害妶兒的名聲。”


    她沒打算說出小蝶推她的實情。


    總歸日後小蝶還有用。


    “我不管你什麽看不看,如今木已成舟,難得世子肯娶,你不嫁也得嫁!”


    黎崇山終是提高了聲音。


    “爹若執意要妶兒嫁,那妶兒便隻好迴明家,求外祖來主持公道了。”黎妶似是無奈地歎了一聲。


    “逆女!逆女!”


    黎崇山氣得跺腳。


    他雖然對明氏並無深情厚誼,但對黎妶這個嫡長女,到底是存了幾分喜愛的,自問也不曾虧待過她,如今竟被這般忤逆,甚至還威脅要去將軍府主持公道!


    家醜不可外揚,何況那明老將軍可是個暴脾氣,說不得就要提刀來砍他!


    “滾去祠堂裏跪著!明日之前誰也不許送飯送水,否則亂棍打死!”


    黎妶應了,直往祠堂去了。


    不同於黎崇山的激動,黎妶從始至終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好似並不在意一般。


    直把身後的黎崇山氣了個人仰馬翻。


    ……


    祠堂門口,黎妶倏然頓住。


    緊跟過來的煙荷一臉詫異:“姑娘,怎麽了?”


    黎妶羽睫微動,語氣淡淡:“我有些冷,你迴去替我拿件大氅來,我好在此過夜。”


    “姑娘!”煙荷咬牙。


    “快去,莫非你想凍死我?”黎妶的聲音陡然嚴厲了幾許。


    煙荷沒辦法,隻好領命去了。


    黎妶方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果然,院子裏隱約彌漫著一股子血腥氣。


    黎妶警覺起來,手甚至悄悄伸到了衣袖中——這一世重生迴來,她便養成了隨身帶著一把匕首的習慣。


    黎妶一手藏於袖中,小心謹慎地朝裏走去,終是走到了祠堂裏。


    香案上,供奉著一排祖宗靈位。


    “何人在此?還不現身?”


    迴應她的,隻有院中梧桐葉被風吹起時的唿聲。


    黎妶的手握緊了那隻鑲金匕首。


    倏爾,自梁上掀起一陣風,一個黑色的身影落於眼前。


    幾乎在同時,黎妶握著匕首的手一痛,好似十指皆斷了一般,手本能一鬆,匕首應聲而落。


    與此同時,一隻寬大而略顯粗礪的手便接住了那隻已然出鞘的刀把,鋒利的刀刃,正穩穩地落在黎妶細白的脖頸上。


    冰涼的觸感,隱約帶著些溫熱的血氣。


    黎妶下意識屏住了唿吸,沉著眼看向對方。


    分明是一身賊人才穿的黑色夜行衣,卻無端給此人襯出了幾分矜貴的氣質,下半張臉拿冪籬遮著,露出一雙深邃淩厲的鳳眼。


    是個年輕人。且來曆不凡。


    “你是何人?來此處作甚?”許是前世早經曆過生死,此刻的黎妶仍十分淡定。


    此人有些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取件東西,並無惡意。”青年刻意壓低嗓音。


    “來我右司職郎府取你的東西?”黎妶冷笑一聲,哪裏來這樣的道理?


    “不錯。”青年卻應了。


    黎妶揚了揚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取到了麽?”


    青年道:“想來那等見不得人的東西,黎大人也不會放在這種地方。”


    黎妶櫻唇微抿:“你倒有幾分本事,受了重傷,還能拿匕首威脅我。”


    “殺你,不費半分力氣。”意思便是,碾死她與碾死一隻臭蟲無異。


    倒是承認了他身受重傷。


    “我若喊一聲,你以為你能逃出這右司職郎府?”黎妶蹙起眉,到底是死過一次的人,氣場還是有些唬人。


    青年卻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隻冷笑了一聲。


    “我逃不逃得出去且不說,但在那之前,黎大小姐一定會成為一具屍體。”


    m.Ъimilou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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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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