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射入窗內,打在床上,江飛被刺眼而溫暖的陽光晃醒。


    他這間房是兩間床,他和塗鬆軍住一間。


    馬老和孫子馬勝利住一間。


    翁海和水長路住一間,他們因為天色太晚都沒迴家。


    江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還在唿唿大睡的塗鬆軍,搖了搖頭,然後麻利的穿好衣服褲子。


    來到洗手盆前,打了盤暖壺的熱水,兌了涼水,洗了把臉,順便洗了個頭。


    因為是短發,所以方便打理。


    江飛沒有喊醒塗鬆軍,反正上午無事,讓他睡著吧。


    他邁步走出房間,下了樓,來到招待所的院子內,街道外已經很熱鬧了,騎著自行車的,還有汽車時不時的過去,但絕大多數還是走路。


    這些人衣服顏色多數以黑,白,灰,藍為主。


    你很少能夠看到粉色和紅色,黃色這些亮堂的衣服顏色。


    黑色與白色多數都是中山裝和襯衫,一般是幹部穿的。


    而灰色與藍色多數是工裝,是工人們穿的。


    再過兩年服裝樣式和顏色就會慢慢改變了,到時候還有燙發,喇叭褲,也會越來越流行。


    到時候人們將聽鄧麗君的歌曲,聽港樂,看武俠片,將會成為時尚。


    時代啊,就是這樣一點點改變的,過去的記憶也是一點點的消失。


    現在還感覺不到這股春風,畢竟這裏是內地,而且是關外大東北。


    如果現在去沿海的話,或者直接去大灣區,就會感覺到這股浪潮已經起了波瀾。


    “小江,你起這麽早啊?”


    身後傳來水長路的聲音,江飛轉身看去,隻見水長路已經穿戴整齊,正騎著自行車去上班。


    “大師兄這麽早就去上班啊?”


    水長路苦笑著點頭道:“今天是紡織廠工人集體看病的日子,醫院很忙,我也要早點去。”


    “紡織廠沒有自己的醫院嗎?”江飛詫異的問道。


    水長路搖頭一笑:“這個紡織廠比較小,隻有幾百人規模,所以沒有自己的醫院,又距離我們省中醫醫院很近,所以平時都是在我們那裏看病。”


    “對了,邱主任準備了早飯,你去一樓就看到了。”


    “我先去上班了,晚上迴來接你。”


    水長路看了眼手表的時間,再也不廢話了,騎著自行車就走。


    江飛又在外麵站了一會,也沒看到翁海的身影,估計比自己起來的更早,已經上班去了。


    走到一樓拐角處,果然聞到了廚房內傳來香噴噴的味道。


    “小江,來,吃早飯。”


    邱主任遠遠的看到江飛之後,立馬笑著擺了擺手。


    江飛走到近處,隻看到在招待所住的賓客都拿著飯票或者錢來買飯。


    見此他也想掏兜取錢,被邱主任笑著攔住了。


    “哈哈,水主任已經給過了,你吃就可以。”


    邱主任的性格不錯,當然也或許是因為唐老和水長路的原因,對他和善之極。


    他親自端了一碗粥,又把裝著包子的碗端過來,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謝謝邱主任,那我不客氣了。”


    昨天施針,其實消耗挺大的,早就餓了,所以他也不客氣,坐在桌子前就開始吃。


    江飛快吃完了,這才看到馬老和馬勝利走了過來。


    邱主任自然又是一番忙活。


    “馬老,您一會要去見我師父吧?”


    江飛問著馬誌山,臉上帶著笑意。


    馬誌山一邊喝著粥,一邊緩緩點頭:“去見幾個老朋友。”


    他說的老朋友,那自然肯定是省內中醫界的大佬們。


    “你去不去?”


    馬誌山笑嗬嗬的問了一句。


    江飛搖了搖頭:“我先不去了,破怪規矩不好。”


    拜師前幾天,不能見師父,這也是老規矩。


    馬誌山當然知道江飛在今晚之前不能見唐時忠,他也就是隨口一問,主要是他想引出下一句話。


    “我帶著勝利去見見世麵。”


    這才是他的真正要說的話,要表達的意思。


    江飛看了眼埋頭吃飯的馬勝利,快三十歲的馬勝利對於馬誌山而言,就是馬家唯一的希望,獨苗傳承。


    “好,勝利大哥的醫術不凡,應該讓您的朋友們見一見。”


    馬誌山聞言隻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他知道江飛這話很虛,孫子什麽水準,他清楚。


    但沒必要拆穿,不然孫子馬勝利就該難受了。


    爺爺揭孫子的短,沒有這麽幹的。


    江飛吃了早飯之後,迴了房間。


    馬誌山則是帶著馬勝利,跟著唐老派來的人走了,自然是去見那些老朋友們去。


    江飛迴房間把塗鬆軍喊醒,不喊醒也不行,一會沒早餐吃了。


    “去吃早餐,在一樓拐角處。”


    江飛望著睜開眼睛還有些迷茫的塗鬆軍,他開口示意。


    “啊…我這就去。”


    塗鬆軍擦了擦惺忪的雙眼,打著哈欠坐起身來,然後穿好衣服,胡亂的洗了把臉,就跑了出去。


    江飛搖了搖頭,塗鬆軍別看比自己年長幾歲,但沉穩方麵卻差遠了。


    他拿出兜裏的一本書,看了起來,赫然是《脾胃新論》


    也就是之前在大窪村,葛忠葛大爺給自己的這本醫書。


    一天都無所事事,自己除了看書也沒別的活動。


    至於這北春市,現在也沒什麽可轉悠的,除了一個偽皇宮之外,就是南湖公園,也沒啥可看的。


    臨近中午,江飛已經把整本書快看完了。


    咚咚…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江飛看書的思緒。


    塗鬆軍早就迴來了,也在床上躺著看書,看的是前朝版本的《黃帝內經》


    “開門!”


    江飛頭也不迴的朝著塗鬆軍示意。


    塗鬆軍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然後幾步就來到門前,拽開房門往外看。


    “你找誰?”


    迎麵卻是一位穿著黑色襯衫的中年人,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正笑眯眯的盯著自己。


    “你是江飛吧?”


    楊廷敬笑眯眯的問著塗鬆軍,眼中滿是笑容。


    塗鬆軍搖了搖頭道:“我不是江飛,你有事?”


    楊廷敬見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江飛,便往屋子裏麵瞄了一眼,就看到江飛坐在床上的背影。


    “你到底是誰啊?有事?”


    塗鬆軍緊皺著眉頭,滿臉不悅的問道。


    楊廷敬這才開口迴答道:“我叫楊廷敬,是吳老的徒弟,前來找江飛。”


    “我師父要見江飛。”


    塗鬆軍聽到這話之後,這才轉身看向江飛,不需要他開口喊,江飛已經下了床走了過來。


    江飛看到這個楊廷敬長的普通的很,不過渾身帶著淡淡的藥材味道,果然是個中醫。


    隻是這個吳老又是誰?自己和他認識嗎?


    “請問吳老是哪位?”


    江飛笑著問他,也不怕得罪了人。


    楊廷敬其實心裏麵也很納悶,今天早上突然師父就讓自己來站前招待所,找一個叫江飛的年輕人,去見師父。


    他原本要去北春市中醫醫院上班的,沒辦法隻能先來這裏。


    現在江飛這麽問自己,自己心裏也納悶,卻不得不迴答道:“我師父叫吳啟明,是北春市中醫醫院的榮譽副院長。”


    吳啟明?


    江飛心裏一驚,連忙看向楊廷敬,這人不超過四十歲,也符合吳啟明收徒的時間。


    至於這吳啟明是誰,為何江飛這麽吃驚。


    吳啟明,原名江連海,是江飛的親爺爺,就是那個十年前被郭文民與魏宏聯手扔出江縣的爺爺。


    如今已經是陳錫和陳老的保健醫生,北春市著名的中醫,自有一番境遇。


    終於啊,他忍了這麽久,觀望了這麽久,最終還是要見自己了。


    江飛心中沒有見爺爺的激動,畢竟記憶不多,且自己還不是原主。


    另外便是吳啟明既然改名,說明已經和過去脫鉤了。


    他從生理角度上麵是自己爺爺,但未必有多親近。


    否則的話自己第一次來北春市,就應該去見爺爺。


    而不是拖延到了這一次。


    但既然是爺爺邀請自己去見他,自己還不能不去。


    “好,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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