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字,迴答的可謂是斬釘截鐵。


    但行醫治病可不是上戰場打仗,可以立軍令狀。


    打仗最起碼還有一些戰術戰略規則可以判斷,除了以少勝多之外,都是實力強勝弱。


    可是行醫治病沒有規矩可尋,哪怕是西醫手術,都不可能百分百成功,永遠伴隨著風險。


    那麽江飛迴答的一個有,就頗為令人震驚。


    果然啊還是年輕,才敢這麽言之鑿鑿的說有把握…


    還是挨了社會毒打太少了。


    陳同舟一眾中醫專家聽了之後,都不禁搖頭。


    江飛卻不理會他們,而是看向趙玉紅說道:“大姐,我用大劑量的附子湯,可能會伴隨著一些風險,雖然這些風險不一定會發生,但我還是要告知你。”


    “附子有毒…”


    江飛想把情況說的清楚一些,交代給患者家屬,做到心中有數。


    然而江飛他剛要解釋,就被趙玉紅擺手攔住。


    “不用說了,小江你盡管治,我信你!”


    趙玉紅臉色堅定的開口,然後又瞪了眼孫建民甚至是陳同舟。


    她要是看誰不順眼的話,那絕對不會給任何好臉色。


    其實她心裏麵也很清楚,自己丈夫的情況已經可以說萬分危急了,說是死馬當活馬醫,其實也不為過。


    既然是這樣的話,自己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已經讓江飛入手診治了,可以說這是最後的一次診治機會。


    是生是死,可謂是在一念之間。


    趙玉紅也不想懷疑江飛任何行醫開藥的辦法,盡管讓江飛放手施為。


    她也是從戰爭年代一路腥風血雨走來的,這魄力一點都不缺。


    這年代的人,除了新出生的幼子,十幾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剩下的有哪個沒經曆過戰爭?


    所以經曆戰爭的人,內心都相對而言很強大,抗打擊的能力和素質更強。


    更別說趙玉紅這樣的女性,能夠成為一市婦女副主任,更不是簡單角色。


    江飛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這種感覺很好,患者家屬全心讓醫生放手施為,給一個寬鬆的行醫治病環境,而不是畏手畏腳的看病。


    江飛是第一次開如此重手之藥,也是第一次開如此大劑量的藥量,可以說是承擔著相當大的風險。


    但是沒辦法啊,中醫看病,都會伴隨著這樣的風險。


    而麵對客觀風險,有很多中醫就走了溫病派的路子,用藥開始變為輕靈,劑量小,不敢開藥。


    但也有一些大醫精誠的中醫,敢為天下先的精神,便崇仲景之方,使用大重狠之藥,驅虎吞狼之術。


    後世在八九十年代很出名的李可老中醫,被稱之為附子李,癌病大師,毒大夫。


    就是因為李可李老敢於開藥,絲毫不怕被責難,但他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因為人家有把握。


    所以若是沒有把握的,奉勸一句,千萬不要嚐試,否則後果可不好說。


    包括一些醫案藥方,不能隨便亂用,更不能照搬照抄,因為這裏麵涉及到了辨證的問題。


    重複再重複的就是辨證,辨證不同,開藥不同。


    你覺得你是肝炎,可你辨證不一樣,那麽藥絕對不同。


    所以照抄藥方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對身體造成危害,如果由此產生的後果,概不負責。


    今年李可老中醫,應該是四十八歲。


    江飛有些時候真的很激動也很開心,自己能夠迴到一個中醫環境相對寬鬆的時代,迴到一個大醫相對來說很多的時代。


    二十分鍾之後,率先端著藥碗出來的就是趙承業,碗裏麵的就是附子湯,加了一些蜂蜜的附子湯。


    之所以加蜂蜜,可不是因為增加甜味,而是要中和附子,削減附子裏麵的速度,同時蜂蜜也有清血開創,降血壓血脂這種功能。


    附子又是升陽之功,破冰化凍,體內大陰大寒者都可用之。


    陶同知先前是亡陰,如今是亡陽為寒,那麽就可以使用附子。


    且如此大劑量的附子,才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江飛接過藥碗,發現附子湯已經涼了很多,可以直接飲用。


    “幫我扶著點,一點點喂藥。”


    江飛示意了趙承業一句,之後在趙承業的幫助下,還有趙玉紅的幫助下,江飛順利的讓陶同知把藥喝了。


    當然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吞咽意識是受到影響的,所以這碗藥足足喂了五分鍾,才全部喂完。


    “先升陽之功,破體內之寒。”


    “等有了效果之後,再服用生脈飲,陰陽並舉,生陰之氣。”


    江飛自顧自的說了一句,像是對別人的解釋,又像是自己的呢喃自語。


    總之,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其實就看陶同知的命如何。


    如果老天爺真的想要收陶同知的話,那麽自己就算是開出瓊漿玉液,也沒有任何意義與必要。


    現在江飛治病在整個會議室,已經成為了重點的重點。


    每一個人都想看一看江飛究竟是如何治病,且如何能夠讓一個昏迷不醒的人,突然蘇醒?


    這似乎並不符合醫療的客觀規律,更不符合每一個人的認知。


    這種事情,西醫都做不到啊。


    又過了十分鍾。


    水長路端著生脈散的藥,從會議室外麵走了出來。


    生脈散,也叫生脈飲,是專門用來益氣生津,斂陰止汗的作用。


    但純粹的生脈飲,遠比中成藥注射液要有效果的多。


    “怎麽樣了?”


    水長路走過來之後,把藥碗放在桌子上,然後問著江飛。


    現在陶同知還是處於昏迷之中,不過臉色似乎有所轉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等吧,十二點之前,如果能醒過來,那麽生命之危已解。”


    江飛沒辦法給出準確答案,陶同知現在到底什麽樣子,隻能等。


    雖然他說了有信心,可凡事也都存在著意外。


    意外這種事情,誰能說準。


    但隻要不出現意外,江飛有自信,也有信心保證陶同知會醒過來,而且就在十二點之前。


    正午十二點,本身就是大陽,是一天裏麵陽氣最盛的時間斷,從正午十二點到下午兩點,就是大陽。


    又天補陽,搭配附子升陽之功,去寒痰之氣。


    相信絕對會有一個好結果。


    “孫領導,你們帶參會成員們去吃飯吧,我和江飛在這裏等結果。”


    水長路看向孫建民,開口說道。


    總不能因為一個人,就耽誤了這麽多人吧。


    “水主任,這還有一個患者,無人接診啊?”


    孫建民無奈的一笑,指了指一旁被兩個兒子扶著已經坐在椅子上的李楊。


    李楊這個八級鉗工,還指望著有哪個正骨專家,幫他左手複位,而且不傷損神經。


    水長路已經表示會接診腰間盤突出的童文林,所以童文林此刻不著急。


    但李楊著急啊,沒人接診他,他豈不是還要去醫院接受手術?


    “水主任,能不能幫我正骨?”李楊滿臉希冀之色的望著水長路。


    水長路則是一臉的無奈搖頭:“我也想給你正骨,可我不是骨科大夫,無能為力啊。”


    “在座有哪位是正骨中醫?”


    水長路問向周圍的其他參會中醫們,肯定有骨科的中醫,西醫也行啊。


    然而這三四百個中醫參會者,沒有一個站出來的。


    如果是一個普通患者的話,他們倒是敢正骨。


    問題是這是一位八級鉗工,誰敢隨便給正骨?萬一真的受了影響,以後左手活動不順,那可就砸了手藝。


    “都沒有嗎?”水長路見沒有人敢站出來,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這就是中醫,頭部很厲害,其餘很拉胯的中醫。


    “讓這位患者,下午隨我迴省中醫醫院,去找骨科主任譚文清,譚老的正骨是一絕,家族傳承下來百餘年了。”


    水長路有些火氣的開口,既然鬆江沒這樣的人,那就迴省中醫醫院。


    “哎…痛…”


    就在他生氣瞪著眾人的時候,突然一聲不和諧的虛弱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水長路立即一怔,然後猛然轉身去看,登時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


    不僅僅是他,有一個算一個,隻要是在會議室內的中醫參會人員,全都被震到了。


    躺在擔架上的陶同知睜開了眼睛,雖然雙目赤紅,看起來很嚇人,可他就是醒了,而且還說話了。


    竟然說話了?如果你醒了支支吾吾的不停,也還好,大家可以接守。


    偏偏竟然說話,而且說話如此清晰,一點都沒有中風的後遺症,那種口斜眼歪的情況也沒有。


    不過雖然說話清楚,但陶同知整個人還是發懵的,隻覺得頭昏腦漲,頭疼欲裂。


    “醒了,真醒了啊。”


    這時一個人的驚唿,才算是打破了詭異的氛圍。


    以孫建民為首,幾個衛生係統的幹部帶頭,然後三四百個參會人員,全部響起熱烈的掌聲。


    嘩嘩嘩的掌聲像個不停。


    這掌聲是送給誰的?自然是江飛。


    這對陶同知而言,可謂是活命之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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