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家在村東頭,最外麵那一家,木頭圍欄的院子,還有木頭院門。


    木頭院門有些鬆垮了,兩個門垛用皮帶纏著。


    江飛帶著宋采和白小天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房子外麵搭建的靈堂。


    說是靈堂其實就是外麵搭著棚子,用塑料布裹著,棚子裏麵用來停放棺材。


    因為這個時期還沒有施行火葬,所以依舊是土葬的方式,屍體必須擺在靈堂的棺材內。


    不過老馬頭是被他殺,所以他的屍體肯定暫時無法還給老馬家,已經送到了鎮裏的殯儀館保存。


    但老馬家還是搭建了靈堂,棺材擺在裏麵,院子裏麵已經燒了一堆堆的紙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焦味。


    江飛帶著兩人走進靈堂,隻見馬家很多人圍在一起,全部披麻戴孝,腰間係著麻繩,手臂上戴著黑帶。


    每個馬家人的臉上都露出悲痛的神色,有些女眷還抹著眼淚。


    在這些跪在棺材旁邊的馬家人裏麵,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孩有些獨特,她是頭頂著白帽,眼睛腫的像個桃子。


    等到有村裏人進來吊唁的時候,她就朝著這個人磕頭,這叫跪靈。


    老馬頭是沒有孫子的,隻有孫女。


    又因為他的大孫女和二孫女都已經出家為婦,不能夠替他跪靈。


    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了還沒出嫁的三孫女,也就是宋小泉的未婚妻馬英。


    江飛三個人進來之後,老馬頭的大兒子馬大國紅著眼看去,看清楚江飛麵容之後,立馬站起身來迎了過去。


    “江家老三,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馬大國在村子裏麵住著,平時的大事小情也瞞不過他,尤其他還是大隊的會計。


    所以他知道江飛已經出息人了,甚至去了縣醫院裏麵做領導。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他自然不能無動於衷。


    江飛望著馬大國,五十多歲年紀的馬大國頭發已經花白稀疏,身材佝僂,皮膚黑皺且雙手布滿老繭。


    這就是莊稼人,一輩子守在村裏麵種地的農民。


    “馬大爺,節哀順變。”


    江飛朝著馬大國微微鞠躬,之後轉身看向宋采薇。


    宋采薇從口袋裏麵掏出兩塊錢遞給江飛。


    江飛則是把兩塊錢塞到馬大國的手上。


    “迴來的時候不知道馬爺爺的事情,沒來及準備燒紙。”


    “這錢算我的一點心意,以前總吃馬爺爺做的麵食,現在也吃不到了,哎。”


    江飛心裏比較難受,尤其是身臨其境,看到馬家靈堂和那副棺材,縱然馬爺爺不在裏麵,這個悲傷情緒也沒減少。


    馬大國看到江飛隨手掏出兩塊錢,登時被嚇了一跳,這兩塊錢都能買很多東西了。


    “這可使不得,太貴重了。”


    這個時代的兩塊錢,都趕上後世的三五百塊錢的購買力了。


    “馬大爺,別推辭了,這不是推辭的時候。”


    江飛拍了拍馬大國的肩膀,沒有再和他糾纏。


    馬大國也沒再推辭,而是捏著兩塊錢,朝著江飛三人說道:“這靈堂太擠了,快進屋,暖和。”


    江飛跟著馬大國走進屋子裏麵,來到東屋之後,江飛被馬大國拽到了炕上坐下。


    “采薇,你這丫頭越發的水靈了。”


    馬大國看了眼宋采薇,笑著開口,隻是笑容多少有些勉強。


    “這位是?”馬大國疑慮不解的望著白小天,在他印象裏麵,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


    “這是我朋友。”江飛沒多做解釋,也沒必要暴露白小天的身份。


    莊稼人,聽到牛老的秘書親臨,心裏怎麽可能不緊張。


    白小天坐在凳子上,他心情也有些不好,主要是看到白事喪事,心情都會低落。


    另外這還是個命案,弄不好跟自己都有關係。


    這個關係並不是有什麽牽扯,而是自己很快就要來到安鎮工作。


    這個命案不破掉的話,自己臉上也無光啊。


    “馬大爺,別忙活了,我坐一會就走。”


    江飛看到馬大國先是泡茶,又抓瓜子,連忙開口說道。


    馬大國卻不管那迴事,人家來吊唁,本身就是對你老馬家的重視。


    進了屋,怎麽可能不喝點茶水,嗑點瓜子。


    東北人最樸素的想法罷了。


    “來,喝水,也不知道你叫啥。”


    馬大國端著一杯茶水遞給白小天,白小天連忙接過來謝道:“我叫白小天,您叫我小天就可以。”


    “行,都是江老三的朋友,喝吧。”


    馬大國點了點頭,之後坐在炕邊。


    “我大嬸去哪了?”江飛問了一句,他沒看到馬大國的媳婦在靈堂。


    “去派出所了,和大姑爺一起去的,還沒迴來那。”馬大國悲痛的迴答了一句,又歎了口氣。


    江飛點了點頭,之後氣氛有些沉悶。


    足足兩分鍾之後,江飛這才繼續開口問道:“馬大爺,您知不知道馬爺爺有沒有什麽仇家?或者你們馬家的仇家?”


    馬大國知道江飛問這個,是想知道自己老爹被殺,是不是和自己家有仇。


    “我爹從不結怨,你也知道他幹了一輩子活,莊稼人哪來得罪人機會?”


    江飛繼續點頭,眼中帶著感慨之色。


    的確,馬爺爺是個好人,自己小時候沒少吃他做的麵食,老爺子笑嗬嗬的一點都不生氣,也不嫌棄自己吃得多。


    “那就是為了錢了,兇手可能是見財起意。”


    馬大國搖了搖頭道:“也不太可能,俺爹出門帶錢不超過兩毛,誰會為兩毛錢心生歹念?”


    江飛也皺起眉頭了,如果不是因為仇家,又不是因為錢財。


    那麽為什麽錢所長之前和自己說,馬老爺子的死,是因為劫財被殺?


    難道是派出所掌握什麽證據了?還是另有隱情?


    “不過老爺子喜歡帶懷表,他最喜歡的那個懷表,據說還是前朝的玩意。”


    江飛眉頭皺的更緊起來,如果是為了懷表搶劫,也能說過去。


    問題是誰會搶奪懷表,這玩意賣都不好賣。


    唯一能夠收懷表的地方…


    嘶…


    騰的一下江飛從炕上跳下來,臉色有些凝重。


    轉身朝著馬大國開口道:“大爺,我還有事,先迴去了。”


    宋采薇和白小天也不知道江飛為什麽突然這樣,就要往外走。


    不過既然江飛起身往外走,他倆自動跟上。


    馬大國還是一臉懵,不知道為啥江飛突然就走了。


    不過自己家有喪事,任誰看了心情都不好受吧、


    江飛走一半,突然又停了下來。


    即便是自己現在去廢品收購站,也未必能夠發現那塊懷表,或者說也未必能逮住要賣懷表的這個人。


    但是自己來到馬家,不僅僅是為了吊唁。


    也是為了婚事,宋小泉的婚事。


    他豈能不知道自己媳婦宋采薇的心思,她其實很擔心自己弟弟,也擔心這個婚事告吹。


    江飛這次迴來,就是為了兩個婚事而來。


    一個是大哥的婚事,一個是宋小泉的婚事。


    大哥的婚事八字沒一撇,但是宋小泉的婚事隻差聘禮了。


    “馬大爺,宋家的彩禮,我出了!”


    “小泉和馬三丫頭的婚事,就這麽說定了吧。”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婚事,不是什麽好時機。”


    “但三丫頭的婚事定下來,馬爺爺的在天之靈,也能放心不是嗎?”


    馬大國一怔,然後麵色複雜的點頭:“好,那就定下來吧。”


    “彩禮,到時候我丈母會給你。”


    江飛說了一句,之後繼續往外走。


    宋采薇跟在江飛身後,卻是臉色帶著激動,神色難掩興奮,更對江飛有一種愧疚感。


    自己男人以前被老娘羞辱,被宋小泉質疑,現在還要幫助她們。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都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江飛才會這麽做。


    自己嫁對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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