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飛推開外屋門走了進去。


    東屋內,站滿了人。


    多數是周圍的鄰居街坊,還有兩個衛生院的同事在給炕上的林耿明針灸。


    隻是林耿明此刻躺在炕上一動不動,小便失禁,眼睛緊閉著,嘴巴微微張開著,臉色有一種詭異的紅。


    江飛進來之後,首先在炕邊哭聲大作的林徽柔抬起眼,看向江飛。


    她眼裏有些委屈的盯著江飛,然後又繼續哭。


    江飛沒時間注意林徽柔,或者說根本就不會注意她。


    此刻的江飛看到兩個衛生院的同事在針灸,立馬走過來,沉聲問道:“說一下簡單情況。”


    旁邊的一個男醫生抬起頭,不耐煩的看向江飛。


    “你…”


    他看到江飛的臉,立馬神色一凝,急忙開口道:“江組長,是你啊。”


    他還以為是旁邊的人煩他,因為他最不喜診治的時候被打擾。


    可是看到來人是江飛的時候,他可不敢有任何怠慢。


    這位雖然年輕,可人家先是做過安鎮衛生院的副院長,負責日常事務。


    副院長沒做幾天,又去了江縣人民醫院,做了中醫急備組的組長。


    他可是打聽過了,這個中醫急備組是區別內科的醫療組,同時還負責領導們的保健工作,相當於執行部分保健局職能。


    如此牛皮的中醫急備組,成了江縣醫療體係的香餑餑。


    他也是中醫,也是江縣醫療體係的一員,也很眼熱。


    但他很清楚,自己這點微末道行,是沒資格進去的。


    “別說廢話,說患者情況。”


    江飛皺著眉頭,瞪了眼他。


    這個同事比較年輕,平時也見過兩麵,但不怎麽熟悉。


    男醫生看到江飛麵色不悅,也連忙嚴肅了臉色,開口說道:“患者林耿明,男,五十三歲…”


    “停!”


    “這不是報告,我要聽患者具體情況,診察,診察!”


    江飛揮手打斷他的話,之後搖了搖頭:“算了,我自己來。”


    年輕的醫生,有些時候工作方式非常的僵化,不懂變通。


    尤其是遇到這種危機時刻的時候,腦子也會本能的發懵發木。


    江飛走上前來,簡單的檢查一下。


    首先就是望診,一眼就能看到林耿明的小便失禁,左半身偏癱現象明顯,眼睛緊閉,嘴巴張開,兩隻手呈現鳥爪的形狀撒開,神色昏迷且發紅。


    “這是典型的中風脫證,也就是西醫所說的腦溢血。”


    聞診並沒什麽可參考的,也不涉及到這個。


    倒是問診,是很重要的一點。


    江飛在按住林耿明寸口脈區的時候,也看向林耿明的妻子,也是林徽柔的老媽,很有書香氣質的中年婦女。


    “阿姨,林叔發病的情況,原因,和我說一下。”


    江飛一邊診脈,一邊問她。


    一邊切診,一邊問診。


    “今天老林打眼了。”林徽柔的老媽滿臉苦澀的開口。


    江飛聞言不禁一怔:“打眼?什麽打眼了?誰打他眼了?”


    他還特意看了眼林耿明的眼睛,也沒發現有什麽傷口啊?


    “噗嗤…”


    林徽柔真的是很擔心焦急,自己老爸的情況,尤其是現在生死不知。


    可江飛的一臉茫然,加上這種問題,還是讓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並不是她不孝順,實在是江飛問的太搞笑。


    林徽柔笑過之後,滿臉通紅的低下頭,悲痛再一次席卷全身,她又從笑變為哭。


    人的情緒,就是這麽善變。


    你永遠說不準什麽時候哭,什麽時候笑。


    “江大夫,打眼就是沒看準的意思,收到了贗品。”林徽柔的老媽苦笑著開口,迴答著江飛。


    江飛聽了這個解釋,不禁尷尬一笑。


    他對古董沒有任何研究,這行業術語也不知道啊…


    打眼,很有意思的行業術語。


    類似杏林界的砸堂。


    中醫坐堂看病,用來形容中醫診病。


    那麽砸堂就是砸了自己的坐堂地,也就是說醫術不精的意思。


    砸堂和打眼,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林叔今天興高采烈的去見一個老朋友,說有一個明代景泰藍瓶。”


    “他去見了,也看到了老朋友,還看了那個景泰藍瓶。”


    “當時看的是真貨,於是你林叔交了錢,八千。”


    “等到迴家吃了晚飯之後,他再打開一看,贗品。”


    “你林叔知道被騙了,氣唿唿的去找那個老朋友,可是早就不知所蹤。”


    “迴來之後,你林叔生了一會悶氣,之後躺在炕上就起不來了。”


    “怎麽叫,都沒反應,然後就出現這樣的情況。”


    林徽柔的老媽指了指炕上的林耿明,此刻的各種症狀。


    江飛收迴手指,他的脈診也結束了。


    江飛用手扒開林耿明的眼球,發現瞳孔縮小。


    “手電筒!”


    江飛催促旁邊男醫生,後者立馬把手電筒遞給江飛。


    江飛拿過來一照,發現對光反射消失。


    林耿明的身體也很燙,入手至少是38度以上的體溫。


    從事醫學多年之後,不需要體溫計,就可以基本上感受的七七八八。


    “脈弦大中空如老蔥。”


    “這就是西醫所說的腦溢血,我們中醫這邊是中風,具體到脫證。”


    “眼閉口張為脫證。”


    “孫姐,拿林叔家電話給衛生院值班同事打,讓他抓藥過來,要快!”


    江飛說到這裏,立馬看向孫芳開口。


    孫芳哎了一聲,拿起林耿明家桌子上的座機,撥通衛生院的值班電話。


    “老王,我是孫芳,你別掛電話,一會你去抓藥,然後送到林耿明家來。”


    江飛皺著眉頭沉思著,眾人都死死的盯著江飛。


    周圍的街坊鄰居都盯著江飛,尤其是這麽年輕帥氣的中醫,還是第一次見到。


    林徽柔也盯著江飛,眼裏帶著數不盡的盼望之色。


    她希望自己老爹可以平安無事,希望江飛仁醫聖手能夠發揮實力。


    她對江飛有信心,因為上次她吃了江飛抓的藥之後,立馬就不痛經了。


    也再沒有葵水太多的情況發生,少腹也不再痛。


    江飛不曾注意林徽柔的眼神,他隻是低著頭沉思著,林耿明這個脫證的辨證如何。


    中醫看病,首要四診,其次辨證,最後配伍抓藥。


    這三點,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現問題,否則前功盡棄。


    而辨證更是承上啟下的一個環節,最為關鍵。


    一旦辯證錯了,浪費了四診,也讓抓藥失去意義。


    “阿姨,林叔有沒有高血壓史?”


    江飛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也很重要,於是急忙問道。


    國內醫療雖然落後一些,但也不至於快八十年代連高血壓都不測試的地步,幾乎都知道高血壓危害。


    “有,別看他瘦,高血壓有的。”


    林徽柔的老媽迴答著江飛,之後緊張兮兮的盯著江飛。


    難道高血壓還會影響治療和開藥嗎?


    當然會…


    而且絕對會!


    林耿明平時被陽亢所擾,方才見到他的脈弦大且如老蔥一般中空,固然是年老力衰,但也是精陰枯竭於下,孤陽亢於上的原因。


    陰陽離絕之後,又會導致元氣不支,神明不清,就會反應出神昏,包括小便失禁,眼閉,手撒。


    而這些症狀又屬於中髒暴脫的證候,且很危急。


    中髒暴脫是中風的一種證候,並非是指人的中部髒腑。


    江飛有了辨證,這個辨證就是中髒暴脫類的陰陽離絕,陰竭於下,孤陽上亢。


    有了辯證,治療就簡單多了。


    既然是元氣不支,那就補氣元固脫,這也是治標本之法。


    孫芳在電話旁等的有些急了,忍不住轉頭問江飛。


    “小江,好了沒有?”


    江飛抬起頭朝著孫芳開口:“生黃芪七錢,黨參七錢,熟地黃五錢。”


    孫芳聽到江飛終於開了藥之後。


    她立馬朝著話筒裏麵,衛生院值班同事喊去:“聽我說,生黃芪和黨參七錢,熟地黃五錢。”


    “枸杞四錢,山藥四錢,山茱萸三錢半,桂圓肉三錢半…”


    “生龍骨四錢,生牡蠣四錢,還有白術三錢半。”


    江飛繼續開口,說出剩下的幾味藥。


    “快去抓,然後派車送過來,我們要煎藥。”


    他又催促一聲,一定要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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