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贏了。”望著對麵的白皓南,景臣淺笑說,“你輸了,按照約定,你得跟她離婚。並且再也不能踏上這個國家。”


    白皓南臉色陰鷙遍布,森森沉沉的仿佛有股戾氣迸發而出,冰涼的眼神冷冷地注視景臣,神色冷然。


    仿佛是察覺到他的心有不甘,景臣笑著提醒道,“勸你最好別忘記,倘若你現在想反悔,恐怕你走不出這個地方,夜歸城不是別的地方,但凡違反規定者,沒一個人能輕易走出這裏,縱然你本事早高,地位再好。在夜歸城這裏,一律跟個平凡人沒什麽區別。”


    “……”


    “希望,你能想好,現在你最該做的是什麽。”


    景臣的話落下後,阿晨心中已是冷汗蔓延,仍舊反應不過來,南爺竟然輸了?


    在以前任何的賭局上。白皓南從來穩操勝券,也沒幾個人敢輕易贏他,而景臣又一次的打破了這種規律不變的定格,這讓阿晨心底緊張不已。


    要知道,但凡任何一個輸掉的人,心情都不會太好。


    更何況是白皓南這種素來自負的人。


    阿晨緊張地看著白皓南,不知他會有何行動,不安已經占據了大多數情緒,背脊上被汗水沁濕。


    而白皓南沉默許久後,終於是緩緩一笑,聲音極輕極淡,但在幽靜的空間內。格外令人發怵。


    抬眸,他從位置中站起身,笑意詭異地望著景臣,“不再踏入這個國家可以。那份離婚協議也可以讓你拿去,隻不過……”


    他低下眸子,淺淺地笑著,那淺笑的弧度,讓景臣眉頭緊擰,隱隱察覺哪裏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緊接著。他就聽到白皓南輕笑著看著他說,“你以為,你真的贏了?”


    景臣倏地站起身,冷冷盯著他,眸光微眯,“什麽意思?”


    “你們已經說了,隻要不違反這裏的規定,那麽誰也拿我無可奈何。”並不迴答景臣的話,側頭,他瞟向一邊的女侍應生,“這樣的話,我就是可以毫發無損的走出這裏,並且不論如何,你們也不能幹擾我,是這樣嗎?”


    女侍應生隱隱也覺得白皓南的笑容有些駭人的詭譎,但仍舊是不得不點下頭,“夜歸城的規矩,就是這樣的,我們從來說一不二。”


    “那我隻要不違反規矩就可以了。”白皓南垂眸一笑,湛藍的眸子散發著熠熠生輝狡黠感,瞟了眼對麵的景臣,緩緩說,“我保證,離開這個城市後,將永遠也不會再踏入這個國家,那份離婚協議,也當送給你好了。”


    阿晨吃驚地望著白皓南,暗暗發覺他這話裏總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分明是按照之前的協議的,可是總有哪裏不對勁,但他卻又怎麽也找不出這股違和感到底從何而來。


    景臣眯眸盯著白皓南,心中亦是被他這句話說得亂了心神,他仔細地在腦海裏分析著白皓南的話,分析著從開始到現在的一切。


    可還不等他分析完,包間的門倏然被人從外麵推開,當窺見出現在包廂門口的裴思愉時,景臣唿吸猛然一滯,瞬間清醒明白了白皓南話裏透出的另一層意思。


    幾乎本能的,景臣驀地朝裴思愉的方向衝過去,然而還沒等他靠近,裴思愉的手臂倏然被另一個男人扯入懷裏。


    他腳步一頓,憤怒充斥了火焰的眸子,冷冷地盯著麵前的白皓南。


    白皓南將裴思愉扯入懷內,笑得彷如一切都在他運籌帷幕的掌控之內,輕淡的嗓音暗含了譏嘲,“景臣,真正輸的人,是你。”


    景臣雙手倏地攥緊,一字一頓,“放開她!”


    裴思愉徹底懵了,剛剛進來,就被白皓南禁錮了住,她並不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隻不過看兩個男人之間對峙的模樣,隱隱約約察覺到事態此刻正往一種不好的方向發展。


    凝視著景臣那憤怒的雙眼,心頭一悸,裴思愉試圖掙脫開白皓南禁錮的束縛,“你這是做什麽。”


    白皓南卻抓著她不妨,低聲含了警告,“別亂動。”


    “……”


    旁邊一同而來的陳叔跟經理都不清楚這是怎麽了,女侍應生這是過來,到經理耳邊低聲道,“賭局是景少贏了,但是現在……有點不對勁。”


    經理皺著眉頭,看向白皓南,“先生,既然是景少贏了,你這又是……”


    “你放心,我不會破壞這裏的規矩。”


    破壞這裏的規矩,對現在的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盡管這些規矩他幾乎從未放在過眼底,可此刻卻也不得不遵守,但這並不代表,真的就是景臣贏了。


    白皓南淡淡地笑,接著又道,“隻是,也煩請你們不要介入我們的事情。”


    “……”


    經理看了看女侍應生手中那些的那幾份協議,明白白皓南確實沒有破壞規矩,一時間竟無話可說,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言辭。


    而站在原地望著門口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阿晨看到此情此景,也瞬間明白過來白皓南話裏的深意,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白皓南確實沒有破壞規矩,這實際如他所說的那樣,他確實沒輸,雖然離開後將不能踏入這個國家白皓南已經很明確地說出來,可他並沒有說,他會跟裴思愉離婚。


    那份離婚協議書,隻有白皓南一個人簽字,裴思愉還沒有簽,所以,他根本沒輸!


    隻要裴思愉被他帶走,那麽那份離婚協議,就如同虛如擺設,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阿晨不敢相信他居然想到了這一麵,臉色頓時慘白如紙,原本還有些慶幸裴思愉終於可以擺脫白皓南,但事實證明,他們都還太天真了!


    白皓南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跟裴思愉離婚?真的太癡人妄想了!


    白皓南從始至終之所以答應跟景臣的這場賭局,不過是因為這實際上損失不了他任何一點,輸了最多就是不踏入這個國家,但裴思愉依舊會是他的妻子,而他若是贏了,則是得到景臣的雙眼,這對他來說,根本是有利無害的賭局!


    睨視這嚴峻的一幕,陳叔不由得上前一步看向景臣,“少爺!”


    景臣卻是冷冷地盯著白皓南,麵色森沉,逐字逐句的冰冷道,“放開她!”


    “太天真了。”白皓南冷笑一聲,並不想再繼續這樣無意義的對峙下去,拽住裴思愉的手臂,低聲對她道,“我們該走了。”


    “……”


    “別忘記。”他低頭附到她的耳邊,低到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你答應過我,會跟我一起離開,這個時候如果出爾反爾,你知道結局會是什麽?”


    裴思愉麵容冷峻,她聽到他在她耳邊輕聲說,“會是這個男人悲慘的下場,會是別人的不幸。”斤協爪技。


    她身體震了震,雙拳不自覺的攥緊,麵目冰冷地望著他的眼睛,胸口微微跌宕的起伏著。


    白皓南淺淺輕笑著,仿佛不以為意。


    望著他淺笑的麵孔,她知道,事情從來不會有多簡單,白皓南沒打算放棄她,那麽他就總能有各種各樣的方式逼她妥協,逼她認清真正的事實是什麽。


    真正的事實是,不論如何,他也能有各種各樣的方式,讓她無法遠離他。


    沉沉地深吸一口氣,看到景臣平安無事,裴思愉心裏也算稍微放心下來,她是最能看清事實的人,所以,對於白皓南的話,隻得答應,沒有反抗拒絕的餘地。


    於是在景臣的麵前,她對白皓南麵無表情地迴了一個字,“好。”


    白皓南輕笑,目光隨意掃過景臣一眼,眼底含了譏嘲,隨之擁住裴思愉的肩膀,摟著她就往外麵走去。


    隻是,還沒走兩步,身後驟然傳來景臣的聲音,“離婚協議書他已經簽字了,還差你的。”


    聞言,裴思愉步伐一滯,心頭上毫無預兆的漏掉一拍。


    “我說過,我會讓他跟你離婚。”景臣盯著她的背影,“我已經做到了,現在,隻差你。”


    隻要她簽字,任何事情都能得到解脫,束縛住她的那層膜,也將不會存在,那樣,他們便能再也沒有任何隔閡的在一起了,她也再不需要考慮任何因素,因為其餘的任何事情,他將會妥善處理好。


    現在隻差她簽下她的名字。


    不曾料想,他說出來的話,竟然真被他做到了,裴思愉心頭紊亂,她甚至都不曾將那些話真正放在心底,因為機會渺茫。


    然而現在……


    似乎是感知到了身邊女人的動容,白皓南側眸瞟了她一眼,低聲冷然,“你覺得,簽了那份離婚協議,對你來說,真的有好處?”


    “……”


    “思愉,你應該沒有這麽天真才是。”他說,“屬於你天真的時光,早已經過去了,而這個時候,更不是你天真的時候。”


    他的話一次次的仿佛都在提醒著她什麽,像道讓人無法反抗的催眠劑,硬生生地,每一次都要來抹滅掉她心裏微微亮起的那點希翼。


    她咬了下唇,感覺身體漸漸被冰冷蔓延,有一種無力感,讓她渾身疲憊。


    裴家,不止她一個人。


    景臣不是她跟白皓南恩怨裏這個世界的人。


    提唇,她忽而笑了笑,低低的淡笑是她對自己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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