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拉著宋小源正心底不是滋味的跟傅老太太並排走著,兩人隨便聊著天,前麵突然躥出來一道人影。


    宋言腳步一頓,怔了怔。


    而傅老太太第一個反應是急忙做賊心虛地四處打量,看看傅寒深迴來了沒有。


    見除了前麵突然冒出來的石恆。並沒有看見其他人,當下她才放下心來,隨即又麵色不善地瞪向前麵的石恆,“你突然跑出來是想嚇死我是不是?”


    石恆的視線第一個是盯在宋言的臉上,見她麵無表情沒多大情緒,然後又看向傅老太太,一時間猜不出這是哪出戲,試探著,“老太太,您怎麽又來了?”


    “怎麽?我兒子住在這裏我不能來了啊?”傅老太太見石恆完全是傅寒深那邊的人,就臉色板了起來,很不客氣的道,“正好。你迴來得正好,給我開門去!”


    傅寒深沒有在這裏,傅老太太底氣大了不少。


    她拉過宋言,“不用去你家了,幹脆就跟我去我兒子家吧,正好有人可以當伴,我們一起去瞧瞧那對母子長什麽樣。”


    宋言。“……”


    她就是那對母子啊!


    石恆從老太太話中算是得知了,她壓根還不知道宋言這對母子就是老板喜歡的人啊!


    見老太太拉著宋言就走,石恆簡直慌亂得不知所措,趕忙上前跟上他們,試圖做最後一次掙紮,“老太太,老板不在,您這樣……”會讓他很為難。


    傅老太太現在可聽不進他的話,幾步就拉著宋言到了門口,目光洶洶地瞪向石恆,“開門!”


    “……”


    “我知道你有這兒的鑰匙,現在就給我開門。我倒是要看看,裏麵到底住了什麽大佛。”


    石恆心想,您自己不是有這兒的鑰匙嗎?


    為什麽非得要逼迫他呢?


    看傅老太太絲毫沒有退縮之意,而看她似乎還不清楚宋言到底是誰。又不好讓老太太一直在門外站著,石恆心情複雜的上前,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


    門一打開,傅老太太就帶著宋言跟宋小源走了進去,到了客廳先招唿他們坐下,然後自己衝石恆道。“還不趕緊上樓去把他們叫下來?”


    石恆嘴角抽了抽,人就在您麵前,要我怎麽去叫?


    “你不是去是不是?”傅老太太麵色不善,特別在宋言這對外人的母子麵前,更是由此來助長自己的底氣跟氣魄,點點頭道,“你不去,我去。”


    迴頭,對宋言母子說讓他們好好坐著,傅老太太就拔腿朝樓上走去。


    見老人家怒火難當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石恆趕緊湊到宋言身邊,小聲說,“宋小姐,您怎麽會跟老太太在一起?”


    宋言心底不是滋味,牽著宋小源坐在沙發中,扯唇,“有點話長。”


    石恆也明白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點了點頭,然後又低聲對她說,“您放心,我剛才已經通知老板了,他應該會很快趕迴來。”


    隻有傅寒深跟傅老爺才能治得了傅老太太,所以在看到傅老太太跟宋言母子在一起時,他即刻就跟傅寒深報告了。


    宋言想說這點事情不用麻煩傅寒深,讓他特意從公司跑迴來不好,然而還未開口說話,樓梯口就傳來傅老太太的聲音,“怎麽都不在?”


    石恆怕老太太起疑,趕緊又退縮到一邊,跟宋言母子拉開距離。


    宋言察覺到他這個故意的舉動,心知他在想什麽,想說不用刻意隱瞞她的身份,但見傅老太太又從樓上下來,便還是沒有開口。


    傅老太太很快就走到他們麵前,略有失望的衝宋言道,“他們好像是出去了,整個屋子都沒看到,看來今天又是落空了。”


    宋言站起身,遲疑了會,盯著老太太說,“其實,我們就……”


    “老太太!”看出她似乎想要說什麽,石恆心中警鈴打響,迅速上前來阻斷她的話。


    由於突然出聲的聲音過大,整個客廳裏都是他的聲音在徘徊。


    被震得耳膜一痛,傅老太太不太高興,“我耳朵沒聾呢。”


    石恆尷尬笑笑,小心翼翼瞅了瞅宋言,生怕她再繼續多說什麽還不該說的話,趕緊湊到傅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您看,今天他們人都不在,不如過些天再來?我開車送您迴去吧。”


    他不敢亂動老太太,隻有一張臉掐媚得很,卻讓傅老太太很不客氣的冷哼,“你這好像送瘟神的態度是怎麽迴事?真當我人老了不會看人臉色了啊?”


    “我哪裏會有那個意思?”石恆在內心抹汗,他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像送瘟神的送走老太太啊,麵上又是嬉皮笑臉的,“這不是擔心您的安危嗎?您出來有些時間了吧?為了不讓身在首都的老爺擔心,您早點迴去大家都放心。”


    雖然分明很清楚石恆不過就是想讓她早點離開而已,但有些話卻說得不無道理,傅老太太氣別人是一迴事,但不想讓還在首都開會的老伴擔心則又是另外一迴事。


    想著繼續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麽收貨,傅老太太倒是沒堅持。


    見她終於放下了臉色,沒再如同方才那般頑固,石恆頓時鬆了口氣。


    可當他以為傅老太太終於是舍得要走了時,哪裏料想傅老太太卻忽然麵朝向宋言,說,“你跟我一起去吧。”


    石恆瞪大了眼,宋言也詫異了住,連一旁被宋言囑告過不能說話的宋小源也怔愣了。


    傅老太太拉住宋言的手,態度沒了之前的火冒,笑言笑語的道,“之前你也算幫了我小忙,我看咱們挺對眼緣的,不如去我家吃飯吧?”


    石恆完全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震得心髒超出了負荷,才剛剛以為暫時解脫了,結果老太太又放出一個炸彈,讓他怎麽承受這震撼的轉變?


    宋言也是尷尬,“這個……不用了。”


    “你家人不同意?”很少會被人拒絕的傅老太太又不高興了,“他們不讓你走?”


    “倒不是這個……”


    宋言微垂下眼睫,內心惆悵得很,想要直接說明她到底是誰,可石恆顯然不讓她說。


    她也清楚現在說出來會捅出一個大簍子,但不說,憋著的感覺,還真格外難受。


    傅老太太見不得別人猶猶豫豫的,“不是那就沒關係了,走吧,帶著孩子一塊去,你跟家裏人打個電話通知一聲,要是他們不同意,就讓我來接,我幫你說。”


    “……”


    “還愣著幹什麽呀?走啊。”傅老太太走到宋小源麵前,直接牽起他的小手,和藹的麵容笑眯眯的,“跟奶奶去我們家吃飯好不好?”


    宋小源眨了眨明晃晃的大眼睛,看向宋言。


    宋言咬了咬唇,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當真有種裏外不是的人感覺。


    石恆看這場麵,內心緊張得可以滴出汗,他想開口說話,而傅老太太顯然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就警告道,“我請人迴去吃飯也要跟你報告得到你的允許?”


    “……不敢。”


    “那就成了。”


    老太太這兩天沒等到宋言的電話,一直惦記著她,今天終於又巧遇了,更是說什麽都要請她過去吃飯。


    在這麽尷尬的邀請前,宋言拒絕不得,而傅老太太的態度也不容人拒絕,於是,莫名地,她就跟宋小源上了傅老太太的車。


    傅老太太沒讓石恆送她,她來時有傅家司機送來,一直讓他停車在藝苑外麵候著,不需要石恆。


    被遺棄的石恆滿麵愁苦,一張臉比哭了還難看的睨著他們車子走遠,然後隻能掏出電話,對那頭的傅寒深哭喪著臉說,“老板,傅老太太把宋小姐跟宋小少爺帶迴傅家了。”


    “……”


    接到電話的傅寒深正驅車往藝苑趕,而聽到石恆的話後,眉心一皺,幽深眼眸溢出深沉的色彩,即刻掛斷電話,打了轉向燈,往另一條路線驅駛而去……


    **


    在去往傅家主宅的路途上,三人都坐在車內,宋小源由於年紀小,位於中間,不占什麽位置,跟傅老太太有說有聊。


    宋言靠著窗口邊,雙手緊張得交握到一起,她沒想過竟然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見到了傅寒深的母親,並且還去他們家。


    雖然她現在的身份傅老太太仍舊不知道。


    卻也正是因為傅老太太還不清楚,才更叫人緊張,倘若傅老太太知曉她就是現在跟傅寒深住在一起的那個人,該會是什麽反應?


    而好多次,她也想跟傅老太太坦白,奈何,話到嘴邊,卻又開不了口。


    在離開前,石恆就悄悄給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宋言清楚他的意思,就是不讓她暫時跟傅老太太坦白,否則,大家都會亂。


    “你先生是做什麽的?”看宋言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傅老太太隨口衝她問。


    宋言又被她這句話哽住了,答不上來,倒是旁邊的宋小源巧言迎合,“做生意的。”


    “什麽生意?”


    “這個……”宋小源撓撓腦袋,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了。


    看這母子倆似乎並不太想提起關於這方麵的話題,傅老太太倒是通情達理,暗想可能不方便透露,便不再追問下去,笑笑說,“我就隨意問問,車很快就到了,你們餓了沒有?”


    宋言彎唇笑了笑,“不是很餓。”


    “那可以再忍忍。”


    **


    傅家主宅坐落於郊區一處占地極好的地方,方圓百米隻有他們這一戶人家,大宅的雕藝大門前有兩排年齡較大的法國梧桐,路麵幹幹淨淨甚至不見一張落葉,看得出每天都會有人定時打掃。


    而大宅是一種中歐結合的房子,三層,雅致古典中,又有西方的洋氣跟尊貴,單單從外麵看上去,都是一派宏偉。


    車子吱地一聲,在雕藝大門前停下來。


    傅老太太率先下車,邀請了宋言跟宋小源跟上,在下人急急趕來中,對下人說道,“今天我帶了朋友迴來吃飯,叫廚娘多做一些。”


    然後又招唿著宋言跟宋小源走進去。


    宋言無心欣賞這棟房子的華麗跟價值,忐忑地拉著宋小源,跟傅老太太走到一起走進屋,直到現在,仍舊很難反應過來,她居然和傅老太太一起來到了傅家主宅。


    這一趟,她說不上是自願卻也不是被逼的,就像自己夾在中間,往左往右都不是,等迴過神,已經被傅老太太帶上車了。


    進了客廳,宋言跟宋小源一起被傅老太太招唿著在沙發中坐下來。


    傅老太太讓下人端來水果,到他們對麵坐下,“先吃點水果填填肚子,我們家廚子做菜很快的,沒多久就可以吃飯了。”


    宋言點了點頭,心中仍舊無比惆悵,嘴角邊的笑容有點僵硬,渾身坐立難安,生怕一個什麽時候不小心,傅老太太就轉臉相向。


    宋小源盡管明白這種場合似乎有點詭異,但卻小孩子天性,在這不熟的一麵不會想得太多,小心翼翼問了傅老太太一句,“我可以吃嗎?”


    他視線時不時瞟過茶幾上被切好的水果。


    傅老太太被他逗樂了,忍不住過來坐到他身邊,揉揉他的小腦袋,麵慈目善,很是疼愛,“當然可以啦,想吃什麽隨便拿,就當這裏是自己的加,不要跟我客氣。”


    宋小源是真有點餓了,肚子時不時的呱呱兩聲,當然,隻有他自己才能感覺得到。


    得傅老太太恩準,又扭頭看了宋言一眼,小眼神帶著可憐的詢問。


    宋言無奈笑笑,盡管覺得這樣不大合適,但敵不過他可憐的小模樣,柔聲道,“想吃就吃吧。”


    宋小源終於是喜開言笑,拿起被牙簽插好的水果放到嘴中。


    傅老太太真是越看這孩子越覺得喜歡,每次一看到他都會想,要是能是自己的孫子該多好?


    但這種想法很快又被現實的一麵澆滅。


    倏爾後,傅老太太招來一個較為年輕的下人過來,讓她陪著宋小源,站起身對宋言招招手,“你跟我上來一會。”


    這態度,顯然是沒把宋言當外人了。


    宋言不敢拒絕老太太的任何一個要求,囑咐了宋小源一句,這才跟著傅老太太上了樓。


    來到二樓其中一個看似主臥的房間,傅老太太讓宋言把門關上,然後抓著她的手,把她帶到梳妝台前。


    從抽屜裏麵取出一個發簪,放到她麵前,傅老太太喜絨絨地瞅瞅宋言,“你覺得這個發簪怎麽樣?”


    這是她那天在商場裏看到喜歡就買下來的,女人都有愛美之心,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會特別想跟別人分享,但傅老爺已經去首都開會幾天,除了傅家的下人傅老太太幾乎沒人分享,而下人基本隻會說“好”,這讓傅老太太感覺很沒意思。


    於是這次總算把宋言拉來了,第一個就想跟她分享。


    “挺好看的。”宋言迴答了這句,見傅老太太臉色有點誇下去,想到自己似乎卻說得有點敷衍,她即刻又笑著道,“這個發簪很別致,典雅中又不失貴氣,很合適三十多歲到五十歲之間的婦女,我覺得您戴著一定很不錯。”


    “不是故意說好聽的話哄我吧?”傅老太太眼角瞅瞅她。


    宋言微笑著,“不是,這是真心話,要不要我幫您戴上?”


    “算你有眼光。”傅老太太總算滿意地笑了,“你會梳頭發那就幫我盤個然後戴上,不會就算了,不要勉強。”


    傅老太太其實就是想以自己最好的一麵出現在客人麵前,雖然年紀大了,但心態仍舊年輕,特別又同樣是在身為女人的宋言麵前,更不想顯得自己太老。木貞估扛。


    宋言在內心失笑,分明看出傅老太太期待的眼神,於是也順理成章的沒去拒絕,“您坐好,我給您弄。”


    傅老太太“噯”了一聲,老實在椅子中坐下來,從鏡子裏時不時打量宋言幾眼,又一次憤憤的想,這麽一個心靈手巧的媳婦,怎麽偏偏又不是她家的?


    **


    樓下。


    男人風氣撲撲的邁步入了客廳時,下人忙上前恭敬頷首,“二少,您迴來了。”


    正在客廳沙發裏吃著草莓的宋小源,宛如有種心電感應一般,霎時扭過頭朝門口望去。


    傅寒深幽深的眼眸恰好與他對視而上,小家夥一愣,隨即笑咧開嘴笑了,但卻沒有開口說話。


    陪著宋小源的下人也忙迎過去,“二少,老太太正在樓上陪客人,我去給您通知一聲。”


    “不用了。”傅寒深淡淡的開口,冷峻的麵龐看不出情緒,諱莫如深的雙眼,仿佛彌漫上一層洞悉光澤,他薄唇輕啟,“你們先下去。”


    “是。”


    兩個下人一同退了開,客廳裏頓時隻剩下傅寒深跟沙發中的宋小源兩人。


    傅寒深邁開長腿,朝他走過去,宋小源也滑下沙發,衝他走過來。


    然而宋小源還沒走出幾步路,長腿男人始終比他走得更快距離更遠一些,他站定到傅寒深的長腿邊,始終都要昂起腦袋才能對視上,麵前這個身姿比他高出差不多兩倍的男人。


    傅寒深低眸看他,然後皺了皺眉,“剛才吃了西瓜?”


    宋小源一愣,“你怎麽知道?”


    他現在分明吃的是草莓啊。


    傅寒深寵辱不驚,“有味道,還有西瓜籽在你臉上,擦掉。”


    “哦。”宋小源趕緊在臉上抹了抹,成功找到西瓜籽拿掉,但忽然想到重點不對,又衝跟前的男人道,“宋大言被帶到樓上去了。”


    “嗯。”


    他寬大骨節分明的手掌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並不覺得宋言被傅老太太帶上樓有任何稀奇之處,然後丟下一句“好好在客廳裏待著別亂跑”,就轉身上了樓。


    宋小源望著他上樓的背影,撇撇小嘴,又老實迴到沙發中,很識趣地沒跟上去。


    **


    剛剛給傅老太太盤好一個得體的發,插上發簪後,還沒來得及細看,房門就被人從外麵敲了響。


    傅老太太要起身,宋言按住她,微笑道,“我去開門。”


    “好,去吧。”傅老太太揮揮手,笑容讚許的目光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


    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宋言的手真的很靈巧,這個發盤起來不算有多大難度,但卻簡約大方,很是讓人看著就舒服,也十分的合適她這種年紀。


    宋言踱步到了門邊,伸手打開房門,還沒抬頭去看去,就一道逼人的高大身軀定格在她麵前。


    抬眸,瞥見門外站著的傅寒深,深邃而幽離地視線正盯在自己身上,她愣了愣,心底毫無預警的漏掉一拍。


    然後第二個反應,是忽然沒由來的感動跟心安踏實,眼眶都情不自禁的酸紅起來。


    在跟傅老太太相處的這段時間裏,雖然並沒有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但卻整個過程中,讓她情緒緊繃,神經緊張,時時刻刻,都不敢放鬆自己。


    這種感覺,比她在醫院時進手術室,麵對病人更加情緒緊張得過之而無不及。


    就像一個沒有安全感沒有踏實感也沒有底氣感的小獸,時時刻刻生怕自己成為獵人瞄上的獵物。


    而這種完全不能放鬆的情緒,在見到門外的男人時,卻莫名的感到鬆懈下來。


    四目相對到一起,他深邃的眼眸格外鎮定,定定望著她時,帶了不言而喻的柔情。


    宋言沒開口說話,傅寒深亦是不發一語,倒是裏麵坐在梳妝台邊的傅老太太,從鏡子裏睨見倒影在門口男人的剪影時,站起了身,“喲,這是吹得哪裏的風,居然把你給吹迴來了啊?”


    口吻是對待傅寒深時一貫的冷嘲熱諷。


    想到上次他迴來扔了兩句話就離開,傅老太太還氣著呢。


    視線終於從宋言的深山不著痕跡地收迴來,傅寒深看向朝他們走來的傅老太太。


    見她換了新發型,還不時用手摸摸自己腦袋,眼底彷如洞悉了什麽,他微微勾嘴,淡笑,“今天您很漂亮。”


    剛剛還冷嘲熱諷,正打算多說幾句諷刺話的傅老太太頓時,“……”


    臉紅了紅,傅老太太嬌嗔地瞪了瞪他,“別以為一開口說了句好話,我就會原諒你了。”


    雖然語氣依舊很兇,但臉上紅潤跟和悅的光澤,卻難以掩飾。


    這可是他們家傅二破天荒的第一次誇讚她啊!


    傅老太太不由得更加欣賞又佩服起宋言的一雙手了,也小小得意了下自己買的發簪。


    “我問你。”咳嗽了兩聲,傅老太太徑直來到他們麵前,又板起了臉,“你是不是把那對母子藏哪裏去了?”


    “嗯?”傅寒深挑起眉梢。


    “哼。”傅老太太氣道,“我今天讓人去看了,他們說沒有找到人,是不是你怕被我發現,就把他們藏起來了?”


    老太太這謊話說得麵色不改,道行深厚。


    宋言又一次的窘迫了,悄悄往後退了一步,盡量把空間讓給這對母子,自己樂得當個隱形人,但是,耳邊的注意力,卻絲毫沒從傅寒深身上放過。


    想知道,他會怎麽迴答……


    傅寒深眼角餘梢瞟見宋言的小動作,嘴角不自覺勾了勾,然後對視上氣勢洶洶一臉質問的傅老太太,挑眉,“我能把他們藏到哪裏去?您不都看到了麽?”


    宋言心尖一緊,猛地詫異抬眸看向他。


    “我看到什麽了?”傅老太太神經有時很大條,又正在氣頭上,沒有理解到他話中的深意,挺直背脊兇狠道,“我就看到你把他們帶迴去住,就看到你追著已婚女人跑到另外一個城市,就看到你三十二歲了還是一個單身狗。”


    “……”


    宋言差點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最後一句話,戳中她笑點了。


    原來他家人都說他是單身狗?


    傅寒深緘默兩秒鍾,然後自動忽視傅老太太後麵的話,隻道,“她已經離婚了。”


    “離婚了也不成!”傅老太太沒得商量,立場堅定,“她會離婚鐵定跟你脫不了幹係,你這個去偷別人妻子的臭混蛋,你真是要氣死我你才甘心!”


    這一次傅寒深有點兒冤枉了,雖然宋言沒離婚前,他確實幾次都有點想侵犯她,但沒有一次不是她先惹起的。


    更何況他最後還是放了她。


    否則就按照他的力道跟男人優渥的一切,真想對一個女人怎樣時,會對付不了她?


    從小因為在學校打架太多,渾身仿佛從小就充滿了鋒利如虎的野性戾氣,連算命的都曾說他戾氣太重,要麽鎮,要麽讓他釋放完所有戾氣,於是在高中畢業之後,傅寒深就被傅老爺徹底投進部隊裏當兵去了,再是到了部隊又一直被傅老爺唆使教官各種鎮壓他挫他銳氣,讓他被鎮的同時也得到釋放,一個女人,在力道上能達他一半就算是不錯的了。


    所以這次真是有點兒冤枉。


    但是他卻沒有去解釋,因為解不解釋,都改變不了他要的結果。


    傅老太太看他沉默不語,也不想在繼續這件心塞事下去,“我今天還有客人,這件事放到之後再說,今晚你給我留下來一起陪陪客人,聽到了沒?”


    “好。”


    他淡聲的迴答讓傅老太太不由多看了他兩眼,眼神充滿了狐疑。


    今天吹的是什麽風,才會讓這個一直跟她對著幹的傅二這麽聽話?


    瞅了幾眼也沒看出他有敷衍的意思,盤算不出他在想什麽,傅老太太氣哼哼的越過他,率先下了樓,一時間竟然是連站在旁邊的宋言都忽略掉了,想來估計是真的氣得不輕。


    見自己存在感又低了一迴,宋言內心糾結。


    她微低著頭,想要越過傅寒深就走,哪知剛經過他身邊,手腕就被他大掌鉗住。


    他溫溫的掌心溫度,由手腕的血脈慢慢傳遞她心扉間,一時間竟會覺得很溫暖。


    她側頭看他,他的視線恰好也對視到她幽然鎮定的眼眸中,目光充斥著不言而喻的溫柔。


    緩緩,他才開口,輕聲問,“怕了?”


    宋言輕抿唇瓣,低吟淺聲,“有點。”


    說沒一點怕那一定是騙人的,在還不清楚傅老太太是他母親前,她可以很鎮定自若,然而現在,內心卻是說不出的晦澀惆悵。


    “她就是一隻紙老虎。”傅寒深淡淡的笑,唇角微微彎起,聲音醇厚而迷人,“真正兇不起來。”


    盡管相處得比平常一般母子要少許多,但傅老太太是什麽性格,傅寒深最是清楚。


    他輕輕淡淡又格外好聽的聲音,彷如有種令人心安的魔力,寬大的手掌慢慢從她手腕下滑,握住了她的掌心,動作細小,卻很暖人也很貼心,讓她雜亂的心緒安定不少。


    宋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會盡量放鬆開。”


    他唇角勾勒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這就對了。”


    “我們下去吧。”怕傅老太太看他們遲遲不下去生疑,宋言試圖掙脫開他的手掌,對他說,“小源還在下麵。”


    她把他一個人扔在下麵也太久了,有些不放心。


    “等等。”


    傅寒深卻握住她的手沒有鬆開,醇厚迷人的聲線語言阻斷了她的動作,他深黑的眼眸一瞬不瞬注視她,唇角微微揚了起,沒說什麽,但細小的表情卻在示意她。


    宋言這一次看出來他想要幹嘛,臉頰不自然地紅暈了,尷尬地撇開頭說,“我們現在的關係還沒公開,等會有人看見了不好。”


    凝視她緋紅的臉,傅寒深心情很不錯,微微挑起眉梢,“平時沒事,沒什麽人會上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都叫人不好意思拒絕了。


    宋言遲疑躊躇了須臾,終於適才鼓足勇氣,側頭的同時踮起腳尖,往他如刀削分明的臉龐湊了過去,毫不意外地吻上他的薄唇。


    她本想在他唇畔上輕啄一下就離開,哪知剛碰上他的唇,想要迅速退縮時,男人的大掌卻扣住了她後腦勺,他英俊的麵龐愈發湊到她麵前,唇瓣與唇瓣之間觸碰還沒來得及鬆開之際,他加深了這個吻。


    吻得更深,更甚。


    宋言瞪大了雙眼,心髒倏然砰砰直跳個不停,全身的血液宛如被他這個忽然略帶了強勢的吻激蕩而起,酥酥麻麻地讓人情不自禁的淪陷。


    然而就在他舌尖貪婪的想要撬開她的牙關時,宋言心頭一激,迅速用力拉開了跟他的距離。


    “我先下去了。”


    扔下這句話,她逃似的離開,胸口狂跳的心髒仍舊難以平複下來,這種類似於像是在偷情的感覺,真的讓人渾身血液都充滿了激蕩高昂的沸騰感。


    在她匆匆慌亂落荒而逃前,傅寒深清晰捕捉到她整張臉紅透了的嬌俏模樣,嘴角微微勾了起,他拇指指腹摩挲過還殘留著她餘韻溫度的嘴唇,唇角邊噙上更為肆意的弧度,眼底掠過戲虐而溫柔的光澤。


    然後,朝著對麵梳妝台鏡子中的自己看了過去,西裝革履,筆直修長,臉龐輪廓分明。


    還算不錯,挺順眼的。


    **


    下到一樓大廳,宋言一眼便看到傅老太太正跟宋小源在客廳裏聊著什麽。


    她定了定神,長長的深唿吸了口氣,努力平複了那股難以平靜的心,這才微微擠開清麗笑容,朝他們走過去。


    然而,她步子還沒跨出幾步,門口驟然傳來一道女人高興的聲音,“伯母,我帶我男朋友來看你了。”


    聽聞這個熟悉的女性聲音,宋言一怔。


    慢慢地,她側頭,朝門口循望而去。


    而在也那一道聲音剛落下,一同進來的兩人,也瞬間第一個注意到她。


    同時間,柳卿卿臉上的笑容定格僵硬了住。


    唐慕年看著宋言的目光充滿了莫測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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