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北枳還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過來時隻把目光在場中三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來到齊宴竹麵前,朝他拱手作禮。


    “葉總旗免禮。”齊宴竹擺手,示意葉北枳來自己身邊,“聽說葉總旗隨蘇大人出京時,曾向蘇大人借調大荒邊營,以驅北羌?”


    “……是。”


    齊宴竹抿嘴笑道:“實不相瞞,此時已有三部邊營正在陳樓關待命,隻待攻下澤恩登昌,便能與之匯合,本將在考慮是否要派探子送信,調其南下,與大軍合圍澤安登昌,同時攻城。”


    “不妥。”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開口。


    葉北枳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和他一起出聲的聲音來源處,正好與一人目光對視上了。


    另一個說話的是韋堯。


    韋堯也愣了一下,二人對視一眼,韋堯習慣性賠了個市儈的笑臉:“見過軍爺。”


    葉北枳的視線在韋堯身上停頓了數秒:“……你是?”


    “小人韋堯,大荒水鷂營小旗。”


    齊宴竹微微皺眉:“何處不妥?”


    見葉北枳沒有開口,韋堯連忙答道:“大荒邊營盡是步卒,擅追擊,衝陣,卻唯獨不擅攻城鏖戰,讓他們攻城,隻會平白浪費卒子們的性命。”


    葉北枳也點了點頭。


    齊宴竹沉吟片刻,算是被說服了。


    葉北枳的目光在場中三人身上打量,齊宴竹發現這一幕,開口問道:“葉總旗識得他們?”


    “邊營卒子……?”葉北枳點了點頭,但又馬上搖了搖頭,“……不識。”


    話題說到這裏,齊宴竹也難免好奇:“葉總旗也是邊營出來的,可否告知是哪一營?”


    葉北枳深吸一口氣,緩緩閉眼:“營號……飛鳧。”


    “飛鳧?”


    韋堯和包長壽一起看了過來。


    葉北枳點了點頭,看向韋堯:“和水鷂營很近。”


    韋堯也點頭應和:“沒錯,當年水鷂營主要在望北關和戍北關外盤桓,那裏有個落月湖綠洲,我們經常在那附近駐紮。”


    “不對,”包長壽搖頭,看向葉北枳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疑惑,“我聽說的是……飛鳧營已經死絕了,那個時候我還沒離開大荒。”


    齊宴竹當然不會覺得葉北枳是在騙他,於是瞪了包長壽一眼,繼續朝葉北枳問:“你在大荒待了幾年?”


    “……七載。”吐出兩個字,葉北枳情不自禁晃了晃頭,眉頭微皺。


    韋堯突然抬眼,死死盯著葉北枳。


    “七年?!”包長壽驚唿一聲,“看你年紀輕輕,是犯了何等重罪?”


    齊宴竹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終於問出了那個最想知道的問題:“那你……要殺多少敵人才夠頂罪?”


    葉北枳淡淡瞥他一眼:“兩千。”


    “隻是兩千?”這個數目雖然不少,但明顯跟齊宴竹的預期落差有點大,“犯的什麽罪?”


    “家中販私鹽,連坐。”


    “嗯……”齊宴竹點了點頭,自覺不該再多問了。


    就在這時,韋堯突然插嘴:“小人還在水鷂營時,曾聽老卒說飛鳧營有個早早湊夠了狗耳的總旗,卻不肯離開大荒……敢問這位軍爺,這七載裏割下狗耳何許?”


    葉北枳沉默了。


    齊宴竹似被點醒,猛地看了過來。


    半晌過後,葉北枳的聲音幽幽傳來。


    “大荒奔襲七載,可恨未屠盡北羌狗……隻斬敵一萬三千單八數。”


    “嘶——”四周傳來倒吸冷氣聲。


    “萬,萬人屠……”包長壽噗通一聲坐倒在地,驚駭指著葉北枳,“你是那個萬人屠!”


    齊宴竹神色有些恍惚,許久之後才愣愣站起,親兵上來扶他,他揮了揮手:“傳令下去……發兵攻城吧。”


    親兵遲疑了一下:“若等晌午後發兵,將士們吃飽喝足,兵精馬壯,更可一舉破之。”


    “不等了。”齊宴竹深吸一口氣,“早日拿下澤安登昌,便有過千大荒悍卒聚於本將麾下,有此等雄兵,何愁不敢驅北羌萬裏!”


    ……


    京城四月春,鴻雁傳書來。


    福照大院外,夜凡背著手來迴踱步。多日不見,他已經有了明顯的黑眼圈,顯然最近很是疲憊。


    “閣……夜公子?”黃鸝般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夜凡想事情想得出神,一時竟沒發現身後來人。


    夜凡恍然迴神,迴頭看來,原是池南葦和楊露二人剛買了菜迴來。


    夜凡拱手作禮:“二位別來無恙。”


    楊露笑道:“真是稀客,夜公子何不進去,在這裏做什麽?”


    “進來坐吧。”池南葦招手,率先走進了福照大院。


    夜凡在後麵咬了咬牙,也跟著走了進去。


    “怎麽不見方大哥?”進了屋,夜凡這才發現屋內無人。


    楊露提著菜籃去了灶房,池南葦泡茶出來送到夜凡麵前:“定武哥?前些日子他嫌閑得慌,就和淼淼找了家鏢局去任教習了。”


    “哦,甚好。”夜凡點頭,“以方大哥的武藝,任鏢局教習綽綽有餘。”


    “他就是圖個熱鬧。”池南葦抿嘴笑道,“今日閣主過來是為何事?前些時候啞巴修書迴來,還說要與閣主多加走動,但我又怕叨擾了閣主公務,才一直拖到現在。”


    話題說到葉北枳身上,夜凡的目光有些閃爍。


    “怎麽了?”池南葦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啞巴……出事了?”


    “不是不是!”夜凡連忙擺手,眼見池南葦有爆發的勢頭,再不敢隱瞞,從懷裏掏出一疊信紙,“他沒事,隻是,隻是有些不對勁……”


    池南葦一把搶過信紙,展開細細閱讀。


    半晌後,池南葦放下信,長舒一口氣:“自從吉祥鎮迴來後,他性子確實變了不少,話也多了,今日這般,也最多隻是變迴了以前模樣。不過事出必有因,他肯定是遇上什麽難事了。”


    “這則消息幾經轉達,才算是到了你手裏。”見池南葦還算冷靜,夜凡也鬆了口氣,“蘇亦選擇先把消息送到我這,而不是直接告訴你,想必也是有一番考慮的。”


    “南葦多謝閣主不瞞之恩。”池南葦站起來朝夜凡施了一禮。


    夜凡連忙扶起她:“不必多禮,若後續還有什麽消息我會告訴你。”


    “不用了。”池南葦一擺手,“還請閣主再替南葦安排一番……”


    “我要去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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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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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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