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府城守周仝,替城中百姓——向壯士求一條生路!”


    愴然的聲音響徹夜空,久久迴響。


    葉北枳麵色淡然,倚窗而站,靜靜地看著樓下的周仝,周仝毫不畏懼地迎上葉北枳的目光,一身浩然正氣。


    夜風吹過,風聲中夾雜著從附近民房裏傳來的啜泣聲——他們已經收到了家中男丁要上戰場的噩耗。


    池南葦嘴唇微微發顫,看著那個站在窗邊的背影,無法遏製的恐懼湧上心頭,她突然一把抓住了葉北枳的手臂,顫聲說道:“啞,啞巴……別去!”


    葉北枳微微一愣,他牽過池南葦的手放進自己手心,輕輕拍了拍,而後才迴頭看著周仝,緩緩說道:“那日我已助你重振士氣……”


    周仝靜靜地聽著,本以為葉北枳話未說盡,結果卻是久久不見下文,才知道葉北枳已經是說完了。


    周仝咬著牙說道:“北羌勢大……守城三日,營中軍士疲憊不堪,周某,周某……有心無力……”.Ъimiξou


    “軍中勝負……”葉北枳暗歎一口氣,聲音有些低沉,“……區區一人之力亦無用矣。”


    葉北枳閉上眼道:“那日若不是你令守軍出城掩護,我也迴不來……我們早就兩清了。”說罷,葉北枳就要關上窗戶。


    周仝一下就急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用幾乎是淒厲的聲音高唿道:“壯士——豈不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矣?!”


    周仝這一跪下,身後的軍士哪還敢站著?街道上頓時唿啦啦跪下了一片。


    葉北枳手中一頓,卻沒再看周仝一眼,隻是幽幽說道:“俠之大者,不愧本心。”說罷,緊緊關上了窗戶。


    “大俠——!!!”周仝悲聲高唿。


    “都給我閉嘴!”一個憤怒的聲音從客棧另一邊響起,“涼州府死活與我等何幹?!滾!”


    聲音來自唐錦年的房間,這一晚上的喧鬧,已經讓他忍無可忍。


    周仝話語一滯,但還是繼續說道:“若說無愧本心,周某亦然!”


    “今日所求,隻為城中百姓——”周仝頓了頓,“難道你真能眼睜睜看著涼州府萬千百姓流離失所嗎?!”


    “吱呀——”客棧的門被推開了。


    雪沏茗揉著眼走了出來,他打了個哈欠道:“別嚷嚷了,他可沒什麽不忍心一說。”


    “是你!”周仝睜大了眼睛。


    雪沏茗靠著門框眉毛一挑:“喲?還記得我呐?”


    周仝連忙拱手:“那日在城牆上有幸得見壯士萬夫不當之勇……”


    雪沏茗嘿嘿笑著:“你這老頭可真會說話,怕是讓你印象深刻的是我拿了你一百兩銀子吧?”


    “不敢不敢……”


    “行了行了,沒人跟你客套。”雪沏茗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緊從哪來迴哪去罷,我們這可沒一個善人,沒人打算幫你——你的城,你自己守去。”


    眼看雪沏茗轉身又要進門,周仝急了,好不容易又逮著一個,哪肯就這樣讓他離去?


    “壯士留步!”周仝大喊。


    “還有何事?”雪沏茗迴過頭來。


    周仝苦著臉:“壯士,你們都是有本事的人,為何就如此堅決?隻需你們出一點力,也許就能救下涼州啊!”


    雪沏茗翻了個白眼,直視周仝:“那我就跟你說清楚——其一,打仗不是鬧著玩的,我們要真跟你上了城牆,那就是陪你去玩命了,可不是什麽出一點力什麽的,你也別當我什麽都不懂,我可清楚得很你憋著什麽壞呢——其二……說破了天去,我們也隻是一介武夫,在戰場上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打仗畢竟靠的是軍隊,而不是武人,這一點你也應該比我還清楚才對,我不知道你今晚做的這一切是為了籠絡民心還是真的已經無計可施了,所以想抓住我們這最後一顆救命稻草給自己找點心理安慰……總之,你的算盤打錯了,帶上人滾吧。”說罷,雪沏茗便進了屋準備關門。


    周仝雙目已然赤紅,也許正如雪沏茗說說,他把這群人當成了自己和涼州的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但也正因如此,所以他必須要把這顆稻草抓在手中拽緊了。


    “壯士可識得北羌軍中主帥!”周仝一咬牙,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雪沏茗皺眉,迴頭疑惑道:“……你說誰?”


    周仝紅著眼,直勾勾地盯著雪沏茗:“此人身高九尺,左耳殘缺,左臉印一可怖刀疤,座下騎一巨熊,每日皆在陣前叫囂著讓壯士出陣與之一戰……而且,而且對二位壯士言語間也多有辱罵,周某心中疑惑,故有此問。”


    雪沏茗自然是不會相信周仝的後半句話,一個主帥親自到陣前叫囂辱罵,三歲孩童都不會信這套說辭。他眯起眼睛盯著周仝:“確是識得此人,所以呢?”


    周仝被雪沏茗盯得額角漸漸冒出了冷汗,咬了咬牙,昂首冷聲說道:“還望壯士莫怪,若壯士真與敵軍將領有舊,恕周某不得不請壯士出城離開了,時逢戰期,周某還是要小心為上。”


    “哦……?”雪沏茗玩味地勾起嘴角,“你是說我……通敵?”


    “周某不敢。”周仝拱手。


    “哈哈哈哈——”雪沏茗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突然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笑你姥姥笑!”唐錦年抓狂的聲音從屋裏傳來,“閉上你的狗嘴!”


    雪沏茗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對周仝說道:“算了,也真是難為你了,為了找個幫手想出這麽個損招來——我答應了,明日北羌若是再來,我親自去會會那北羌主帥。”


    周仝臉上還未來得及浮現出喜意,卻聽客棧門內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客棧的門從裏麵被關上了,把雪沏茗給關在了外麵。


    屋簷上的青瓦簌簌滑落下來好幾片,在地上摔得粉碎,可見關門的力道之大。


    周仝一直是麵向客棧所以看得真切,剛剛分明是個小女孩在屋內,在聽到雪沏茗答應後立馬變了臉色,然後猛地一甩門,把一群人給關在了外麵。


    雪沏茗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


    周仝有些莫名其妙,指了指門有些猶豫地問道:“壯士,剛剛那位,呃……姑娘?呃,是誰?”


    “哈哈——”雪沏茗笑得有些做作,他拍了拍周仝的肩膀,“嗯,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兒!怎麽樣?”


    周仝附和地笑著:“嗬,嗬嗬,名師高徒,果然是名師高徒……”


    “嘛,過獎了過獎了……”雪沏茗滿不在乎地揮著手,然後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不知今夜可否在周大人府上借宿一宿?”


    “啊……啊?”周仝一時沒轉過彎來,下意識地看了看緊閉的客棧門,但馬上意識過來這樣太不給雪沏茗麵子了,忙迴過頭來說道,“不甚榮幸!走走走,壯士請!”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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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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