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千羅漢軍踏著泥濘的水窪歸來時,望月羆已經在吩咐旗下的將士們安營紮寨了,他們在涼州府五裏外的一個小山丘處安頓了下來,這個位置居於高出,四周環顧之下盡收眼底,並且居高臨下的環境也利於騎兵衝鋒——望月羆也並非就是那種有勇無謀的人。


    望著林中豹從斜坡上走了上來,望月羆指了指遠處的城牆,問道:“怎麽樣?”


    林中豹咧嘴笑道:“那群閏朝土豺嚇壞了。”


    望月羆也笑了,他說道:“我當然知道,我是問那兩千兒郎們——要是兒郎有人受傷了,你就自己去領罰罷。”


    林中豹笑著搖了搖頭:“將軍太高看閏朝人了,他們的箭就像床上的娘們一樣軟綿無力,兒郎們幾乎連盾都不用舉起來,根本傷不到人。”


    “哈哈——”望月羆大笑,他拍著林中豹的肩膀,“你除了女人還知道什麽?準備開夥吃飯罷,等吃了飯天色暗下來了再去嚇嚇他們。”


    林中豹拱手應了,就準備轉身離去。


    “誒,等等。”望月羆突然喊住了林中豹。


    林中豹迴身,問道:“將軍還有吩咐?”


    望月羆摸了摸腮邊的胡髯:“我記得羅漢軍這次是帶了飛爪的……”


    林中豹臉色一變:“將軍是想……”


    “要不……”望月羆眯眼看著林中豹,“試一試?”


    林中豹苦笑:“將軍……大帥可囑咐過了,讓我們作為先鋒來到此處可不是為了攻城,我們隻需做出佯攻之勢便可讓涼州府城內人心惶惶了,待大帥率領的大軍抵達便是探囊取物,沒必要再去冒險……雖說軍中配有飛爪,但用來攻城未免太過勉強了,且不說有幾人能上了城牆站住腳跟,隻怕傷亡也不會低……”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望月羆舔了舔嘴唇,“涼州府內頂多就隻有幾萬守軍,我們耗得起,再加上羅漢軍個個都是百裏挑一出來的勇士,屆時讓他們打頭陣,奪下城牆想必不算難事,剩下的兒郎們隻需跟在後麵爬上城牆……說不定涼州府就被我們打下來的,到時候大帥一到,哪還會怪我擅自行動?再說了,若真是不可為,上不了城牆,我們及時撤迴來便可……二十萬騎兵打下來涼州府,這功勞可算頂天了!”


    “將軍……”林中豹還想再勸,卻被望月羆打斷了。


    “就這樣——這裏我說了算。”望月羆直接抬出了自己身份,他吩咐道,“吃了飯即刻整軍,不得延誤。”


    ……


    涼州府,周仝還站在城牆上沒有離開,不一會便有傳令兵過來匯報了。


    周仝問道:“傷亡怎麽樣?”


    那名傳令兵答道:“傷亡不多,暫時傷者五十三人,死者六人。”


    周仝默然地點了點頭,神情凝重,他知道現在這點傷亡確實不算什麽,但更嚴重的卻是另一件事——北羌騎兵來去輕鬆的架勢給守城兵造成了很大的壓力,敵軍兩千人隨隨便便的一輪齊射給守城兵的士氣帶來了很大的打擊。


    周仝環視著周圍,城牆上,除了個別的一些老兵以外,他都能從這些士兵的眼中看出那潛藏的恐懼,他再次望向遠處北羌軍紮營的那個山丘,那裏不知何時已經升起了炊煙。


    周仝對傳令兵吩咐道:“傳令下去,讓將士們趕緊開夥造飯,皆備不可鬆懈,晚上值守多加兩班,今晚他們隨時都可能打過來。”


    “是。”傳令兵拱手應到,然後便轉身去了。


    交代完了該交代的事,周仝再次把手扶上城牆望向遠方的軍營,雨水早就打濕了他的衣服,頭發沾在額頭上讓人有些不適。麵對城外那二十萬軍隊,周仝心裏泛起陣陣的無力感,他也不知道自己交代傳令兵去做的事到底有沒有用,但卻如果不做這些事,他也確實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畢竟那是二十萬人,而自己手中隻有五萬,所以哪怕是盡人事,自己也必須要把這些事做好,就好像哪怕北羌每次打來都隻是佯攻,自己也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是一個道理。


    “將軍。”一名傳令兵走了上來,在周仝身後輕聲喚道,“飯做好了,去吃飯吧。”


    “嗯。”周仝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往城牆下走去,在他要走下城牆時,周仝突然看到,在距離城牆不遠處的一條街道上,有兩個戴著鬥笠的人影就站在街角的屋簷下,齊齊望著這邊。


    “是在躲雨麽……”周仝喃喃道,也未曾多想,便走下了城牆。


    ……


    “那老頭在看誰?”雪沏茗靠在屋簷下的門柱上,這間屋子之前可能是間酒樓,牌匾上寫著“九品香”三個字。


    “……看我們。”葉北枳過了一會才答道。


    “看他那樣子,像是個當官的?”雪沏茗把鬥笠取了下來,拿在手裏轉著。


    葉北枳點了點頭:“……城守。”


    “哇——”雪沏茗吹了個哨子,“那可是大官,不過他看我們作甚?難道他認出來你就是那個腦袋值千兩黃金的通緝犯了?”


    葉北枳迴頭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雪沏茗攤了攤手:“好吧當我沒說——不過你若是真要出城去,也得有個計劃吧?難不成你真打算拿命去玩兒?”


    “……”葉北枳沉默著,望著牆頭上的人群。


    雪沏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喃喃說道:“看這樣子,隻怕是想出城都難,更莫說出去以後再迴來時,他們肯不肯開城門了。”


    葉北枳開口說道:“……等。”說罷,便直接地上找了塊幹的地方坐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塊幹餅吃了起來。


    雪沏茗愣了一下,他看著葉北枳:“等?等時機?還是等人?你倒是說清楚啊……還有你什麽時候帶了吃的?”


    葉北枳不答,隻是從手中那塊餅上掰下來一半遞給了雪沏茗。


    雪沏茗嘴裏嘟囔了兩聲聽不清楚的話,便也席地而坐吃了起來。


    “嘿……”雪沏茗剛吃一口,他突然笑了一聲,然後便一躍而起,走到了酒樓門前。


    葉北枳看著他,不知道他打算幹什麽。


    雪沏茗托起門上的銅鎖端詳了片刻,然後手上一使勁,便生生將銅鎖給掰了下來。


    “……”葉北枳瞥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吃著。


    不多時,便見雪沏茗從門內抱了一壇酒出來了,手裏還操著兩隻碗。


    “你又偷酒……”葉北枳淡淡說道。


    “怎麽說話的?怎麽能是偷呢?”雪沏茗眼睛一瞪,手裏卻沒停下,他把碗擺在地上,分別倒滿了酒水,酒香立時便彌漫開了,他繼續說道,“——這分明就是拿!”


    葉北枳沒搭他的話,繼續吃著手上的餅。


    雪沏茗端起一隻酒碗,嘿嘿笑道:“光吃著玩意兒多幹啊,喝口酒潤潤喉嚨。”


    葉北枳看了雪沏茗一眼,雪沏茗端著酒碗也看著他。


    對視片刻,葉北枳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幹餅,伸手要去端酒碗。


    “嗯?”葉北枳突然一愣。


    雪沏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擺在地上的那隻碗中,酒水正泛起陣陣漣漪。


    遠處,似有雷聲漸近。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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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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