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沒多想,可能是這邊的房子好賣,有人買也並不稀奇。


    她拿著鑰匙開了門,然後讓搬家具的人進去。


    昨天一天她都想好了,這屋子的布置和擺設,又不是真的要做婚房,女性化一點為好。


    等全部布置好之後已經黑天了,室內很安靜,蘇念躺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她的右耳朵貼在沙發上,周身一片寂靜,其實,她不喜歡特別吵鬧的地方,可是又害怕安靜,過於吵鬧的地方會讓她什麽都聽不見,但是也隻有那時候她才覺得,其實她沒有那麽特別蠹。


    在戰地,機槍,槍炮,明火,一切的一切,誰在那裏都是十二萬分的警備和警覺。


    誰也有可能聽不見彼此說話,她抿了抿唇,閉上眼睛,肚子感覺到一陣饑餓,是啊,忙來忙去,她還沒吃飯髹。


    迴來的這些日子,出了很多事情,她總覺得很閑,時間像是在虛度一樣。


    她緩慢的坐起來,然後把外套穿上,拿起鑰匙準備離開。


    剛出門口,就見前麵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蘇念頓住腳步,她的眉間一凜,就連握住鑰匙的手都握的緊緊地。


    他怎麽會在這裏。


    蘇念快速的把門關上,然後鎖死,攏了攏衣服向外走,他站的地方是她出去的必經之路,蘇念咬了咬牙,打算繞著走,反正隻要不要跟他碰上麵就好。


    “蘇念。”她剛往反方向走了幾步,男人的聲音透過夜色低低的傳來,蘇念沒有聽到太清楚,但是知道他是在叫她,於是腳步更快。


    她再也不想麵對他了,每次都覺得心被狠狠地刮,她永遠也忘不了他所做過的那些事情,無情的令人發指。


    她的步子越走越快,甚至都開始跑了起來,可是同時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她擰眉,放開步子大跑。


    片刻,腰間被拖住,男人的氣息一下子籠罩了上來,他的身上渾然一片酒氣混合著他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說實話,並不難聞,男性的荷爾蒙在這一瞬間迸發的徹底。


    他的腦袋倚在她的肩膀上,下巴隨意的蹭來蹭去。


    低低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蘇念,蘇念一聲一聲極為深情,可是她聽著就覺得諷刺,他當她是什麽了?


    開心時候就叫來消遣,不開心的時候就如同垃圾一樣狠狠地丟,她肯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她真是作了大孽。


    蘇念轉身把薄晏北推開,夜色中,她的長發被吹起,女人秀氣的眉眼有些冷漠。


    薄晏北眉眼深深,他清冷的唇角掀起一抹笑意。


    “小念,過來。”他伸出手,修長的指尖,好看的手掌攤開,如同叫自己戀人的名字那般繾綣。


    蘇念看著他的手,眉間黯淡,她轉身就跑。


    見他是醉了,待會清醒了一定會後悔的,她不跑在這裏呆著幹什麽。


    薄晏北眉目間不禁有一抹模糊:“你跑什麽。”


    他邊說著邊追過去,然後擋在蘇念的麵前。


    蘇念抬眼看著他,她好像記得他喝了酒就斷片,這該不是又喝多了來耍酒瘋了吧。


    “薄晏北,你想幹什麽。”


    “過來。”


    他伸出手,臉上隔著少見的笑意。


    “我們以後別見麵了。”蘇念身子後退一步,聲音帶著警告,她和他之間隔得太多了,無法彌補迴去。


    薄晏北身子僵住,站在原地,他的唇角勾起,眉眼間的冷漠被衝的毫無痕跡。


    “你說了不算。”他的聲音沉沉,目光很清醒,她欠他的,她憑什麽要決定一切。


    蘇念咬牙,冷冷的笑:“如今你我都要結婚了,何必呢,姐夫。”


    蘇念的聲音很幹脆,姐夫兩個字更是狠狠地戳著他涼薄的心窩子,好一句姐夫,薄晏北臉上的笑意褪盡,被醉意染上的眉間越發的清醒清醒再清醒。


    眼見著蘇念離他越來越遠,他邁開步子將她抓住。


    “下次你再敢這麽叫,我就讓你父親多坐幾年牢。”叫一次,多幾年,讓他一輩子都呆在裏麵。


    “你卑鄙不卑鄙。”蘇念怒了,他真的要每次都這樣麽,生氣了就遷怒,她讓他不滿意就遷怒。


    薄晏北清冽的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卑鄙麽,他從未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


    “別給他結婚。”薄晏北把她抱在懷裏,目光冷然的看著那棟所謂的婚房,知道後,他嫉妒的要死。


    “我不和他結婚難道你要娶我?”蘇念冷笑,他總讓人有一種錯覺,愛她愛到要死,可是她心裏明白的很,他就是看不得她過的好。


    “我娶你。”薄晏北低眸,望著她的眼。


    一字一句鄭重的說道,她敢嫁,他便敢娶。


    “你不恨我了?”蘇念冷笑,薄晏北這樣的男人,壞到極點的脾氣就是個問題,她家和他家的問題更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隨時會爆炸,就如這麽多年,她承受的夠了,她再也不敢了。


    “我不恨你了。”薄晏北的下巴蹭在她的腦袋上,他說完話後淡淡的沉默了。


    蘇念更是一陣沉默。


    “明天我們就去領證,以前的事情就當不存在,蘇念,我會都忘了。”他閉上眼睛,神情繃緊。


    蘇念眉目微動,她心裏滋長出一抹痛意,他能忘得了麽,就像她也根本忘不掉一樣。


    “薄晏北,你喝醉了。”她的眼神動了動,終究掩下眉間的那一抹倦意,等他酒醒了,他會忘掉今晚所有的事情。


    薄晏北骨節分明的手指攏緊她的後背,神情複雜不已。


    無論多麽的喜歡,可是喪親之痛就是他和她之間最大的障礙,他每次都想放下,可是每次都惹不住心裏的怒氣,哪怕她不和許景遇一起出現,他也不會如此的生氣,說到底,他是真的不想她和許景遇結婚。


    結婚了,就徹底的結束了。


    “那就是他給你買的婚房?”他低低的出聲,透過她的身後看向遠處的黑暗。


    “嗯。”蘇念點頭,並沒有否認,如今說什麽都毫無用處,還不如承認的幹脆。


    “我可以給你買更大的。”他呢喃出聲,聲音期許,他可以給她最好的,他可以既往不咎,他太累了,太累了。


    蘇念輕輕地笑,眉宇間黯然失落:“要是我還是十八歲,我不會考慮很多,不會考慮金錢,不會考慮複雜的事情,甚至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原諒你,可是我不小了,你所做過的事情就是我心裏的一塊無法愈合的疤痕,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今天你說你可以忘了,可是明天呢?”她太了解他,了解到她自己都後知後怕。


    “婚禮後,我會走,再也不會迴來了,薄晏北,我祝你幸福。”


    如今的江城,沒有她的棲息之地,如今的她,也不在年輕,一切都迴不去了。


    以前的蘇念,早就在那次戰火中徹底死了,甚至連灰燼都找不到。


    “我不允許你走。”他抱緊她,手背青筋暴起,他的心裏一片錯綜複雜,錯亂而迷茫。


    蘇念眉宇凝住,她怕她再呆在這裏,心中的仇恨會越加的將她吞噬,她怕有一天連她自己都不會認識她自己,因為有那麽幾個時刻,她想要報複他,狠狠地報複他。


    今天晚上,是她能做的最後一晚上,過了今天,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他若執意,她便不會再留一絲餘地下去。


    ******


    蒙賀找到薄晏北的時候,就見兩人深深的擁抱在一起,他快速的打開車門下車,目光錯雜的向著薄晏北所在的方向跑了過來。


    現在,也顧不上總裁生氣還是不會生氣,事情太緊急,就在剛剛,他得到了一個重大的消息。


    “總裁,出事了。”蒙賀的聲音有些慌張,薄晏北聞言,微微的鬆開懷中的女人,目光一緊。


    就在此時,一輛黑色的車從轉彎處猛地開了出來,一直開到兩人跟前,車門被打開,一身清冷的男人下了車,目光錯綜複雜,他上前把蘇念拽了過來,將她和薄晏北隔開,手背繃得發緊,神情更是緊繃。


    薄晏北迴身,目光冷漠至極的看著蒙賀,他的唇角微冷,淡淡說道。


    “出什麽事了?”


    蒙賀看了蘇念一眼,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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