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晏北眉角冷凝,他倒是希望她迴來的目的不純,最怕她沒有想法。


    “李彥,送老太太迴去。”薄老太太偏執,每次兩人說話都說不到一塊,薄晏北直接下了逐客令。


    薄老太太臉色難看了許多,這個孫子怎麽就不讓她省心呢。


    “我會找人去看看日子,既然婚你都同意訂了,那麽結婚就趁熱放在今年吧。”薄老太太有些害怕,怕夜長夢多。


    薄晏北眼底滑過冷笑,手指無意的滑過桌麵蠹。


    “奶奶,婚可以訂也可以毀,薄氏的股份我也可以不要。”他的眼角冷凝,聲音冷硬無情。


    薄老太太的話被堵了迴去,她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蘇念還沒迴來之前,他還沒這樣,那丫頭果然是個禍害髹。


    薄老太太氣衝衝的走後,薄晏北拖了把椅子坐上,他的目光落在反光的地板磚上,眸角勾出冷意。


    *********


    許家人除了許離瀟之外沒有人知道蘇念和許景遇交往,許景遇想著有時間他帶著蘇念迴家一趟,也不知道蘇念願不願意迴去。


    蘇家,孟黛清見到蘇念的時候,百感交集,她太瘦了,原來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現在尖瘦尖瘦的。


    母女倆五年未見,自然有很多話要說。


    她的精神很好,似乎從蘇向南入獄的打擊中走了出來,這些年她時常去監獄中探望蘇向南,他在裏麵吃的住的都還舒服,身體也還好,隻是老了一些。


    她每次跟蘇念通電話,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


    “晚上你們留下來住吧,家裏的臥室我都收拾出來了。”


    孟黛清這些年都一個人在家,她後來買的這處房子不豪華,勉強可以住下來。


    她也不忍心多留著蘇念,不想讓孩子跟她受這份苦,出國的這幾年蘇念時常給她打錢,孟黛清就擔心著她是不是自己省吃儉用的過的清苦。


    “嗯。”蘇念點頭,看了一眼許景遇,她怕他在這裏住不習慣。


    許景遇一臉的笑意,吃著孟黛清做的水果拚盤吃的大飽。


    “這次,能呆多久?”孟黛清眼神猶猶豫豫還是問出口,她自己生活幾年有些孤單,可是這座城市沒有人情味,對於蘇念來說更是兇險,所謂人言可畏,那件事情出了後,她該怎麽在人前立足。


    “我不知道。”蘇念搖了搖頭,她想帶著母親和她一起走,可是父親在這裏,她知道她是不會跟她走的。


    至於長時間的呆在這個城市,她沒想過。


    這沒人情味的冰涼,這流言蜚語惡言惡語她昨天迴來的時候就領教過了。


    她左耳失去聽力的這件事情母親不知道,她也不想讓她知道,所以在這段時間裏她要格外的小心。


    實在不行,她不能住在家裏。


    吃過晚飯,蘇念覺得有些悶,出去透氣,許景遇隨後跟了出來,他拿了件衣服披在她單薄的身上,然後伸手勾住她的腰。


    “遛彎也不叫我,我女人這麽漂亮,被人劫去可怎麽辦。”


    許景遇半開玩笑的說,目光落在蘇念的側臉上,她的輪廓柔和,是一個美人應有的樣子。


    “那你可看緊了。”蘇念微笑,劫她?她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都避之不及,怎麽還敢湊上前來。


    許景遇伸手胡亂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蘇念笑著躲開向前跑,許景遇這個習慣很不好,她又不是小狗,他老摸她的腦袋做什麽。


    “你別躲,我有事情跟你說。”許景遇跑著跟上蘇念的步子,然後輕輕地拉住她的手,把她圈在了懷裏。


    “什麽事?”蘇念抬眸,眼神柔和。


    許景遇勾唇,伸手把她落在耳側的碎發掖在耳後,低眸望著她漂亮的眼睛。


    “明天你願意和我一起迴家麽?”


    說實話,許景遇的職業,和溫柔沾不上關係,他是一個理智的男人,文案上的法律條文他可以記得清清楚楚,在法庭上辯護的時候他也可以很輕鬆的把對手擊敗,這五年,沒有景離,但是許景遇卻不單單隻是五年前那個稍有名頭的律師了。


    江城兩大神話,一個是當時盛極一時的檢察官薄晏北,一個便是律師界鬼才許景遇。


    現在的薄晏北從一個戰無不克的檢察官變了了一界商業神話。


    兩人的風光無限,使多少人趨之若鶩。


    許景遇提出這個想法,就是等於要向蘇家宣布他和她的關係。


    “好啊。”蘇念笑開,並沒有猶豫,他提的條件都是應該的。


    許景遇聞言,眉眼都化開了笑意,他一下子把蘇念抱在了懷裏,他的手放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


    他的手機響起,許景遇歎了一口氣,剛把美人抱在懷,誰這麽不分時候。


    “快接吧。”蘇念催促著許景遇,他不得不鬆手掏出了手機,打電話來的是最近一件案子的委托人。


    接電話的過程中,許景遇的表情有些嚴肅,蘇念盯著他的側臉,和許離瀟長得很像。


    電話中委托人已經到了江城,現在住在景江酒店,這次的案子比較有難度,所以許景遇不得不親自去接待處理。


    “小念我有事情要去處理,今晚就不在這裏住了。”許景遇低著聲音開口,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許景遇忙,蘇念是知道的,她脫下身上他的衣服,然後親自給他穿在了身上。


    “去吧,晚上早點睡。”


    “我送你上去再走。”許景遇有些不放心她大晚上的在這片溜達,畢竟也是第一次來孟黛清買的新房子,不熟是自然的。


    蘇念點頭答應,兩人轉身往迴走,蘇念站在樓道口轉身,對許景遇笑著說道:“好了,我可以自己上去,你去忙吧。”


    “明天我過來接你。”囑咐過後,許景遇走了,蘇念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上樓,樓道裏燈光很暗,蘇念的手扶著手扶,緩慢的向上走。


    “兩位真是郎情妾意,羨煞旁人。”美好的氣氛中,一聲冰冷的男聲帶著嘲弄,橫斷了進來。


    蘇念先是渾身僵了一下,然後猛地迴頭。


    她轉頭,看見從身後走上來的薄晏北。


    男人邁著冷漠的步伐,眼神淡漠,整個人神情都是冷傲的。


    他伸手拽住蘇念的手臂把她從樓梯上拉了下來,蘇念一個沒防備,就被拽了下去,然後腦袋撞上了他的胸膛,薄晏北的手很快,沒等她跑,便把她緊緊地圈在了懷裏。


    和許景遇在一起的時候就乖乖的,讓抱就抱,等到了他這裏,她就如此的不願意。


    “他抱你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你躲。”薄晏北低眸,聲音柏寒如雲煙,他的眼中已然帶上了薄怒。


    “你和他能比麽。”蘇念看著被薄晏北扣緊的手腕,唇角冷冷的笑,他就是一頭狼,一頭沒有心的禽,獸。


    “光憑你喜歡我而不喜歡他這一點,我就贏了。”他的唇角繃著,唇角冷冷的彎起。


    蘇念抬頭,隻覺得他說的話好笑,喜歡?什麽叫喜歡!賠上一切的那種固執的喜歡,她的心裏早就不敢了。


    當初就差把心都掏給他看了,結果呢,換來的是什麽?


    “薄先生,你錯了,我早就不喜歡你了。”從她離開的那一刻起,那種不顧一切的傻念頭就在她的心底上了枷鎖,失去了那麽多,她還怎麽敢。


    薄晏北眼中溢出一抹冷笑,唇角譏諷眉角清冷,他的手指把玩著她落下的碎發,剛才許景遇給她掖頭發的動作浮現在腦海中,他的手指靈活的伸到後麵,把她係著馬尾的皮套直接給擼了下來。


    她的頭發隨意的落了下來,在空中綻放好看的弧度,兩側的頭發逐漸的掩蓋住了她的耳朵,長長的頭發更顯得她有一種柔順的美。


    不知道為何,隻有這樣,薄晏北才覺得她順眼,就如同以前那樣的順眼。


    蘇念擰眉,使了最大的力氣去推薄晏北,蘇念抗拒的動作薄晏北當即就怒了。


    他的手指插進她柔軟的長發中,右手扣在她的耳朵上,空氣中一片寂靜,蘇念突然就慌了。


    薄晏北不知道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麽,蘇念一個字都沒聽見,他說完,便扛起她就向外走。


    不管蘇念如何喊叫,薄晏北直接把她從主駕駛塞進了車裏,旋即推著她的身子向裏,他自己也坐了下來,見蘇念要跑,他直接鎖了車門,蘇念的手拽在門上,奈何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你放我下去,否則我報警了。”蘇念氣憤上湧,感覺血氣都上來了。


    薄晏北眉角幹淨,他側眸,唇角的弧度慵懶迷人:“若想讓蘇向南少受點罪,你最好給我老實呆著。”


    蘇念手指攥緊,指尖隱隱發白,五年不見,他越發的無情心狠,緊緊地抓著她的軟肋。


    車子開到地勢隱蔽的別墅前,薄晏北拽著蘇念下了車,她的腳上還穿著拖鞋,被他拽的踉踉蹌蹌的還丟了一隻。


    屋門打開,薄晏北把蘇念推了進去,然後順手帶上了門。


    他的身子也隨即欺了上來,他手指挑起蘇念的下巴,然後作勢吻了下去。


    蘇念隻感覺一陣惡心上湧,她猛地推開薄晏北,然後彎腰一陣幹嘔。


    她的動作讓薄晏北氣的臉都黑了,他冷清的眉間布滿不起,垂在兩側的手背青筋暴起。


    蘇念嘔的臉都白了,她的身子後退,薄晏北怒火攻心,氣急了眼,他伸手按住蘇念的肩膀,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麵對著他。


    “你什麽意思。”他的眼神寒著,似乎蘇念要是說出什麽他不愛聽的話來,他就能掐死她一樣。


    蘇念冷然一笑,唇角譏諷:“薄先生看不出來麽,我嫌你惡心。”


    薄晏北笑了,他的眼神寒漠,高高在上的睨著她。


    “欲拒還迎,你玩不好這個。”他的手掌用力,蘇念被推的後退了好幾步,而他一步一步漸漸地逼近,眸色也越來越深沉。


    “薄先生你不做檢察官,下海經商腦子也丟了麽?”她欲拒還迎,去他媽的欲拒還迎。


    薄晏北冷冷的笑,根本不理會她的反擊,他逐漸的蘇念逼到角落裏,四處無處可逃才停下腳步。


    出國五年,骨氣見長,膽子也見長,她現在都敢罵他了。


    “你和許景遇什麽關係。”薄晏北的神情越發的冷然,連聲音都是冷冰冰的。


    “睡都睡了,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蘇念唇角扯出笑意,薄晏北有一個習慣,就是明明知道,還要得到親口確認。


    薄晏北太陽穴突突的跳,他的心口仿佛要燒出火來。


    好一句睡都睡了。


    “你他媽的缺男人缺瘋了!”男人臉色陰鶩,蘇念和許景遇在一起就仿佛往他的心上抓。


    蘇念眼神變冷,她抬眸凝著薄晏北。


    “薄先生,你有病就得治,病瘋了千萬別出來害人。”


    薄晏北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他直接把蘇念按壓在牆角處,她的肩膀緊緊地被壓進了牆角線處,肩胛骨咯的生疼。


    “有種你再說一遍。”


    “性格暴躁,你除了使用暴力你還會什麽!”蘇念張嘴咬在他的肩膀上,下了死口。


    薄晏北吃痛,眼神陰鶩暴戾,手指捏著她的肩膀用力。


    直到嘴邊血腥味上湧,蘇念才鬆了口,她的唇角嫣紅,性感的不是一點半點。


    薄晏北怒極了,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一張俊臉快速的湊了過來,蘇念脊背一僵,她直接偏過頭大喊。


    “許離瀟!”


    薄晏北身子一僵,蘇念趁著空擋把薄晏北推開,手指快速的摸入他西褲的口袋裏拿出他的手機。


    蘇念退後了好幾步,眼見著薄晏北滿臉戾氣的轉身。


    她手指快速的撥入110,但是沒撥出去,她舉起手機,聲音冷凝:“我要走,你別攔我,否則我就報警了。”


    薄晏北俊臉陰霾,他手臂環在一起,望著蘇念因緊張而發紅的臉蛋,眉角挑起:“有能耐你現在就報警。”


    他不信,蘇念敢報警抓他。


    薄晏北眉眼間成熟的光景,清冷冷傲的神情,蘇念勾唇,他以為她不敢是吧。


    蘇念把手機放在耳邊,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薄晏北,突地,她轉身就跑,她不是五年前缺跟筋的蘇念,如果現在她在這裏報警而不跑,薄晏北抓到她不等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這地方幽僻,警察到這地方不等要多久。


    薄晏北沒預料到她會跑,他的眉角繃緊,卻沒急著去追,反倒是邁著步子緩慢的往外走。


    蘇念慌張的跑去了外麵,四處一片幽靜。


    男人穩重的腳步聲在黑夜中猶然刺耳,蘇念迴頭,便看見了他的身影。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在前線的時候,免不了要受流彈的威脅,躲避逃跑已經成了習慣,她的腦袋在縝密分析著,想著來時薄晏北開車走的路線。


    她側頭,左手邊一片茂密的林子,林子裏一片茂盛漆黑看不見路。


    蘇念一咬牙,不管了,比野獸吃了也總比被薄晏北抓住的好,片刻間,她的身子便衝了進去。


    這林子密的無人開墾,蘇念跑進去就被樹枝拌的崴了腳,褲子被樹枝刮刮破,腳心鑽心的疼。


    她跑了許久,腿疼的實在是沒法走了,蘇念就地坐了下來,她額角滲著汗,伸手卷起褲腿,雪白的小腿上一道一道全是被刮的印字,還破了皮。


    “怎麽不跑了?”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後,英俊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視線冷冰冰的落在她身上。


    蘇念擰眉,怒火攻心。


    她踉蹌著起身,轉身瞪著他。


    “我送你走。”男人表情微怒,可終究是忍了下來,蘇念防備的後退一步,信他的話還不如信狼不會吃她。


    “這裏有捕獸夾子,有能耐你就再跑,看看第二天你會不會死在這裏。”他的神情繃著,一臉的怒氣,見著她要躲他就氣的要死。


    蘇念覺得自己想錯了,人家說不是越老越成熟麽,他怎麽越老越惡毒了。


    薄晏北上前要抱她,蘇念又後退了一步。


    “我自己走。”


    男人才不管那些,直接上前拎起她的胳膊然後夾在了身側,抱不是抱,牽著不是牽著。


    蘇念忍無可忍,卻又動彈不得,隻得忍著氣,好在她亂跑,繞著圈沒跑太遠,薄晏北輕而易舉的就帶著她出去了。


    他倒是說話算數,直接開車送她去了市裏的醫院。


    蘇念下車,薄晏北也開門下車,蘇念怒氣衝衝的迴頭,她的小臉繃緊。


    “薄先生,你我早就在五年前兩清了,我求你別再折磨我。”


    她心裏清楚的明白,薄晏北纏她不是因為感情。


    他的身上也好不了多少,精壯的手臂橫一道豎一道的全是刮傷,趁著他本就冷冽的神情有那麽一絲野性。


    “兩清?”薄晏北冷笑,她懂得什麽叫真正的兩清麽。


    周圍人不少看熱鬧的,主要這兩個是之前上,床門的男女主,此刻身上亂七八糟一片,他們看蘇念的眼神不由得又多了一些鄙視。


    蘇念轉頭,見那些人心中的神情,心裏一抹刺痛,早已為百毒不侵。


    她明白薄晏北那兩個帶著問好的字眼是什麽意思,她後退了一步,聲音如同撕裂一般的大喊。


    “大家快來看,我就是五年前勾引了薄晏北的女人,是我不要臉的爬上他的床,是我以為我上了他的床就可以免我父親入獄,我不甘心他娶別人,我這次迴來就是來搶婚的,我就他媽的該死。”蘇念已然有些瘋狂,她的目光恨恨的看向薄晏北:“薄先生,你不就是想看到我這樣麽,我承認我不要臉,我承認我現在迴來別有目的,這樣子你滿意了吧!你滿意了吧!”蘇念恨啊,恨自己沒有骨氣,她後悔後悔這次迴來,她就該死在異國他鄉,這輩子都不要迴來。


    當初為什麽選擇做戰地記者,因為她萬念俱灰,是她喜歡的男人親手把她的父親送進了監獄,判刑二十年,二十年啊,她恨自己,覺得還不如死了劃算,兩年前流彈在她身邊爆炸的時候她就覺得一了百了了,等她再次醒來後,左耳沒了聽覺讓她改變了想法,她要好好的活下去,當初她的心是怎麽被人踩在腳底下的!


    可是她煩透了,她討厭這種感覺,她明明沒做錯什麽啊,蘇念已經懶得理會別人說什麽了,蘇念的目光落在了車來車往的豪華街道上。


    她瘋了一樣的衝出去。


    是不是她死了,他就真的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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