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機打給蘇念,她臥室內放置於床頭上的手機劈裏啪啦的白光閃爍,薄晏北眯了眯眼走進去把她的手機拿了起來,他的眼神直直的看著她的手機,唇角弧度冷凝,她竟然連手機都沒帶。


    隨手翻開她的最近通話,還是前天的了,今天並沒有人找她。


    薄晏北走出房門,動作利落的下了樓梯然後出了門,她和家裏鬧得那麽僵,是不可能迴去的,這大晚上的,她一個女孩子,如果和上次一樣怎麽辦。


    他的眉頭蹙起,眼神不自主的冷凝,他跑到街對麵的禮品店,取得了禮品店的監控,他跑過來的時候發現隻有這家店在外有攝像頭。


    店主並未為難,反而是很配合的給了方便,薄晏北把錄像盡量前調,調到四點多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剛出門,手指快速的向後快進,直到見到黑夜中蘇念從對麵的別墅中出來,她的身影左轉然後過了路,沒一會,她的身影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她整個人都暴露在攝像頭之下,她駐足於這家店的正門口往裏麵望了良久,可是沒有進來髹。


    接著,她身後的不遠處停了一輛車,一個男人下車,再到蘇念跟著他走,不過一會的功夫,可是薄晏北現在已經掌握了全部。


    他可以完全的肯定,帶走蘇念的是老太太。


    薄晏北握緊手機,眼底晦暗的如同深淵,他唇角抿成一條線,走出禮品店翻開手機通訊錄給管家撥了過去蠹。


    那邊是似乎預料到他要打電話一般,幾乎同一時間便接起,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把人給我帶迴來。”他的聲音微沉,隱約的有些怒氣,那邊的管家語氣頓了頓,期間有詢問老太太的聲音,片刻間,那邊就換了人接電話。


    “晏北,我才不過把人帶過來說會話,你就這麽耐不住性子,你什麽時候變成了女人的池中之物。”在這之前,薄晏北從不打電話過啦,所以她才更生氣,同時她也清楚的意識到,蘇念這丫頭在他的心裏絕對不簡單。


    “奶奶,不要有下次。”薄晏北擰眉,夜裏空氣中的冷氣在他的周身蔓延,整個街道仿佛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薄老太似乎是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


    說完,她迴頭看了一眼被管家送出去的蘇念,眼神沉了沉。


    薄晏北並不信任薄老太,雖然是自己的親奶奶,可是她手段狠起來完全不會顧及親情,可以把龐大的薄氏帝國經營起來的當權者怎麽會背地裏沒一點手段和勢力。


    因為某些原因,也因為厭惡,所以他選擇了一條官路,而不從商。


    *


    因為想走走,所以上個路口的時候,蘇念就讓薄家管家先迴去了,她自己慢慢地走上來。


    她一步一步的走在柏油路上,嘴角輕輕一張就會哈出白色的霧氣,她像是玩上了癮,張著嘴哈著玩,走著走著就發現路邊站了一個人。


    他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頎長,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整個人似乎和周遭的光線連接在了一起,他的半邊臉是逆著的,她的心突突的跳了兩下,眼神也變得晦暗,她低眸,整理好心情,然後臉上揚起好看的笑意,衝著薄晏北就跑了過去。


    “薄叔叔,你站在外麵做什麽,在等我嗎?”她跑到離他很近,然後蹦蹦跳跳的站到了他的麵前。


    就如她小時候一樣,乖乖的叫著他叔叔,看著他歡喜,卻從來都不纏著他,因為在年齡上有差異,那時候的蘇念,最愛和林安白一起玩。


    薄晏北垂眸,英俊的臉上浮起一抹極致的冷笑。


    “你還小麽?要讓人找才會迴來。”他的聲音冷淡的沒有一絲起伏,蘇念滿臉茫然的樣子讓他的怒氣一路飆升。


    蘇念唇角勾起,笑了笑掩飾住眼底的晦暗。


    “你以後不用找我的,我這麽大了,也丟不了不是麽。”


    蘇念以後不需要他找,她如果真的還小就好了,可以毫無忌憚的跟著他,可以心無旁騖的喜歡著他,可是現在,她終究是長大了。


    薄晏北冷冷的勾唇,眼底的神色滲的蘇念膽戰心驚,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躲開他的眼神。


    “好冷啊,我們進去吧。”到底是她抵不過,蘇念搓了搓冰涼的手,越過薄晏北往裏麵走,男人身子未轉,準確的扣住她的手腕,鉗製如鐵夾,如同要把她的手腕捏斷一樣。


    “以後沒我的準許不許跟別人走。”他的眼底落下一片陰霾,沒想到後日一語成箴,可是那時候的蘇念,再也不會如現在一般的聽他的話。


    “知道了。”蘇念乖巧的點了點頭,臉色白了一些,她整隻手都憋了血一般的變得青紫,因為他捏的太緊,被捏的邊緣生生的發白。


    她的另外一隻小手撫上他的手,他的手卻是更涼。


    薄晏北手心一頓,手勁兒鬆了些,卻還是沒鬆手的拽著蘇念往迴走。


    進了屋後,蘇念才得以自由,她左手握著右手手腕,輕輕地揉了揉,真是帶刺的男人,每次接近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你喜歡外麵那家幼稚的店?”薄晏北脫下大衣隨意的撇在了一邊,然後走到沙發前雙腿交疊的坐下,抬頭淡淡的問向蘇念。


    蘇念一怔,旋即意識到,他既然可以把電話打去薄老太太那裏,應該是用了某種辦法,她是在那家禮品店門口觀望了許久,可是她真真的不是喜歡那家店,她喜歡裏麵的東西。


    “不喜歡,就是隨意看看。”蘇念搖頭,很快的否定。


    她還是會給薄晏北聖誕節禮物,可是在見到薄老太太之後,她變改了送什麽的想法。


    薄晏北這樣的男人,的確不會喜歡女孩子家喜歡的東西,之前是她想的太多了。


    “過來。”薄晏北目光落在一邊的沙發上,蘇念挪動腳步坐在了他的對麵。


    她站著也累,而且她也乏了,想睡覺。


    薄晏北眉間淡淡的布滿涼意,盯著她有些紅潤的麵頰,唇角抿緊。


    她現在是連坐他身邊都不願意了麽。


    蘇念哪裏意識到薄晏北在想什麽,反而是坐的更舒服了一些,身子都在軟軟的沙發上凹陷下去,蘇念眯了眯眼,不得不說,這裏感覺比床還舒服。


    “過來坐,我有話和你說。”他的語氣緩慢了許多,看得出來是調動了他為數不多的耐性。


    蘇念身子一斜,直接躺在了沙發上,她臉上有些不情願的神色:“我不過去,這沙發一麵坐兩個人擠了一些。”


    女孩子的話語中還帶了阮濃的撒嬌意味,可是顯然,並沒有起到什麽緩和作用。


    他身上的寒氣更重了一些,話語也不禁涼薄開來:“再擠也擠不過車裏的副駕駛,蘇念,你拿這個理由搪塞誰呢!”


    他怒了,蘇念就算不用看他也知道他怒了。


    知道他的性子,蘇念幹脆就從沙發上起來,老實的坐到了他的那邊,隻不過距離有些遠。


    薄晏北再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蠻橫的把她拽了過來。


    蘇念嚇了好大一跳,她剛才差點以為他要揍她了,她就不明白了,這個平時對誰都一臉高冷的男人怎麽就在她麵前這麽容易生氣呢,難不成看她小所以覺得好欺負?


    蘇念後悔了,剛才他好好說話的時候就該過來的。


    “你別生氣,千萬別生氣,我跟你說,生氣的人最容易……”老了這兩個字還沒出口,蘇念就清晰的感覺到側麵的殺氣凜凜,她抿緊唇,然後整個身子繃緊,生怕他一生氣就跟拎小雞崽子一樣的拎著她。


    “最容易什麽?”他的語音拉得很長,低頭怒道。


    “最容易失控。”蘇念偷偷的看向薄晏北的眼睛,這句話說得十分心虛,在他的耳朵裏聽起來這完全就是一句廢話,三歲的小孩都知道生氣容易失控,她是覺得他不知道?


    薄晏北鬆了拽著她衣服的手,蘇念慶幸此時她剛才進來的時候被脫外套,否則真惹他生氣了,挨點皮肉之苦什麽的,衣服厚還是有用的。


    想到薄晏北還有話跟她說,蘇念直接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氣。


    “薄叔叔,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你就說吧。”隻要不是辭了她就行,她都能接受。


    薄晏北斂了斂神色,漫不經心的說道:“從明天開始放你三天假,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真的?”蘇念有些興奮,她還以為她要徹底的熬在工作崗位上了呢,可是沒想到薄晏北這麽的人性化。


    “嗯。”見她高興的樣子,薄晏北的眉間愉悅了一些。


    “薄叔叔你簡直就是人民新榜樣。”蘇念張開手臂一把撲住薄晏北,小腦袋在他的懷裏蹭蹭,蹭的讓人心癢癢。


    他伸手就把她推了出去,沒用多大的勁兒,可是蘇念就硬生生的近不了他的身,蘇念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抱怨:“且,真小氣。”


    不就抱一下麽。


    說完,一臉不樂意的起來,走的跟個鴕鳥一樣。


    走到半路,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轉身又折了迴來,她站在薄晏北麵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吃晚飯了嗎?”


    他下午應該是辦案子去了,現在她還沒發現薄晏北會跟什麽女人出去私,會。


    薄晏北抬眸,淡淡的搖頭。


    蘇念認命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去給你煮麵吃,別挑,挑的話就餓著。”


    她可沒把握讓薄晏北吃的滿意。


    家裏冰箱她都看了,就剩下兩包的方便麵,這還是她逛超市的時候偷偷買的,不管了,煮了他要是不吃她處理。


    蘇念脫下身上的外套好好地放在一邊,擼起袖子就衝去廚房了,沒一會就開了火。


    薄晏北的目光淡淡的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眼睛一眨不眨,看的很專注。


    蘇念迴頭看他的時候,他的頭也已經轉向了窗外。


    *****


    平安夜這天,朋友圈還有微博已經被各種朋友發的蘋果還有聖誕樹刷了屏,蘇念趴在床上啃著已經削好了皮的紅皮蘋果。


    這是她第一年,沒有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蘇念翻開短信,猶豫了許久,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了不知道在幹什麽的薄晏北。


    薄晏北此時剛洗完澡出來,手機屏幕一亮,他單手拿起,看到是蘇念發來的,輕觸點開,裏麵的信息清楚明了。


    “叔叔,明天聖誕節,我們出去玩吧。”


    他眯了眯眼,把手機扔在一邊,然後拿著毛巾擦自己的頭發。


    蘇念不知道等了多久,都等迷糊了才等到他的一個好字,蘇念打起精神,幹脆坐在了床上,把事先定好的地點給薄晏北發了過去。


    這條發過去後,薄晏北沒再迴。


    蘇念不知怎麽的,心裏竟然鬆了一口氣,可是沒一會,她的屋門便被敲響了,蘇念下床去開了門。


    薄晏北就站在門口,身上穿著黑色的浴袍,薄晏北眉目幹淨,棱角間少了往日的冷清。


    蘇念心口一悶,臉上浮起笑意,薄晏北挑起眉,輕輕推開蘇念走了進去。


    臥室裏,是她精心裝飾過的模樣,不似他房間那麽清冷,粉粉的有少女的味道。


    他雙手抱臂,轉身低眸望著蘇念,神情淡漠。


    “我把地址發給你了。”蘇念覺得有什麽事短信溝通很好,沒什麽當麵說的必要,更何況他這麽跑過來,就不怕她把持不住把他給強了?薄晏北不了解她,其實隻要給蘇念一點酒,她真的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我看到了,有什麽事情當麵一次性說完,我討厭打字。”他黑眸沉了沉,樣子有些不耐。


    “……”蘇念對他的認知又再一次刷新,心肝顫的隻能妥協,好吧,誰叫她喜歡他,都依他。


    “沒了,明天一定要準時到。”蘇念笑笑,白皙的臉上無一點瑕疵,洗完臉之後的皮膚更是好的如同出生的嬰兒,她的樣子已經長出了模子,是個徹頭徹尾的美人胚子,薄晏北眸子深了一些然後問道。


    “你上午要去哪?”


    她說這話的意思薄晏北聽明白了,其實在她發信息的時候他就清楚,她不是要和他一起走的意思,否則也不會連位置都發的那麽詳細。


    “迴家一趟。”蘇念眼睛一眨不眨的迴答,掩飾著心裏的惶然。


    薄晏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似乎能明白她迴家的意圖,這並不衝突,所以也沒多想。


    話既然說完了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薄晏北轉身要走,蘇念心裏一緊,小手拉住他的袖子,她忐忑的抬眸,眼中似有微光。


    他轉頭,眸中有探尋,不過更多的是與生俱來的冷漠。


    蘇念牽起唇角,然後快速的鬆了手。


    “叔叔,晚安。”她說完,靜靜地笑了笑。


    “晚安。”他的態度平常,沒做留戀的離開,他走後,蘇念渾身就像是失了力氣,她不知道怎麽關的門。


    身子不受控製的滑下,然後坐在地上,眼中波光瀲灩,她伸手捂住眼睛,心裏難過。


    她,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


    *


    不出預料的,第二天一大早,蘇念就不見了,連早飯都沒有吃,所以餐桌前隻有薄晏北一個人,李媽照常的做完飯打掃完衛生之後就走了。


    今天先生告訴她中午和晚上不必來了,李媽知道先生為何這樣,所以早早的做完飯之後就走了。


    時間約在中午,薄晏北一上午時不時的看著時間,待到中午的時候,他拿起車鑰匙去赴約。


    黑色的布加迪停在約定的地方,男人打開車門下車,矜貴的皮鞋踏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走到門前,感應門自動打開,薄晏北的目光轉向窗邊6號位置,蘇念給他發的信息很詳細,包括坐的位置,靠窗,他喜歡。


    那地方一眼望過去很空,薄晏北走過去坐下,目光平靜的看向窗外,外麵的節日氣息很濃,不少酒店門口都擺著高大的聖誕樹。


    隻是蘇念還沒來,她若是看到會喜歡的吧。


    大概三分鍾後,餐廳的門再次打開,特意打扮過一番的女人往窗邊男人的方向走去。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眼中閃過一抹驚豔,心裏抑製不住的狂跳。


    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揚起慣有的笑容,慢慢走過去優雅的拉開椅子坐下,坐在了他的對麵,臉上有些羞澀的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薄晏北從窗外收迴目光,看到對麵的女人時,眼神沉了下來。


    “薄先生你好,我叫路遙。”她友好的伸出手,保持著優雅的笑意。路遙,光越地產大亨的小女兒,今年二十一歲。


    薄晏北墨色的眸停在她的臉上,眸間不帶一絲溫度。


    他冷冷的一笑,終於知道蘇念此時為何不出現,他的眼底卷起一抹驚濤駭浪般的駭然,生生的讓路遙把手給收了迴去。


    這男人好看到令人發指,緊緊一個背影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今天能見到他還真是幸運。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路遙覺得氣氛太沉默了,饒有迴旋的開口,一眼也不想離開男人俊朗的臉龐。


    不知道為何薄老太太說的那麽篤定他會來,畢竟他的行事作風她聽聞了不少,她都已經做好了見不到人空歡喜的準備,可是此刻真的好驚喜,因為他真的出現在了她麵前。


    薄晏北扯唇冷笑,眼底一抹戾氣一閃而過,他優雅的起身,把椅子拉到了一邊,正當路遙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的時候,薄晏北舉起椅子砸向了巨大的玻璃窗,哐的一聲,三米高的大玻璃瞬間而碎,玻璃碎片席卷下來,路遙嚇得躲閃到了一邊,而反觀薄晏北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他的臉頰被玻璃片蹭到,傷口處鮮紅的血液流了下來。


    路遙嚇得已經不敢說話了,她身子嚇得蹲在地上,顫抖著身子看著猶如閻羅一般的男人。


    明明剛才還好好地,怎麽會……


    不光是路遙,就連店長以及外麵的路人都被震驚了。


    薄晏北閉了閉眼睛,目光看向一邊的因為驚嚇跌倒的女人,神情森森駭然。


    那冷血厲害的樣子,哪裏像是一個正派的為國家工作的男人,分明就像是混黑的。


    薄晏北踹開礙事的桌子走了出去,上車之後猛地把車開了出去。


    路遙此時才敢站起來,她哆哆嗦嗦的咬著唇角,如果剛剛她躲得慢一點,以她所站的位置,她會被紮成刺蝟。


    蘇念在a大附近的一家小吃店裏漫不經心的吃著東西,一點胃口也沒有。


    也不知道他約會的怎麽樣了,會不會喜歡,她低著眸子,沒什麽表情,隻是心裏隱隱期待他不喜歡。


    手機鈴聲猛地響了起來,蘇念目光轉過去,有那麽一刻她以為是薄晏北打過來的。


    可惜不是。


    她把勺子放下,接通了通話,那邊是林安白輕快地聲音。


    “丫頭,你在哪呢?”


    “在a大附近。”她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


    “你沒和薄檢一起出去?”林安白挑眉,眉間落下一抹不安。


    蘇念以為林安白知道了她今天約了薄晏北的事情,心裏更加的苦澀不安。


    “沒有,我沒和他在一起。”


    那邊似乎是沉默了一下,薄晏北昨晚打電話給他,叫他不用來家裏找他了,可是每年他都會去薄家和薄晏北一起去那個地方。


    他以為今年是因為有蘇念在,所以不用他,可是好像並不是這麽迴事。


    “怎麽了?”蘇念聽林安白沉默,察覺出了一抹詭異,林安白歎氣,既然沒讓她跟著去,薄檢有自己的理由吧,那話也就不該他說。


    “沒事,聖誕快樂。”


    他的聲音很清脆,帶著愉悅,蘇念一聽便晃了神。


    “嗯,聖誕快樂。”蘇念雖然不知道緣由,林安白在過節的時候總愛找她一起出去玩,可是每年的聖誕都不在,更別提想見到薄晏北了,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在外麵又瞎晃了許久,直到晚上蘇念才迴家。


    別墅裏一片黑暗,她站在門口,心髒湧來痛楚,他應該還沒迴來,是比較滿意薄奶奶安排給他的女人麽。


    她搖了搖頭,不讓自己亂想,提起沉重的腳步走到門口然後開了門,她伸手摸索著門口燈的開關。


    腳底下嘩啦一聲響動,似乎是踩到了什麽碎東西的聲音,蘇念神經一跳,按動了燈的開關,客廳內一片大亮,而讓蘇念震驚的是,滿屋子一片狼藉,所有的瓷器全部成了碎片,就連沙發都翻了。


    而那個男人,就站在離她不到五步遠的位置,一臉陰霾與戾氣。


    他竟然迴來了,可是為什麽不開燈。


    “薄叔叔,這屋子進賊了?”蘇念隻能想到這個,這怎麽也不能是薄晏北自己弄的吧,許是他又得罪了什麽人也不一定。


    “我看你才是養不熟的賊。”薄晏北唇角揚起一抹極致譏諷的笑容,那笑意刻在他的臉上,讓蘇念一陣膽戰心驚。


    而她也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上有明顯的血跡。


    蘇念心裏一急,她快步的走過去,打開一包濕巾去給他擦臉,卻被薄晏北準確的抓住了手臂,下一秒,蘇念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


    她身子猛地摔在了地上,手掌心壓入玻璃渣,紮的她生疼。


    “別碰我。”他的氣壓低沉到了極點,顯然瀕臨爆發的極點,蘇念緩慢的站起來,受傷的手掌蜷了起來。


    “薄叔叔……。”


    “你閉嘴。”


    蘇念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掠了過來,她領口的衣服被他攥緊,蘇念被他的步子逼得後退,直到整個人身子都撞在了帶著玻璃的書架上,大力的撞擊使玻璃全數被震碎,蘇念的後背直接擱在了不均勻的櫃格木頭上,後背疼的要死,仿佛要嵌入了一般。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蘇念大約明白了他為什麽生氣,因為她爽約,更因為她欺騙了他。


    “好一句不是故意。”薄晏北五指收緊,轉瞬就捏住了她纖細的脖頸,蘇念唿吸一滯,募得瞪大眼睛,她有種感覺他是要掐死她。


    薄晏北冷冷的笑,他似乎真是為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放低了底線,可是她是怎麽做的,竟然欺騙他。


    “叔叔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蘇念見他眼底的殺氣越凝越濃,這才知道害怕。


    她隻是騙他去見薄老太太安排好的女人,他怎麽會這麽生氣。


    “蘇念,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麽?!”冷漠的不帶半點溫度的聲音,他冷冷的看著她目光一片漆黑。


    “聖誕節。”蘇念唿吸被他幾乎要掐斷,隻能用手握住他的手死命的往下拽。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掀起一抹冷酷的笑容,眼中一抹嗜血的意味,蘇念瞪大眼睛,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實在太害怕,渾身都在顫抖。


    可是卻沒有下一句話讓她來的膽戰心驚。


    “也是我母親和我妹妹的忌日。”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蘇念臉上一片慘白,腦子轟鳴的聽不到半點聲音。


    “叔叔對不起對不起。”蘇念哭了,為自己的無知而哭,為後悔而哭,薄老太太見她,跟她說明白了要在這天給薄晏北安排相親,蘇念因為薄晏北說隻當她是親侄女所以有些慪氣,就答應了騙他,當時薄老太太的眼神有些奇怪,她也沒當迴事,她本來想著這樣她也可以死心,誰知道……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男人發出冷冷的笑聲,因為她的邀請,他絲毫沒有猶豫的便答應了,甚至推開了去墓園的時間就為了她一句我們出去玩吧。


    可是他忘了,蘇念骨子裏流的是蘇家的血液,肮髒的血液,並沒有什麽不一樣,是她錯了,從一開始他就應該拿她當做不相幹的人對待。


    二十多年前他蘇家害的他家破人亡,今天他卻被仇人家的孩子迷了心智。


    薄晏北冷冷的笑,他捏緊蘇念的脖子,眼裏漆黑如深潭,起了殺意。


    蘇念無助的蹬著腿,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知道她觸碰了他的底線,她也知道今天她可能就死在他手裏了。


    她的臉色已經悶的發紫,蘇念忍不住的幹嘔,卻沒有空隙可以唿吸,嘔也嘔不出來。


    林安白衝進來的時候,就見到這麽一副場麵。


    他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把薄晏北推開,如若不是薄晏北氣的仿佛失了心智,他怎麽有機會推得開他。


    蘇念得到了空隙唿吸,她身子軟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林安白看了一眼薄晏北的臉色,速度很快的把蘇念扶了起來護在身後,他給蘇念打完電話的時候就給薄晏北打了,可是他沒接,他心裏隱隱的覺得不對勁兒。


    在家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他過來了,如果他再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家裏狼狽的嚇人,可見他發了多大的脾氣。


    以前,他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這個時候,蘇念留下肯定不是明智的決定,林安白扶住蘇念,小聲的對她說道:“跟我走,現在你不能留在這裏。”


    蘇念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她滿心的愧疚不安。


    薄晏北臉色並無變化,那眼神如刀一般的刮在蘇念的臉上。


    “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他以後,也不會對她有半分心軟。


    蘇念都不知道怎麽哭,隻得小聲的哭泣,林安白強拽著把她給弄了出去。


    “去醫院吧。”他抓她手的時候,抓到了一手血,攤開她的掌心才看到她細嫩的手掌心裏嵌著碎玻璃,樣子有些駭人。


    蘇念搖搖頭,她蹲在路邊嗚嗚的哭出聲。


    “安白,我對不起他,是我,錯了。”她哽咽出聲,話語都不連句,她伸手猛的敲擊著胸口,恨不得這時間沒有來過。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林安白蹲下身來,看著她哭,他特別心疼。


    蘇念抽泣,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就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車裏,薄老太太臉色平靜,現在這個結果,她早就料到了,怪就怪,這丫頭運氣不好,托生錯了人家。


    “迴家。”老太太開口,司機把車掉頭,就那樣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最後林安白還是把蘇念帶去了醫院,檢查完後林安白才知道,她的後背也傷了一片。


    沒辦法隻能通知了蘇家父母,說蘇念出事了,孟黛清來的時候,在急診室外哭的泣不成聲,蘇向南也是一臉凝重。


    “安白,小念怎麽會進了醫院。”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情況很嚴重,孟黛清握住林安白的手腕,滿臉都是淚。


    林安白有顧慮,他唇角僵硬的抿起。


    “媽……”一聲微弱的聲音,蘇念白著臉從急診室裏走了出來,她還沒嚴重到需要擔架車的地步。


    “小念,你傷到哪了,疼不疼。”孟黛清跑向蘇念,伸出手卻哪裏都不敢觸碰,隻能不停的留眼淚。


    “沒事,就是晚上迴來的時候被車嚇了一下,躲得時候摔傷了,你看,我這不是還能走呢嘛。”蘇念笑笑,卻是撒了謊。


    林安白看著蘇念堅強的樣子,卻也明白她會這麽說的緣由。


    她從小就善良,雖然不知道出什麽事了,可是受傷了還勉強裝沒事的樣子卻讓人平白的心疼。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小心。”孟黛清摸了摸蘇念的臉,抑製不住的心疼難過。


    “住院吧,再檢查檢查,別有什麽問題。”蘇向南終於開口,就算再不聽話始終是自己的女兒。


    蘇念沒反駁,反正她也沒地方可去了。


    同一時刻,在這家醫院,最高層最高級的重症病房被人推開。


    男人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進來,他的臉上血跡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被蹭破的傷口處血已經結了塊。


    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近六十歲的男人,他的臉上帶著氧氣罩,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他的唿吸很微弱,似乎這樣很久了。


    薄晏北站在病床前,他的臉色寧靜,似乎褪掉了一切的情感。


    連他都不記得,有多少個日夜他就是這麽看著床上閉眼躺著的男人這麽過來的,那場蓄意謀殺的車禍中,他的母親和妹妹當場死亡,而他的父親就成了現在的模樣,根本不知道能不能醒來。


    昔日幸福完整的家庭分崩離析,而當時,他不過才八歲。


    他從未曾忘記,把他家人害成如此模樣的人是誰,所以他刻意與蘇家交好,為的就是某一天,徹底擊垮蘇家,讓他們也知道,家破人亡的滋味到底如何。


    薄晏北唇角揚起一抹凜然的笑意,垂在身側的手青筋暴起,他的視線落在黑暗中,不見一絲光亮。


    他向來處事光明,他要光明正大的讓蘇家徹底沒落。


    如果當初沒有把柄捏在他父親的手裏,如果不是心虛,怎麽會狗急了跳牆。


    蘇家,明顯有東西可挖,而當官的,更擺脫不了一個錢字!


    ******


    蘇念被安排好了病房,手續辦完後,孟黛清留下來陪她。


    蘇念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醫院外麵,萬家燈火夜色闌珊,她的心底一直都放不下去。


    樓下昏黃的路燈下,有漂亮的東西落了下來,蘇念垂眸,眼底寫滿了落寞。


    “下雪了。”她輕輕的開口,聲音飄忽。


    孟黛清走了過來,把削完的蘋果遞給蘇念。


    她的眼神柔柔的看向窗外感歎道:“是啊,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初雪兩個字在蘇念心頭反複,她睫毛一顫,眼底掩下所有的情緒。


    ---題外話---薄叔……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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