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同一時刻踏步上前。死亡騎士率先發起攻擊,他手中的大劍唿嘯著撕裂了空氣,猶如一道刺眼的落雷,直斬向對方的首級。


    但卡托麗的動作比這道閃電更為迅速。女孩黑色的短發幾乎緊貼著寒冷大劍的鋒芒,但她的眼神卻專注於目標之上。那窈窕的身影就象一隻輕盈的燕子一般,從光芒之下以厘毫之差一掠而過,下一瞬間,少女手中的短劍有力的削向了入侵者的頸項。


    死亡騎士及時側身躲過了這一擊,但絲絹般的灰發仍然被切斷了很大的一束,斷發四處亂舞著,而當混亂的景象被強風吹去的刹那,聖騎士的第二波攻擊已經間不容發的到來。表麵翻湧著蒼青色細絲的剛盾“雷縛”直接擊向了入侵者的身軀——卡托麗所擅長的,絕不隻是劍術而已。


    短劍與小盾的交叉攻擊令對手目不暇接,在貼身的交鋒距離下,大劍完全沒有施展的餘地,而死亡騎士還不得不以空出來的一隻手應付聖騎士的側踢。很快,他就被逼到了城牆的一側。


    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卡托麗切斷了對方的所有退路,並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在了左手之上,感應到主人決勝一擊的意誌,雷縛放射出了強烈的光芒。這一次,死亡騎士沒有再躲避,而是以肘擊迴應。


    那排山倒海的力量令纖細的女孩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在背部著地之前,卡托麗以幾個後翻迅速的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在站穩的瞬間,她已做好了防禦的準備,而死亡騎士也得以再度舉起了大劍。


    藍色的光芒在黑色的鬥篷上流竄著,發出噝噝的聲音。即使隻是在攻擊的瞬間接觸,入侵者的手臂仍然被燒成了焦碳,對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內裏白森森的骨頭,但是,那雙緊握著大劍的手卻並沒有因此產生哪怕一絲顫抖。


    “感覺不到疼痛吧?還真是適合戰鬥的軀殼。”卡托麗冷冷的說道,“但是,正是因為沒有痛心的感覺,所以才會為了一己的想法發動這種毫無理由的戰爭~!所以才會為生者們帶來這麽多苦難~!”


    死亡騎士的目光停滯了一下:“也許吧……但那是達成願望的唯一辦法,換了你,也不會有別的選擇。”


    “放肆~!別把我和你們混為一談~!”女孩的眼中掠過憤怒的火焰,話語隨即為綻放的劍光代替,“我是為了消滅你們這些死靈而成為聖騎士的~!”


    麵對琉璃的鋒芒,死亡騎士再度舉起了大劍,並全力斬向了對手.


    以為再用這種方式會擊中我嗎~!卡托麗輕盈的閃避了過去。


    但這一次,模糊的亮銀色軌跡卻在半途中不可思議的變換了方向。在攻擊落空的刹那,對方化縱斬為橫掃,女孩尚未反應過來,大劍冰冷的鋒芒已經迎麵而來。金屬擠壓的脆響令耳膜刺痛,雙臂幾乎失去了知覺,卡托麗在千鈞一發的時刻以盾牌和劍格擋住了這威力無比的一擊。然而,被擊飛的身軀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狹窄的城牆上直直墜落了下去。


    無盡的黑暗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掉落的瞬間,卡托麗覺得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但悲鳴的風聲立即將她的意識拖迴了現實之中。


    我絕對不可以死在這裏~!那翡翠色的眸子湧動著堅定無比的意誌。女孩迴轉過柔軟的身體,迅速調整好姿勢,隨後兩手猛的用力,將短劍紮入堅硬的城牆中。劇烈的摩擦之下,身體的每一處都仿佛被匕首剜肉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著。但少女的手卻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仍然牢牢的握著劍柄。


    琉璃在黑色的壁麵上劃出一道巨大的傷口,而在這醒目痕跡的最下端,卡托麗的雙腳終於夠到了地麵,她盡最後一點力氣將武器拔了出來,隨後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卡托麗,你沒事吧?卡托麗~!”雷恩在對方倒下前扶住了她,聖騎士的手正顫抖著,而眼中也流露出無法抑製的擔憂。女孩的外衣在劇烈的摩擦下早已磨的粉碎,而鮮豔的血液,則緩緩的從內裏銀鎖子甲的空隙中滲透出來。


    “沒什麽,隻是一點擦傷而已。”卡托麗的目光卻還停留在城牆上。


    “怎麽可以這樣說~!”雷恩不由的提高了音量,“你別亂動,我馬上為你治療~!”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但是你現在受了傷……”


    “別耽誤時間,趕快去追那個死亡騎士~!”卡托麗突然緊緊抓住了雷恩的手,“光是這樣的傷口,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雷恩,別讓我的努力白費啊~!”


    那翡翠色的瞳孔中正映照著無法忘卻的悲傷,以及不甘心的無奈。


    每次都是這樣……雷恩的心頭突然湧起一絲苦澀,為什麽要如此執著於戰鬥呢?為什麽不多在意一些身邊的事情呢?如此仇恨著死亡騎士的你,目光卻為什麽總是停留在他們的身上呢?


    “我這就去。”雷恩輕聲的迴答,卡托麗緊鎖的眉頭在那一瞬間鬆了開來。


    “不用了,雷恩閣下就在這裏照顧這位少女吧。”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順著來源望去,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他的臉龐棱角分明,棕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著,而磨損的劍鞘與其身負的巨大長弓,則與那矯健的身影融洽的合為一體。


    “我就是約瑟芬,詳細的以後再說,現在一切就交給我吧,”男子說道,“當然,功勞是你的,卡托麗閣下。”他又微笑著補充了一句。


    “等等,我才不在乎那個~!”女孩白皙的臉龐頓時漲的通紅,但對方卻早已遠去了,就象一陣風一般。


    “看來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趕來的修因評價道,同時命令守軍從這段城牆的兩側迅速集結。剛才法師負責城區另一個地區的搜索,因而錯過了攔截死亡騎士的機會,不過他的表情仍然保持著平時的冷靜——追求魔法之道的人並不會在意戰功。


    雷恩沒有迴答,而是立即開始祈禱,伴隨著虔誠的呢喃聲,金色的光芒順著他的雙手蔓延了開來,如同水流般流淌到了女孩的全身,刺眼的血跡在光芒的洗滌下,逐漸褪去。籠罩在鎖子甲上的帷幕尚未消失,卡托麗就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謝謝你,雷恩。”


    “現在感覺怎麽樣?”對方的語調依然十分擔憂。


    “對自己的信仰有點自信吧,雖然感覺還有點疼,不過那隻是感覺而已,已經全都好了~!”少女微笑著迴答,順手撕去破爛不堪的外衣,“修因,準備移送方陣。”


    “我是第一次來伯日丁,這裏對我很陌生,而城市環境一向很複雜,所以沒辦法使用那種魔法。”法師反駁道。


    “沒那麽麻煩,隻要傳送到城牆上就可以了~!”卡托麗指了指眼前的巨大黑影。


    “原來如此,你就這麽心急嗎……”修因不可思議的輕聲自語著,而五芒星的光芒也隨即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真是很可惜,那家夥逃走了。”城牆上,約瑟芬對身旁的三人搖了搖頭,“不過伯日丁有很多矮人戰士,我可以派出夜間搜索隊。”


    “那隻會造成不必要的犧牲而已。”卡托麗迴答,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毫無表情的緊抿著嘴唇,“那名死亡騎士很特殊,比其他的要強很多,即使派出搜索隊也不會有結果的。歸根結底,這還是我的能力不足造成的。”


    “卡托麗……”雷恩默默的將手放在了女孩的肩膀上。


    “若是當初能看穿他的那一擊就好了。”女孩悔恨地低下了頭。


    “別介意,這隻是與亡靈的無數場戰鬥中的一場,”修因也走到了卡托麗身旁,“結果才是最關鍵的,不是嗎?而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去做,隻要能達成那個任務,即使在這裏失手也不算什麽。振作起來吧,隊長大人。”


    “咦?”卡托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是在說你呢,卡托麗隊長,此次任務的領導者。”約瑟芬也露出了微笑,並向著女孩伸出了手,“剛才處於緊急情況,所以失禮了。現在請允許我正式介紹一下自己。我就是遊俠約瑟芬,伯日丁的管理者,不過人們都稱我為‘森林之子’。之所以參與這個秘密任務,不僅是為了能盡早結束戰爭,同時我也想尋找出令精靈友人們從昏睡中複蘇的方法。請多指教。”


    卡托麗轉過了身來,凝視著眼前比她高出了一頭的男子:“此次任務的領導者……嗎……”


    “是的。”三人一致確認。


    月光為那黑色的亮發蒙上了一層薄紗,女孩的容顏因此而朦朧了起來,然而,那清澈的雙眸此刻卻沉澱下焦躁,顯示出美玉般的亮麗之色。卡托麗握住了約瑟芬手:“請多指教~!這一次的任務,我們一定能順利完成的~!”.


    當月色逐漸淡去之時,躁動了整整一夜的伯日丁終於安靜了下來。經過調查,發現被死亡騎士奪走的,正是約瑟芬管轄地區的地圖。盡管上麵標有詳細的關卡以及兵力分布,但對於目前的戰爭而言,並沒有任何用處——伯日丁處於斯托加德的西部邊境地區,與戰場隔開了整整半個國家的距離,即使依靠聚魔塔的力量,也無法將亡靈們大批的送到這裏突襲,地圖當然也起不到作用。


    也許是為了能順利穿越國境而采取的行動吧?


    那個死亡騎士是伊修托利為了尋找到封神之力而派遣出的隊伍一員嗎?


    他們現在是在我們前麵,還是在後麵?


    那支隊伍裏……會有那個人嗎……黑暗之鷹……


    但卡托麗把最後一個疑問放在了心裏,沒有告訴任何人。


    約瑟芬則迅速采取措施,不僅將突變轉達給了法王廳,同時也發布戒嚴命令,希望能在死亡騎士攔截在國境上——畢竟,亡靈再怎麽掩飾,在這裏是也非常顯眼的。在夜襲結束的第二天,一切準備妥當以後,四人組成的隊伍依靠移送方陣抵達國境,從那裏,他們將以徒步旅行的方式前往路維絲聯盟疆域之外的第一站——貝利爾村.


    “居然不能使用移送方陣……”修因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一路上的丘陵地形實在不能算是平坦。


    長距離的傳送需要依靠旅之祠中的法陣凝聚魔力,並且事先定位好目的地,而短距離的則需要精確的地圖。而在離開了聯盟的疆域以後,這兩個條件一個也無法達成。


    “但若是現在仔細留意的話,那迴來的時候便會方便許多了。”約瑟芬安慰對方。


    “依靠個人力量,一次傳送隻有幾百公裏而已。”青年法師仍然十分沮喪,“不知道路有多遠……”


    “還是把精力集中在前進上吧,不過今晚,我們可以在旅館裏好好休息一下。”遊俠微笑著迴答。


    “到了。”領頭的卡托麗停下了腳步,目不轉睛的望著前方。


    起伏的丘陵,清澈的河流,肥美的青草,吵鬧的知更鳥,以及可愛的野兔。美麗的自然風景令旅者賞心悅目。這片土地既不屬於西方之國法赫多德,也不屬於路維絲聯盟。這裏的人們信仰著路維絲,但也保留著古老的傳統。善意的訪客會受到熱情的歡迎,而心懷鬼胎的人則沒有任何容身之處。這就是貝利爾村。


    四人在街道上行走著,直到拐彎處才停了下來。眼前是一幢白石建築,堅固的表麵沒有任何裝飾,看上去既古典又樸素。悠遠而祥和的氣息正從敞開的大門中緩緩的流淌而出,仿佛有一股暖流正在大廳中縈迴著。


    “似乎是神殿?”雷恩有些迷惑。


    “但是並不是路維絲的神殿,這裏沒有路維絲女神的雕像。”卡托麗的目光轉向了身旁的約瑟芬,而對方隻是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路維絲以外,有其他什麽神靈。”修因的聲音低了下去,“還是說,伊修托利……”


    “年輕人,這裏並不是路維絲的神殿。”一個沙啞的聲音毫無征兆的插了進來,它的主人是一名年近四十的男子,他留著一臉豪邁的絡腮胡子,全身的肌肉勻稱而結實,即使是約瑟芬在他的麵前也矮了一截。不過比那身高更引人注目的,則是那鐵鑄的右臂與右腿。


    “那這裏是什麽地方?”被打斷的法師有些不快。


    “你們是旅行者吧?”男人咧開大嘴,笑了起來,“這裏是靈之祠,每個貝利爾都知道這幢建築代表的含義。”他接著用健全的左手拍了拍義肢,“這就是靈之祠所紀念的事件造成的結果之一。”


    “是敵人入侵嗎?你是個戰士?”


    “天也不早了,我帶你們去老橡樹酒吧吧。”男子看了看逐漸下落的夕陽,晚霞正忙著為潔白的精靈之祠塗抹上溫暖的橘黃,“至於這段曆史,隻要請貝利爾最好的鐵匠比爾喝郎姆酒,你就可以了解想知道的一切~!”


    “看來會很有趣。”卡托麗似乎也被那幽默感染了,盡管要自掏腰包,但女孩絲毫沒有拒絕的打算,“這個交易很公平,我接受了。請帶路吧,比爾先生。”


    “當然了,而且,雖然貝利爾人沒去過大城市,但對於美麗的小姐的禮儀,是絕對很周到的,我保證~!”鐵匠眨了眨眼睛.


    很顯然,這名叫比爾的鐵匠做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因為當一行人進入老橡樹酒吧的時候,並沒有誰對此表現出驚訝。相反,村民們都笑嘻嘻的恭喜比爾——今天又不用付酒錢了。而眾人對於卡托麗美貌的稱讚,則令女孩白皙的臉上浮起了一層紅暈——盡管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並且是擁有豐富經驗的聖騎士,但對於來自眾多陌生人的恭維,卡托麗仍然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比爾已經手握著郎姆酒的瓶子,舒服的坐在木椅上了,而卡托麗,修因,雷恩和約瑟芬則圍坐在他的身邊。今晚他們打算好好放鬆一下,畢竟,前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聽上一段曆史上的傳奇,不失為放鬆的最好方法。


    “那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用你們的曆法來算,該是二一六年末吧。正如這小夥子的猜測,”比爾用酒瓶指了指雷恩,“那時候我是個戰士,負責領導貝利爾村的守備隊。當時來了一支隊伍,也是四個人。矮人和獸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他們裝備著威力巨大的武器。不過,真正吸引我們的卻是那一男一女。”


    “男孩有著亮金色的長發,而且是個非常漂亮的人,有些人甚至懷疑他是女性。而那個女孩……和眼前這位小姐一樣,有著一頭黑發,以及綠色的眼睛。”


    “和我……一樣嗎?”卡托麗翡翠色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波瀾。


    “雖然過了十七年,不過這兩樣特征我還是記的很清楚的。”凝視著眼前的少女,鐵匠的記憶逐漸清晰了起來,“我猜,即使在大城市,卡托麗小姐也可算是百裏挑一的美人吧。不過那位少女可是一點都不輸你的。我是個粗人,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那種感覺……總也忘記不了……”


    “一開始我們以為他們是從西方之國法赫多德來的,可能是私奔的貴族後裔吧,矮人和獸人則是護衛,而且沒人認為那個男孩能使用身負的大劍。但後來,我們才發現那些自以為是的猜測,根本都是大笑話。”


    “隊伍在這個村子裏補充了水和食物,盡管看上去很疲勞,但無論我們怎麽挽留,他們也堅決不願意在這裏住宿,似乎是很急著要去艾拉澤亞的樣子。而那個事件,就是在當天晚上發生的。”


    “敵人入侵嗎……”雷恩輕聲的問道。


    “若是人類的話,我倒是有把他們打迴去的自信。”比爾的迴答有些無奈,鐵匠下意識的摸著自己毫無知覺的義肢,隨後將酒瓶湊到了嘴邊,“但是當我看清楚來者的麵目時,腿都嚇軟了。他們是惡魔~!來自扭曲虛空的惡魔~!”


    “我知道,任何人一開始聽這段曆史的時候都不會相信。”鐵匠以嚴肅的目光掃過無法掩飾驚訝的四人,而其他的村民們也沉默的向他們點頭,“但那就是事實,後來我去尋找了很多資料,所以知道了他們的名稱。地獄犬,深淵女妖,還有炎魔,這些隻可能出現在書本上的東西,卻就在我們的眼前,並且瘋狂的破壞一切~!”


    “值得我這個前守備隊隊長自豪的是,當時沒有一個人退縮~!戰士們壓下了恐懼,衝向了最近的那隻地獄犬,它的三個頭各咬死了一個人,但我們也把它捅成了馬蜂窩。隨後的形勢糟糕極了,地獄犬的數量很多,而我們又無法傷害到炎魔,戰鬥中,我被炎魔的火焰刀掃中,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若不是那支隊伍趕迴來的話,不僅比爾會死,而且連這個村子也會被夷為平地。”酒店老板端來了第四瓶郎姆酒,並且接上了鐵匠的話頭,“我們不清楚他們是如何得知這裏發生了危險的戰鬥,而且後來他們也隻字未提,但那位少女的治療技巧確實非常高超。”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拖到了戰場的一角,傷口已經被細心的包紮好了。而那個男孩就在我的眼前,與炎魔戰鬥著。那柄大劍在他的手中揮舞著,帶動起響亮的唿嘯,就好象是手臂的延伸一般,即使在險惡的戰場上,我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戰鬥~!我這才明白,他並不是什麽貴族公子,而是個強大的戰士~!”


    “然後天上開始下雪,那不是普通的雪,因為飛舞在空中的冰花比劍刃還要鋒利,而且它們就好象是受到引導一般,總是會射向那些邪惡的生物,惡魔們不得不撤退。當時,我還以為那是奇跡降臨了……但後來才知道,那是裏魔法。”


    “裏魔法~!”修因無法抑製的叫了起來,引的所有人都向這裏觀看,但卡托麗卻冷冷的示意對方冷靜下來。


    “沒錯,你們也有聽說過吧?就是裏魔法~!”比爾點了點頭,“少女解釋說,這是依靠意誌去影響靈界與現世的一種方法,而且借助了靈界四聖王的力量,所以我們按照她說的方式,建立了那座靈之祠,以紀念這一次的事件。村子的損失很慘重,農作物與居所都損毀了不少,但人們並沒有因此失去信心。雖然我不能當戰士了,但卻可以做鐵匠,而依靠魔法安裝上的鐵臂,除了比較重以外,並不比任何人要差~!”.


    “能提個問題嗎?”卡托麗打斷了對方的敘述。


    “請隨意。”


    “那個女孩的名字是?”


    “久遠。”


    “那麽矮人的名字應當是穆拉丁,獸人則叫做阿斯塔羅斯,”少女的臉龐上蒙了一層陰霾,“而那個劍士……那個使用大劍的男人,應當叫羅蘭吧?羅蘭_斯特萊夫。”


    “原來你認識他們?”被酒精麻痹了感覺的鐵匠驚訝的迴答,他並沒有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


    卡托李的嘴唇動了動,但卻仿佛失去了言語的功能一般,無法迴答對方。窺探到真實的瞬間,毫無防備的內心失去了支撐的基石。


    我絕對不會承認的~!光是因為拯救了一個村子就被如此崇拜著,那在戰爭中犧牲的那些生命又算是什麽?任何事情也不能成為那個人揮劍的理由,任何曾經的痕跡也不能成為原諒他的理由~!


    過了半晌,在雷恩擔心的目光注視下,卡托麗終於作出了迴答。


    “沒錯,我知道他的事情,但是我也以此為恥~!”女孩的語調中帶著壓抑的憤怒,她的聲音並不大,但酒吧的每個人都聽的很清楚,“即使拯救過他人,也無法令那種個性有所改變。為了自己的仇恨而不惜成為死亡騎士,並且理所當然的投身戰爭,這樣自私的家夥,我絕對不會認同的~!無論過去如何,現在的羅蘭,已經是被稱為黑暗之鷹的邪惡亡靈了~!”


    “卡托麗,冷靜一點……”雷恩試圖握住對方的手,但卻被一下甩開。


    “我現在很冷靜,而且相信在座的各位並沒有什麽理由可以反駁我。”卡托麗露出了優雅但卻冰冷的笑容,“花這麽多時間去聽無聊的事情,真是不值得。失陪,我要去休息了。”


    然而,從街道上傳來的慘叫聲,卻一下子撕裂了那僵硬的氣氛。一名渾身是血的守備隊戰士跌跌撞撞的衝進了酒吧,他的聲音中夾雜著無法壓抑的恐懼:“是惡魔~!惡魔來了~!”.


    “怎麽可能?”比爾第一個站了起來。


    **與不安的氣息從房間外,一下子湧入了人群之中。


    卡托麗立刻進入了臨戰狀態,眼中的憤怒在一瞬間為冷靜而銳利的目光所熄滅。那窈窕的身影展現出無法想象的輕盈,迅速的穿過酒吧的桌子,來到了陰冷的街道上。


    酒吧門的對麵,六隻血紅的眼睛正盯著表情冰冷的少女,那是一隻地獄犬。它有三個頭,每個都有著一口鋒利而外突的尖牙。酸水不斷的從那微微顫動著的嘴角滴出,令石板道上騰起陣陣發臭的煙霧。


    卡托麗冷靜地擺出了進攻的姿態,她將小盾置於身前,短劍則藏在其後。下一瞬間,女孩就象射出的利箭般,衝向了黑暗中的地獄犬。


    三張血盆大口一起咬了過來,不僅封住了左右兩側,而且還直攻向卡托麗的要害。但女孩卻迅速的矮下身子,借助慣性從怪物的腳下滑了過去,琉璃在地獄犬的肚子上開出一條狹長的傷口,雷縛則將咆哮的閃電纏上了它的全身,地獄犬的三個腦袋同時吼叫了起來。但對於強大的惡魔來說,那並不致命。卡托麗同樣知道這一點,在站起的同時,她就以漂亮的空翻躍上了對方的背部,並將短劍深埋入地獄犬的體內。


    “卡托麗~!”雷恩從酒吧裏衝了出來,但卻陷入了苦戰——附近的地獄犬有六頭,此刻它們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被吸引了過來。修因與約瑟芬立刻上前支援,一個吟唱起防護魔法,一個以長弓狙擊惡魔.


    整個村子亂做了一團,火光不時衝天而起。婦女和小孩的尖叫聲,利劍與尖牙的碰撞聲,火球的爆炸聲,以及房屋倒塌的巨響,這一切最終都混合成了惡魔的咆哮。


    短劍鋒利的尖端在怪物的體內探索著,最後觸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惡魔之心,那是惡魔們強大生命力的來源。伴隨著微弱但卻清晰的玻璃破碎聲,地獄犬終於倒在了地上。然而,卡托麗卻沒有可以休整的時間。


    另一條街道上的炎魔劈開了麵前的房屋,咆哮著來到了少女的麵前。這是卡托麗第一次麵對麵的站在中階惡魔麵前。對方的個子超過了八米,比兩層樓房還要高。頭頂上長著兩隻巨大的牛角,無瞳的眼眶中綻放出赤紅的光芒,而全身各處則不時向外噴發著灼熱的岩漿,它的尾巴悠閑的擺動著,在空中拖曳出一條刺眼的軌跡。


    炎魔的左手握著九頭鞭,而右手上是一把火焰凝聚而成的大刀。這不僅令它的交鋒距離擴大到十米以上,同時也不會在近身戰時處於劣勢。


    這就是真正的惡魔嗎?卡托麗感覺得到冷汗正順著脊背向下流。眼前的是來自扭曲虛空的強大力量,比亡靈更為危險,而且更邪惡。我的短劍,並不是為了和這種東西戰鬥而鑄造的……光憑自己的力量,能戰勝對方嗎?


    女孩有些躊躇,但她立即想起了剛才的對話。……若是那個人曾經做到過的話……我也無理由退縮~!今次就由我來保衛這個村莊~!


    然而,尚未等卡托麗發起攻擊,炎魔就發出了痛苦的嘶鳴聲。一柄攜裹著寒冰的大劍貫穿了它的咽喉。持劍者站在對方的脊背上,就在那滾燙的熱流撲向自己的瞬間,他突然從惡魔離地七米的肩膀上跳了下去,雙手仍然緊緊握著劍柄。體重的帶動下,整把劍就象風車的葉片一樣轉動了起來,並利索的切下了炎魔的首級。


    尖利的牛角倒插入地麵,而無頭的移動火山也倒在了地上。劍士再度跳了上去,並準確的將大劍插入了尚在顫抖的胸腔。伴隨著惡魔之心的碎裂,整具軀體在一瞬間,化為了無數的火星與灰燼。


    散亂飛舞的光芒下,劍士金色的長發映入了卡托麗失神的雙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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