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蘿很明顯的感覺到房間裏的氣氛非常不對勁,但看著大家都有些諱莫如深的樣子,她也聰明的選擇了沒有開口追問。


    第二天,新娘出門,同一個寨子裏的新郎前來迎親,新娘手裏拿著紅線頭,在男子手上打了一個結,鍾蘿有些不解,問旁邊的苗女:“這是什麽說法?”


    旁邊的苗女笑眯眯的正準備迴答,阿英的聲音便響起來,“這叫做情蠱,我們苗家的女子成親,都會給愛人種下情蠱。”


    見鍾蘿還是一知半解的,一邊的苗女解釋說:“這都是雙方心甘情願的。但是若有一方背叛誓言,就會日日被噩夢所擾,入夜不得安寧。”


    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


    鍾蘿始終相信,凡事必定會有根據,這被傳的神之又神的情蠱也一定是可以找到什麽由頭解釋的。


    距離定下進山裏的日子推遲了五六天,把一切需要的東西準備齊全了,鍾蘿和林晟宇帶著阿英才進了山裏。


    沿著山道,走了整整一早上,才到了山的入口處。鍾蘿靠在一邊擦著汗,阿英瞥了一眼有些嫌棄的說道:“就這身體,還非要折騰著一起進了山裏,真是自己找罪受,還連累了旁人。”


    林晟宇不打女人,但是對於他的毒舌卻是一個無差別攻擊的大技能。另外還有自帶放冷氣技能,聽到這話,阿英立馬感覺周圍似乎變得涼颼颼起來。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也隻有把她當著個寶,才比不過我阿姐。”


    林晟宇冷冷的瞥她一眼,“越是嫉妒越會來事!”


    他的語氣不輕不重,卻剛好叫阿英覺得他的怒火,這還是他看在寨老的麵子上稍稍收斂了一些,鍾蘿想起送嫁那天的情形,沒有忍住還是開口問道:“你總是把你阿姐掛在嘴邊,那你阿姐人呢?”


    “你還有臉問我阿姐人呢?要不是你們,我阿姐怎麽會死?”


    一句話,像是炸彈投進了鍾蘿的心湖,炸的她耳暈目眩,怎麽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怎麽就聽不懂阿英這句話呢?


    阿英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急躁了點,吼完之後就縮著脖子找了個離林晟宇和鍾蘿比較遠的地方坐下。


    鍾蘿確定自己是沒有聽錯的,她不解的看向阿英,見阿英並沒有開口的意思,她又看向林晟宇。林晟宇的表情十分淡定,一點也不像是吃驚的樣子。


    他低低的歎了聲氣,幫鍾蘿理了理耳邊的碎發,這才說道:“你也知道,我的爺爺與寨老是戰友,他們當年也是口頭許下一樁兒女親事的。隻是後來事情太多,這親事在我爸爸那一輩沒有實行的起來。再加上苗家人素來就有不與外族通婚的規矩,我們也就沒當迴事的放下了。誰知道,後來,老爺子和寨老又有了聯係,並且也提起了這樁婚事,兩老擅自做主分到了孫輩上。”


    鍾蘿聽得認真,沒想到林家和寨老家還有這樣一樁往事。


    “我們林家孫輩也隻有我大哥和我兩個,我大哥一心待在部隊,很少迴家,更別說談婚論嫁什麽的了。按照苗家的習俗,這邊卻是將我的照片給寄了過去,以我跟阿英的姐姐阿玲定下婚約。苗女都是重情重義的,這頭有了婚約,但是在一次集會中卻也看中了苗寨的一個小夥子,兩人私下來往了不少日子,交換了信物,並且各自告訴了雙方長輩。在阿玲家,做主的自然是寨老,寨老以阿玲已經有了婚約為由一直不同意,阿玲鬧過許多次,但是一直等不到寨老鬆口。”


    一個是隻見過照片的自小定親的未婚夫,一個是兩情相悅的情郎,給誰誰也不樂意這門親事要反抗的。


    “後來我們結婚之後,爺爺忘記給這邊來個消息,寨老一直死咬著不鬆口,阿玲和那個小夥子約好了私奔,結果因為看不清前路,雙雙十足落下山崖去了。”


    阿英抬頭看向那邊,眸子裏充滿恨意,“你怎麽還好意思到這兒來?我阿姐現在躺在家裏被我和爺爺醫蠱雙雙吊著命在那呢,也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或許我再一睜眼,阿姐就真的不在了!”


    說到這裏,她的生聲音裏已經帶著絲絲的哽咽。


    “你們結婚這個事兒,即使不親自過來說,也該用其他途徑告知一下啊?真不知道爺爺怎麽想的,怎麽就能什麽也不怪你們的還對你們這麽熱情?”


    鍾蘿和林晟宇此時都覺得心有愧疚,過了半晌,鍾蘿才低低的出聲說道:“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阿英撇撇嘴,“對不起有什麽用?我阿姐可是我們寨子裏最美的姑娘,現在毫無知覺的躺在那裏……虧我爺爺還記掛著婚約,你們早早的就沒當一迴事過!”


    這話說得,確實是冤枉了林老爺子了。


    鍾蘿和林晟宇結婚,林老爺子可是工工整整寫了三張紙的賠罪信,言辭懇切,語言真摯,林老爺子可是半輩子都沒這麽情感外露過!


    林老爺子也不知道這戰友的孫女兒心有所屬了啊,選擇了最坑爹的送信方式,等信到了寨老手裏的時候,那邊阿玲跟那個小夥子已經出事了!


    這也是為什麽,寨老並沒有對鍾蘿和林晟宇冷淡的原因。


    想起阿玲,鍾蘿忽然問道:“你阿姐有沒有送到醫院去檢查檢查?”


    “還用得著檢查嗎?我爺爺就是整個寨子裏最高明的醫者了,送去再好的醫院有什麽用?還不是各種管子插著給阿姐吊著命嗎?這個,我跟爺爺就能做到,還能叫阿姐不那麽難受,為什麽還要送到醫院,叫阿姐去遭受那份罪?”


    阿英說的也不無道理,心裏存著愧疚,總是不好,鍾蘿試探著開口說道:“等我們出山後,能不能讓我給你阿姐把個脈?”


    “你的醫術,還能比得過我爺爺不成?”


    私心裏,林晟宇是不希望鍾蘿再去給阿玲治病的。除了小時候見過幾張照片,這個阿玲跟他就是不折不扣的陌生人,頂多心裏還存著那麽一小丟丟的愧疚。


    可是,為了一個陌生人讓阿蘿去受累,他一萬個不願意,即使對方是他愧疚的對象。


    阿英話剛說出口,心裏就後悔上了。


    這個鍾蘿聽說是一名挺厲害的中醫師,說不定對於阿姐的病症,她還真的能有幾分辦法,可是剛剛那話已經說出口,絕對收不迴來,她訕訕兩聲,又說道:“算了,我知道你們心裏也不好過,給你診脈的機會就是。”


    鍾蘿溫婉的笑笑,點點頭:“好。”


    阿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想起自己阿姐,還不知生死的躺在那裏,不定什麽時候就走了,她心裏又有些氣,瞪著兩人,說道:“你也休息夠了吧,該走了!”


    林晟宇看都沒看她一下,從背包裏拿了睡出來,“喝點水。”


    “嗯。”


    阿英恨恨的將頭撇到一邊,鍾蘿起來看了她笑著說道:“我休息好了,進山吧。”


    這裏的植被被保護的很好,因為苗家人敬畏自然的關係,生長在這裏的植物,就沒有遭受過國度采集的危險。


    “你們可要跟緊了我,不要到時候出了什麽事,還要怪到我的頭上來。我們這裏的林子跟你們那邊可不一樣,毒蛇毒蟲什麽的就不說了,往山腰處會有常年散不去的瘴氣,我們寨子裏要是沒有我爺爺帶著,都不敢隨便進去。”


    鍾蘿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進其實,鍾蘿要找的草藥是一種樹木的伴生植物,因為這一帶曾經有人發現過這種樹木,所以才決定過來碰碰運氣。


    阿英在前麵領著路,時不時的往後看兩眼。


    見兩人走的實在慢,又會忍不住的出言譏諷兩句:“你們走路怎麽這樣慢吞吞的?這樣下來,我們就是後天也到了山頂!”


    “要是不願意,就迴去!”林晟宇冷冷的說道。


    自己的老婆心疼還來不及,怎麽就被這樣嫌棄了?進了山裏,他們準備妥當,毒蟲毒蛇瘴氣什麽的,他們也不是沒法子。


    阿英轉過頭,看著是生氣了,不再理睬他們。一個人在前麵默默的帶路。


    隻是垂下去的眼睛裏,怎麽看都閃爍著算計的亮光。


    她嘴裏輕輕“哼”了一聲。本來是直著往上走的,結果,帶著人拐了個彎,往旁邊走去。鍾蘿和林晟宇沒覺得什麽,隻跟在她的後麵,邊走邊搜尋自己要找的東西。


    往前麵走了不知道多遠,忽然天色變得暗了下來。這裏的樹木長的普遍都要比剛剛茂盛高大,樹蔭遮陽,走了一段時間,鍾蘿甚至感覺身上都有些冷了。


    她緊緊身上的衣服,林晟宇看到之後,默不作聲的將自己衣服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又將人攬在了自己懷裏。


    阿英走在前麵,冷不丁一迴頭看到立馬冷著臉說道:“你們倆要秀恩愛,也不分場合的嗎?”


    “你隻要帶好路就行。”林晟宇語氣冷冷的說道。


    阿英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臉色又陰下幾分。


    往前走的速度不禁加快了一些,要不是爺爺說這個叫鍾蘿的可能會治得好阿姐,她一定會叫他們也跌落下那個山崖!


    又繼續走了一段路程,植被卻是越來越稀少,之後更是連一顆樹都見不到。


    阿英忽然停下腳步,笑吟吟的轉頭看向他們,說道:“知道嗎?這裏就是我阿姐他們跌落山崖的地方。”


    林晟宇和鍾蘿對視一眼,這個地方,怎麽會?


    “不相信嗎?”


    她蹲下來,用手按了按地上:“這裏土質鬆軟,下方其實不足兩米厚,再往前,就會越來越薄,當初阿姐他們就是慌不擇路挑了這麽一條路,才會摔下去的!”


    兩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居然是中空的結構,要不是阿英提醒,等到他們倆發現的時候,說不定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沒在我們苗家的地方生活過,當然不知道我們這裏潛藏的危險?以為沒有我帶路真的可以嗎?”


    說了半天,就是為了之前林晟宇說的話不服氣在找場子呢!


    林晟宇微微皺了皺眉,沒有出聲。這件事,確實是他過分,不過卻不是他的錯!不管怎麽,對阿蘿態度不好,他就不能容忍!


    想讓他道歉,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阿英見林晟宇態度還是那樣,打不好關係,爺爺交代的事情怎麽能完成?


    她瞪著林晟宇,開口說道:“我就是要你們看看,沒有我的帶路,你們會遇到什麽情況,不要以為我帶著你們走的都是安全的地方,就以為這裏就跟自家後花園一樣,以為我就帶著你們隨便晃了兩圈呢!”


    “你怎麽會沒有作用?之前是我們不對。”鍾蘿笑著道歉,也是打打圓場。


    “哼!”


    往迴走了一段,鍾蘿累的撐不住,三個人找了地方休息,林晟宇看著鍾蘿累的臉色有些發白,心疼的同時冷言瞪了阿英一眼!


    他也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話,被人說了那麽一通,可能比阿英做的還要過分,但是如果受罪的單單隻有自己的話,他倒是無所謂,但是連累阿蘿也跟著跑了這麽多的冤枉路,他就忍不住想抽她!


    阿英接觸到林晟宇的目光,心裏是有些害怕的。


    但是同時,又羨慕鍾蘿能有這麽愛重她的丈夫護著。


    “那個,你們要找的草藥是什麽樣的?”


    鍾蘿拿了圖給她看,苗家女子尤其是黑苗,她習得蠱術,自然各種植物也是不陌生的,其他人或許分不清這種植物的長相,但是阿英一定可以分辨的清楚。


    阿英看了目光閃了一下,林晟宇敏感的捕捉到了,就等她開口,“這個是不是一種樹木的伴生草?”


    鍾蘿稍微驚訝了一下,點點頭。


    阿英開心的說道:“這就好辦了,這種植物,我就知道哪裏有,不過要我告訴你們,我有一個條件。”


    林晟宇壓下心裏的不悅,看向阿英,冷厲道:“說!”


    “你這麽兇幹什麽?”


    她嘀咕了一句,又說道:“我的條件就是,你那銀鮫魚魚膠還有到時候如果找到藍砂石,都要分一些給我。”


    這是她那個方子裏最難找的兩味藥。


    藍砂石還好一些,費心一點,說不定也可以找的到。但是銀鮫魚現在可是已經絕跡了,上哪兒去找去?


    林晟宇還沒有說話,鍾蘿便好奇的問道:“你要這些做什麽?”


    阿英也不瞞著:“爺爺說阿姐的病症跟你的很是相似,用你的那張方子,能夠治好我阿姐,我知道銀鮫魚珍貴,但是如果不是你們我阿姐也不至於這樣,所以這可不是我求著你們,是你們應該的!”


    銀鮫魚用到那張方子裏麵,所起的作用不過是藥引子的作用,所需要的分量確實不多。分一些給她也不是不行的。


    鍾蘿點點頭,便是答應了。


    阿英笑道:“好,要是阿姐能夠好起來,我便不怪你們了。要是我阿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也別想好過。我苗家的蠱術很多人都不相信,你們要是惹惱了我,我不介意讓你們見識見識!”


    被人威脅了!


    阿英說完,又很是嫌棄的看了看鍾蘿,說道:“既然談好了條件,我會給你們找來這藥草的,有她在,就是個累贅,你們歇歇就原路返迴,我明天早上就給你們把東西帶迴來!”


    說完,也不等兩人反應,背著布包就上山去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林晟宇和鍾蘿看著阿英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說話有些難聽的小姑娘,其實也不是那麽難纏。


    不過,鍾蘿還是擔心的問道:“現在這天色這麽晚了,她一個人上山,肯定不安全。”


    “放心吧,她肯定是一個人來過的,別忘了她是誰!”


    黑苗的嫡親傳人,肯定是學習蠱術的。至少那些蟲蛇什麽的,她定然不怕。況且,她的身上還有那麽多鍾蘿準備的藥散呢,隻要她謹慎小心些,比他們倆進山還安全些。


    “你呀,現在要擔心的是我們倆能不能安全的返迴。”


    沿著原路,兩人也還是在山腳往上一些的地方弄上帳篷,一直到太陽初升,才又接著往迴趕路。


    阿英能夠記得那樹,還是因為有一年夏天,她跟她的阿姐去山裏玩的時候,在山頂處看到的這一刻開滿紫色小花的樹,很是漂亮,走進了才發現它居然還有一種伴生草,隻是那草長得就很不美觀了。


    這可是兩姐妹一起發現的新事物,那一整個下午都蹲著給那樹取名字了。最後,兩姐妹一致通過了藍花楹這個名字。


    因為有目標,所以阿英的速度很快,再加上這山可是她跟阿姐自小過來的,熟門熟路,沒有兩個累贅,她的速度提升了兩倍不止。


    第二天,她居然也是跟鍾蘿他們一道迴的寨子裏。


    ------題外話------


    藍花楹這種樹開花的時候確實很好看的,不知道的親可以上網搜一下圖片。墨在這裏胡編盜用一下。明後天的樣子,開始更新新文《千金嫁,主母涼薄》,很需要妞們支持啊!(這幾天身體實在不行,今天還去了一趟醫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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