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冷芳逐漸放大的瞳孔,終於有了點報複的快感。


    “你……”


    冷芳不知是被我身上實質般的殺氣嚇住,還是真的在心虛什麽,見我不似一開始好欺負,反而沒有一開始那麽囂張了。


    最後冷芳也隻是滿心憤恨又隱隱有些忌憚的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說完就拿了包氣哼哼的準備離開。


    辦公室裏看熱鬧的同事也跟著散了,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盯著手裏的化驗單複印件,愣愣的出神。


    直到現在,我仍舊記得清楚,當時在酒吧,當著顧諾的麵兒,我撕了化驗單。


    可是,為什麽化驗單的複印件會在這裏?還在冷芳手裏?


    我本來以為,我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可是當我見到這張化驗單的那一瞬間,我才終於意識到,我錯了。


    事情遠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


    如果我隻是被沈墓設計,當了一迴替身情人,


    畢竟,沈墓花了錢,我要你陪他睡覺就足夠了。作為我跟袁毅的孩子,他完全沒有必要去在乎,更談不上要費勁的搞來這樣一張化驗單的複印件。


    要知道,醫院的化驗單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流落到外麵的,更何況這複印件明顯是在我取化驗單之前就複印好的,否則應該有拚湊過的痕跡。


    那麽,化驗單到底是怎麽被複印了的,又是誰讓複印的呢?


    我癡癡地盯著漆黑一片的電腦屏幕,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一件事。


    我一直以為,一切噩夢都是從我答應跟沈墓做那筆齷齪的交易開始,可是現在我握著手裏的b超化驗單的複印件,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還在我沒有想要去酒吧買醉放縱之前,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不由自主的有些心驚,一個光是想想就有些脊背發寒的念頭浮上來。


    如果,那天我沒有去酒吧買醉放縱,沈墓是不是會在別的場合設計出相似的情節,誘惑我墮落?


    即便我跟沈墓已經徹底的完了,可我依然不相信,沈墓會是這樣一個陰險的壞人。


    可奇怪的是,心底的直覺卻告訴我,沈墓會……


    會設計另一場相遇,另一筆交易,另一段讓我誤會他也愛我的感情。


    而這一切,統統都隻為了那個名叫白素玉的女人。


    這樣想著,我突然湧起些恨意,可又想起白素玉早就死了,這些事也根本就和人家沒有關係,又能怨恨人家什麽呢?


    可胸口像是有一團無形的石塊重重的壓著,就連喘氣都顯得吃力。


    我將手裏的化驗單複印件重新撿起來,放在眼前,目光帶著些淒涼,緩緩掃過化驗單最後一行字。


    孕囊停止發育。


    我知道,這樣的結果其實並不是很嚴重,說得科學點,也不過就是一個大點的受精卵死了。


    可我不是醫生,更不是打了一炮就可以拍屁股走人的男人。


    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曾萬分渴望著孩子降臨的媽媽。


    當初看見這張b超化驗單的感覺,就像是看到了我第一個孩子的死亡通知書。


    一種撕心裂肺的悲慟讓我恨不得殺了自己。


    我知道,孩子是因為我那晚情緒太過激動,一路瘋跑的才沒有的。


    我也沒有想過推卸責任去怪罪任何人。


    可是,袁毅為什麽偏偏要在那一天和周小雨苟且?現在想起來,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巧合……像是有人可以撮合似的。


    蹊蹺的地方還有我婆婆,她明明已經等了三年,為什麽偏偏在我檢查出懷孕了的那一天,要去促成袁毅和周小雨的好事?連一天都不能等了?我不信這麽巧!


    太多蜂擁的情緒,不斷的在胸口翻攪,腦袋裏不由自主的飛掠出這些我曾疑惑,卻又沒有深究的疑問。


    想著問題,我用手指輕輕的摸過化驗結果那一欄印著的六個正楷小字,淚光瑩瑩的眸子倏地眯了眯。


    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後設計了一切,會是誰呢?


    我摩挲著化驗單的手指,驀地一僵,那個名字直悠悠的浮上心頭。好像這一切由他來設計,是那麽的理所應當。


    沈墓……麽?


    我飛快的搖頭,然後懼怕似的將自己的手從化驗單的複印件上收迴來,不斷的告訴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


    沈墓對我再無情,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沒了孩子,卻作壁上觀。


    我愛到不可自拔的男人,絕不可能是那樣一個魔鬼!


    可是,那天在酒吧裏,沈墓和我拚酒的畫麵不欺然又浮現在眼前。


    當時,被我喝錯的那瓶酒,似乎是酒精度67的高純度白酒……


    吧嗒!


    毫無征兆,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砸在我手裏的化驗單複印件上。


    我早已猜到那天的拚酒是有人故意設計好的,而設計這一切的人除了沈墓我猜不到別的答案。


    一個可以給剛流產的女人和高純度白酒的男人,真的會在乎我的感受嗎?


    我急忙伸手將臉捂住,眼淚已徹底失去了控製,不過片刻就已經將我兩隻手掌淌濕一片。


    可耳邊卻一次又一次的迴響著,沈墓在連刺自己兩刀,將我救出虎口時說的那句話。


    沈墓說,別哭,我看著心疼……


    心疼嗎?


    我突然想要大笑,可是洶湧的淚意卻不給我片刻空閑,直接拖出了狼狽的哽咽。


    於是,我隻能低低的捂著臉,嗚嗚的哭。


    我真的不想哭,我恨這樣的自己!


    如果,沈墓從始至終都隻是將我看成一枚代替他寄托感情的工具,我到底還有什麽理由去為他哭泣?


    我不要這樣軟弱!


    我憤恨的將化驗單複印件攥成一團,用盡所有的力氣咬著牙,想要忍住再次翻湧而來的心絞。


    可是,痛依舊那麽真實……


    真實的仿佛有人不斷的在我的心上,訂下一枚又一枚的鐵釘。


    一下比一下更狠更疼,疼得我不敢唿吸,不敢睜眼,隻能繼續將自己縮成一團,任由淚意盡情洶湧。


    眼淚從一滴一滴,變成了一串一串……再從一串一串變成了一汪一汪……最後我隻覺得眼睛再也疼得睜不開了,好像下一秒就會瞎了似的。


    我終於才驚覺似的睜眼,用一雙腥紅腫脹的眼,死死的瞪著手裏扭曲成團的化驗單複印件,嘲弄的冷笑伏在嘴角。


    一句輕到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話,從我口中傳出來。


    “沈墓,今天我流的所有眼淚,明天我會統統會讓你用血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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