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毅,你知不知道綁架是犯法的?”


    即使親眼聽到,我也依然不敢相信,袁毅竟然真的敢綁架我。


    袁毅聽完,將手裏方便麵的紙碗隨意往床邊的垃圾簍裏一丟,才緩緩抬眼望向我。


    印象中那雙如星窄目,如今已滿是怖人的血絲,即便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顯露出不悅,可我依然從他腥紅的眼底瞥見了一縷不易察覺的冷意。


    心下不由得一緊,突然有點後怕,剛才的那句話,會不會將袁毅激怒。


    “犯法……我也知道綁架犯法,可是沒辦法,是沈墓把我逼成現在這樣的。”


    印象中袁毅的臉,雖然沒有沈墓的深邃精致,但是也絕對不是,像現在這種滿臉蠟黃的枯槁模樣。


    我聽得心頭又是一凜,腦海裏閃過那天被我婆婆打昏前,模模糊糊看見袁毅胳膊上插著針管的畫麵。


    難道那也是沈墓逼的嗎?


    不知為何,我心底倏地湧起一陣毫無緣由的心悸。


    仿佛心底有一種預感,袁毅一定會找沈墓報仇。


    而且,是那種不死不休的血仇。


    想到這裏,我下意識的將被綁在身後的手,握成拳頭。接著就聽到袁毅低沉如鼓的聲音,陷入迴憶似的,緩緩開口。


    “夏沐,你知道那天我和王明被帶走後都經曆了什麽嗎?”


    我被袁毅的話提醒,很快記起了那天我,沈墓,袁毅,還有王明在顧諾家發生的事……


    一想到,沈墓被王明幾人按在地上毒打的情景,時隔至今,我依然覺得後怕。


    袁毅瞥了我一眼,見我也陷入了迴憶,掏出一根煙,夾在手上,歪著脖子喂到嘴邊,點著猛吸了一口,青藍的煙霧從鼻孔裏緩緩噴出來,將袁毅本就頹靡的臉龐,變得更加晦暗陰沉。


    “我跟王明被那群人帶到一個廢棄的車庫,先毒打了三天三夜,然後才把我們用麻袋裝著扔進江裏。”


    我看著袁毅說這些時,平靜到連眼都沒有眨,心底說不出來的一陣發寒。


    袁毅說的很是輕巧,可我太了解袁毅這個人了。


    他是那種,就算被打死都不願意認輸的人。我以前就經常覺得他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可袁毅卻總說,男人就活著一口氣,就算血流幹了,這口氣也不能輸。


    我一直都說袁毅入錯了行,他其實不適合經商,更適合從軍。


    在袁毅的骨子裏,有著一種血性,即便他平日一直用世故和圓滑偽裝自己,可到了關鍵的時候,終究還是會露出原來的真容。


    就像在顧諾家那次……當袁毅被憤怒控製的時候,他有不顧一切的瘋狂。


    所以,當我聽到袁毅說出“毒打”這個詞的時候,我就知道,袁毅當時很可能幾乎要被活活打死。否則,他絕不會承認他被毒打過,至多會說被打了一頓。


    活活打死……意識到沈墓可能真的找人對袁毅下過殺手,我心裏那種不安愈加強烈起來。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麽袁毅現在綁架我,問沈墓要的贖金絕不會低。


    我一邊自顧的想著,一邊還在聽袁毅繼續迴憶。


    “王明以前就混那個圈子,正好那群人裏有一個欠過他人情,就在綁他的麻袋時,故意放了水。”


    我這才明白,原來袁毅和王明是這樣得救的……


    可是下一刻,就聽到袁毅突然冷笑了一聲,聲音卻比之前陰冷許多。


    “王明為了救我上岸,死了。”


    我聽到最後的那個死字,心不由得一抖。


    王明……竟然真的死了!


    我驀地抬眼,認真的望著袁毅,想要中他臉上尋見些許說謊的蛛絲馬跡。


    可是,沒有,什麽也沒有。


    唯一有的隻是陰狠的冷笑。


    我突然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我嫁了三年的男人,而是一個來找我索命的惡鬼。


    “夏沐,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什麽都能忍,最不能忍的就是哥們和老婆被人糟蹋。”


    袁毅不疾不徐的說著,原本陰冷的目光觸到我閃躲的眼眸時,倏地放柔,伸手撫過我的麵頰,欣賞工藝品似的微微將頭歪著。


    “可是,沈墓兩樣都做了。”


    我本能的將身子往後趔,想要躲開袁毅的觸碰,卻被袁毅突然壓過來的身子,嚇得閉上了眼睛。


    陰狠到我脊背發寒的聲音從袁毅的口中一字一頓的吐出來。


    “所以,他該死。”


    我聽完,突然記起之前聽到另外兩個陌生男人說過,已經打過電話給沈墓的事……


    心底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袁毅根本就不是為了贖金,而是為了用我把沈墓騙來殺掉。


    恐慌,徹底的恐慌將我整個人一瞬間包裹!


    我得想辦法通知沈墓,讓他不要來,否則……


    我再次抬眸看向麵前神色陰狠的袁毅……


    否則袁毅一定會殺了沈墓!


    想清楚了這些,我整個腦子都像是被擰緊了發條似的,瘋狂的運轉著,隻為找到一個通知沈墓不要來的方法。


    目光掃過旅店簡陋的陳設和一旁還在為分錢不均而叫罵著的陌生男人。


    被捆綁的四肢和麵前熟知我一切習慣的男人,理智告訴我,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通知沈墓。


    除非……沈墓對我不再看重。


    那樣的話,他就沒有理由再出現,也就不會陷入袁毅替他設好的死亡陷阱。


    當我想到如何做才能讓沈墓不再看重我的那一刻,心底竟然出奇的平靜。


    沒有揪痛,也沒有特別的不舍。


    仿佛我隻是跟沈墓開了個玩笑,隻要的這件事過去,我們就還能迴到過去。


    思緒紛亂,我卻沒時間將它們一一理順,隻能靜靜的在內心深處對自己說。


    夏沐,你一定不能讓沈墓有危險。


    一定不能。


    這樣的念頭仿佛一記安定,讓我慌亂的心瞬間安寧下來。


    我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認真的望著袁毅說,“袁毅,你怎麽還這麽蠢?”


    袁毅聽完,眼睛不悅的眯了眯,卻沒有急著發聲。


    我緊緊的盯著袁毅臉上的神情,心裏忐忑的仿佛走鋼絲一般,試探著說,“誰會跟錢過不去?你拿了沈墓的錢,重新創業,將那些毒打你和王明的人一並收拾了,再找沈墓報仇也不遲,到時你有錢給我媽治病,或許我們也不需要離婚。”


    袁毅好笑的看著我,反問:“夏沐,你當我不知道你有多愛沈墓?還想像上次那樣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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