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遊坐直身子,傾身向她,似笑非笑,半是邀功半是認真地問:“我第一時間向你提供了這麽重要的消息,你該怎麽感謝我?”


    尹霜翻了個白眼,“人我一根毛都見不著,都走了你才找我說,還有臉邀功?你的臉皮敢不敢再厚一點?”


    “雖然人沒見著,但至少知道她平安!難道不是重要消息?”


    “有三叔罩著,林葭能出什麽事兒?”對這一點,她毫不擔心,就是她神神秘秘的,有點好奇她在幹什麽而已。


    蘇遠遊捧胸作傷心狀,“你這樣浪費我的好意,以後再有林葭的消息,我可就不告訴你了……”


    “那你想我怎麽感謝你?”


    “以身相許……”


    “去你妹的以身相許,信不信我吐你一口唾沫星子?”尹霜兇巴巴地睜大眼睛,齜牙咧嘴。


    “……看你的急性子,就不能好好聽我說完嗎?”他搖頭輕歎,眼神卻明亮得像星子。“我是說,以身相許太老套,落伍了……我不感興趣!不如換個方式,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想到了再兌換,行嗎?”


    “你以為是趙敏啊,逼著張無忌答應條件!演武俠片呢?”


    “趙敏和張無忌是誰?”


    “一看你就知道沒文化,金庸老先生的經典武俠巨作都沒讀過,還好意思出來泡妞。你還是迴家多讀兩年書吧!”尹霜逮著機會就劈頭蓋臉毫不留情地奚落她,罵人的時候嘴皮子特別溜,一個字都不帶停頓。“你少給我整幺蛾子,不管你什麽要求,我統統拒絕!”


    “不過,我一向是個賞罰分明的人,雖然你的消息一點屁用都沒有。但替我辦事的人,我也不會虧待!”她特別大氣地說,儼然一副電影裏女主角的架勢。掏出錢包,抽出五張百元大鈔。紅豔豔嘴角一揚,甩向蘇遠遊臉上。


    “這是你的報酬,以後互不拖欠!”她利落地起身離開。


    百元大鈔掛在蘇遠遊頭發上,轉了幾個圈,在他漂亮的瞳孔前慢悠悠晃蕩幾下,又悠悠然飄落在他腳邊。他尋味地揚了揚唇,覺得分外有意思。


    女人用錢砸他,還是頭一次!


    五百塊,她還真大方!


    “尹霜……”他叫住她。


    “還有什麽事兒?”尹霜雙手環胸,不怎麽耐煩地轉頭,就被一把拉進了蘇遠遊懷裏。那隻手溫暖幹燥,大而有禮。他漂亮且亦正亦邪的麵容在她眼前放大,吻上了她的唇。熾熱如火焰,卻又溫柔如海洋。


    她驚得睜大雙眼,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推開,急罵。“蘇遠遊你個王八蛋,發生麽瘋!”竟敢占她便宜,活得不耐煩了?


    他退了兩步,手指輕拭嘴唇,留下了她的口紅。他邪氣摸著嘴角,仿佛方嚐過盛宴的野獸,帶著一種滿足。“我早就說過,我不是正人君子。對於我喜歡的女人的,不管用什麽方式,我都要得到!”


    “你不要臉!”她一巴掌甩向他,卻被他在半空中高高截住。他氣定神閑,仿佛隻是輕輕用力,就讓她掙脫不開。她惱羞成怒,“給我放手!”


    他欣賞著她美豔的麵容,因為生氣,俏麗的臉脹得通紅,胸部劇烈起伏,小嘴一張一合,好看得不得了,像染上了顏色的畫。“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好看你個頭!信不信我把你的腦袋卸下來!”尹霜恨恨地說。是她太掉以輕心,因為蘇遠遊對她尚算不錯,就忘記了他也是個非常危險,骨子裏像狼一般的男人,侵略性極強。對於獵物,絕不放手。方才他那一吻,讓她感覺到了危險。但她尹霜,不是任何人的獵物,不是他想吻就能吻的。


    “我不是慈善家,做好事,是要迴報的。剛才那一吻,就當作你的感謝!”蘇遠遊鬆開她的柔荑,“我很喜歡……”


    目送她惱怒離去的背影,蘇遠遊並不後悔。他對她好,但不是無條件無底線地對她好,那樣的後果很可能會被派好人卡,被她歸為朋友一類。


    必要的時候,他會用一些霸道的手段提醒她,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有yu望有血性的男人。大一開始,他就是抱著要成為她男人的目的接近她,從來沒有改變過。


    ……


    林葭小跑出公司,餘森的車子還在門口等她。她頓了頓步,迴頭望了一眼,令她失望的是,陸擎並沒有追上來。她自嘲地笑了笑,她還在期待些什麽?他都把話說得那麽絕了,怎麽可能追出來?她理解他的怨氣,所以一直小心翼翼,隱忍脾氣,可是為什麽他非要逼她,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他知不知道,這樣會讓她多傷心?


    她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兒,終於失望,低下頭,坐進了車裏。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光,覺得好累好累。


    迴去的一路上,林葭一語不發。餘森知道情況不太樂觀,也說沒什麽,就這樣一路沉默。


    迴到別墅後,她沒心思去找阮煜南,直接迴了房間,正失魂落魄地要往*上躺,耳旁忽然幽幽飄來幽魅的一聲。“好久不見……”


    她嚇得猛一激靈,這聲音……


    以為自己聽錯了,惶恐望去。坐在沙發上的,如鬼魅一般陰沉可怕的男人,正是燕都洛!


    她根本來不及逃,已經被他一把捂住嘴,拚命扭動著身體,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唔唔唔……唔唔唔……”


    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換來燕都洛的一聲冷笑,“怎麽樣?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我吧?林小姐……”


    “唔唔唔……”她緊張得額頭上直冒冷汗,濕濡了睫毛。


    “我可是想你想得緊呢……”燕都洛埋首在她耳邊,深深汲取了一口她的發香,就像是*兇殘的餓狼,正在品嚐自己的美味,隨時可能一把掐斷她的脖子,將她吃得連渣都不剩。“唔唔唔……”


    “你的味道,可真令我著迷……”


    餘森知道林葭沒有吃午飯,送了些食物過來。走到門口時,他敏銳地察覺地板上有一個男人的鞋印,雖然很淺,但是依稀能辨別清楚。


    這裏每天上午十點都會有人仔細打掃,早上林葭離開到現在,應該沒有人來過,那麽……他意識到些什麽,放輕腳步往後退,繞到浴室,輕聲輕腳地從窗子裏鑽進去。躲到門後,看到燕都洛捂住林葭的嘴。


    他拿起手邊的鐵棍,伺機突襲,但燕都洛也是受過訓練的,反應迅速,用槍對著林葭的太陽穴,殘忍地笑著,“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打爆她的頭!”


    餘森頓身,“就算你殺了她,也逃不掉!”


    “我本來就沒想過能活著,我不過是要拉一些該死的人陪葬……包括你主子!”燕都洛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極盡陰沉地冷笑著。“現在想殺我,沒那麽容易……把你手裏的東西放下!”


    “唔唔唔……”林葭激烈地扭動身體,示意餘森不要這麽做。


    他握緊鐵棍,目光如炬,但仍泄漏了一絲忐忑。“你逃不掉!”


    “我數三聲,你看看是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槍快……三……二……”


    “咣當――”餘森扔掉了鐵棍。


    燕都洛滿意地笑了,“還真是一隻忠心耿耿的狗……真乖!你是陸擎的心腹?那你替我傳個話,他欠我的,我會讓他拿命來償!從你開始……”他突然調轉槍口,對準餘森的胸膛,開了一槍。


    消音槍,沒有一點聲響,子彈瞬間射穿了餘森的胸膛,血液四濺,濺在了林葭眼睛上,染紅了她的瞳孔。


    緊接著又是一槍,在他胸膛的另一邊濺開了一朵血花,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襯衫。他的臉褪去了血色,直挺挺地單膝跪下。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林葭發了狂似地掙紮衝撞,淚水奪眶而出,混著血水流了滿臉。不要……她不要……


    後頸猛地挨了一記,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淚水,從眼角滑落。


    燕都洛抱起她離開,突然被人扯住腿,低頭一看,餘森死死拉住他,臉上青筋暴突,咬牙切齒,滿嘴都是血。


    他居高臨下睥睨,眼神殘忍而輕蔑,就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一條人命在他眼裏,不過是草芥,比螞蟻還要輕賤。“告訴陸擎,人在我手裏。想救她,讓他拿命來換!不過,我看你沒命活到那個時候了……”說罷,目光一厲,踢開他的腿,鬼魅一般消失了。


    餘森重重閉上了雙眼。


    阮煜南聽說林葭迴來了,過來找她,卻沒想到推開門,看到餘森倒在血泊之中,急忙喊來醫生,替他急救。他猜想一定是燕都洛劫走了林葭,一股深深的恐懼感瞬間捕獲了他的心,忙給陸擎去了電話。


    ……


    半個小時後,“轟隆隆――”五輛直升飛機在別墅外的草坪著陸,卷起一陣狂風。


    陸擎第一個下來,隨行的還有三名醫生,幾名保鏢和獵犬。他麵色沉重,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臉色陰沉。快步走進了別墅,房門緊閉,隻有阮煜南守在門口。他沉聲問:“餘森怎麽樣了?”


    “還在搶救,沒有脫離危險!”


    他轉頭,示意醫生進去幫忙。“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救活!”


    “林葭被燕都洛擄走了,你快救她……”阮煜南心急如焚,他恨自己沒有能力,關鍵時候幫不上忙,隻能求助於陸擎。這也令他無比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和陸擎能力懸殊,他根本保護不了自己喜歡的女人。


    “我當然要救她,不用你提醒!”陸擎一把拎起他的衣領,推到牆上,頭壓下去,目光裏燃燒著怒焰,仿佛要吃人,字句都是從齒冠中磨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為你,燕都洛不可能有機可趁!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大唿小叫,你這個沒用的男人!”


    “我知道我沒用,但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快把她救迴來。多耽誤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險……”


    “如果她受傷,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汪汪汪――”“汪汪汪――”獵犬狂吠,好似隨時可能掙脫繩子。


    陸擎甩開他,走到林葭的房間,拿了一些她的衣服,讓保鏢給獵犬聞。“我已經封鎖了周圍的路,他現在一定還在方圓一裏之內。地毯式搜尋,任何地方都不能放過!”


    “是!”保鏢們領命,牽著獵犬尋人去了。


    他握緊拳頭,臉色鐵青。盡管在人前保持得相當鎮定,但他的心早就焦灼不安,前所未有的心慌。他知道燕都洛抓她,一定會引他出來,所以暫時不會殺她,但他很可能做出一些傷害她的事情。光是想到那個可能性,都足夠讓他爆炸。他恨自己不該和她爭吵,如果當時候他拉住她,把她留在身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找到她!


    ……


    林葭恢複些意識的時候,隻是覺得後頸很疼,像被人狠狠砸了一錘。


    “你醒了……”


    隨著聲音的響起,噩夢再次襲來,她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跑,卻發現四肢都被綁在了*上。她拚了命扭動、掙紮,大喊大叫。“燕都洛,放開我――”


    燕都洛慢條斯理地倒了杯威士忌,朝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噓……安靜點,就算你叫破喉嚨,都沒有用,陸擎聽不到。這裏,都是我的人……”他指了指窗外,依稀可見幾道高大的身影。


    “你這個殺人兇手――惡魔――魔鬼――你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一想到他對餘森所做的事,林葭就恨不得親手手刃他,讓他血債血償。哪怕是賠上自己這條命,她也要和他一起死。


    “罵得可真夠狠的,看來你真的很恨我!”燕都洛咧開嘴笑,牙齒染上的紅酒,像血一般腥紅,他就像嗜血的魔王那般可怕。“我來數數,我究竟有多少罪責?騙阮煜南吸毒,殺了許佳陌,害死阮振邦?現在又多了個餘森?我還真是十惡不赦!”


    “你該死――”


    “該死的是阮家人!至於許佳陌和餘森,確實有點冤枉!不過也說不上冤枉,我原本要殺的是阮煜南,是許佳陌自己突然衝出來,擋在他麵前,怪不得我!她也夠蠢的,竟然為了那麽個廢物而死,不值得……餘森嘛,是他不識時務,非要在那個時候出現。我不殺他,他會讓我走嗎?好狗不擋道,他卻偏要擋住我的去路。他自己找死,我也沒辦法!”燕都洛聳聳肩,“這兩條人命,終究還是要算在阮家頭上!”


    “你不是問過我,我和阮家有什麽過節,非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反正你都快死了,我就告訴你……當年阮氏有個叫張肯的會計,掌握了阮振邦做生意不幹淨的證據,想舉報他。阮振邦一狠心,放火燒了他家。他沒想到,我父母也在場,我母親當場被燒死,我父親因為重度燒傷,選擇了自殺。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被毀了,都是拜你們阮家所賜!”


    “不可能!你休想用這種拙劣的謊言蒙蔽我!”


    “謊言?你用自己的腦子想想也知道,一個公司想要不斷發展,必須建立在多少人的屍體上。阮振邦為什麽被人稱為‘黑豹子’,就是因為他夠有野心,夠狠,手段夠毒辣!當然,你看到的阮振邦,都是慈父的形象。虎毒不食子,他再狠,也會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寶貝疼……”


    “你胡說什麽!”


    “既然你知道你不是陸正帆的女兒,就不好奇,你親生父親是誰?”


    林葭冷冷地別過臉,“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你不得不相信……”燕都洛似是喝夠了酒,懶洋洋地起身,掏出一份dna化驗報告,化驗結果證實,她和阮振邦是親生父女。她翻了個白眼,可笑地望著她。“同樣的手段用兩次,你不覺得蠢嗎?照這樣說,許佳陌還是你妹妹!”


    “那份,確實是假的,但這份是真的……你都已經要死了,我有什麽必要騙你?退一步講,如果你有命活著出去,可以自己去找一根阮振邦的頭發檢驗。阮振邦早就知道阮煜南不是他親生兒子,所以他非逼阮煜南娶你。那樣,阮氏的繼承人,依舊是他阮家的血脈。隻可惜阮煜南太不爭氣,把他氣個半死。他沒有辦法,才把阮氏轉到你名下。如果你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你覺得他可能把畢生心血交給你?”


    “荒謬!爸這麽做,隻是為了讓我暫時保住阮氏,不被你有機可乘!”


    “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衝擊很大,你一時難以接受。我也沒想過,你會立刻相信。我不過是出於人道主義,在你死之前好心告訴你事實罷了。罪,雖然是阮振邦犯下的,可你們阮佳人都逃不過。我和我妹妹,又何其無辜,難道我們就該死嗎?你們阮家的每一個人,都休想逃過!尤其是你!”他指著她的臉,恨意濃烈得驚人。“你以為找了陸擎當靠山就能逃過一劫?做夢!”


    “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他能不能救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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