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外,常遠東遠遠的看到了常樂,默默的離開了宴會現場。


    此時,他已經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身份見常樂。


    既然不知道該怎麽對話,不如不見。


    ※


    醫院裏,急救室外,常彩鳳在急救室門前不停的來迴踱步,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雙手抱拳不斷祈禱,祈禱孩子可以平安無事。


    方母見狀,沒好氣的提醒她:“孩子就隻是摔了一下而已,不會有事的,競舟小時候也被摔破過頭,也沒事,不需要這麽大驚小怪!趕緊坐下等著,別在我眼前晃了,晃的我眼睛都快花了!”


    在孩子出生後的這幾個月裏,常彩鳳一直為了孩子忍著。


    現在,方母竟然說出這種無情的話,讓常彩鳳的怒火一下子竄到了頭頂,無法再忍。


    她滿臉憤怒的轉身看向方母。


    方母皺眉:“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常彩鳳張口要怒罵些什麽,還未開口,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顧不得方母,常彩鳳趕緊衝向急救室門外。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我女兒怎麽樣?”


    醫生看著常彩鳳,無耐的搖了搖頭。


    “我們已經給患者進行了手術,但是,患者的傷勢太重,雖然已經做過了手術,可是,腦部仍有部分淤血,因為患者年齡太小,我們無法給她進行清理,所以……”


    常彩鳳的身體抖如篩:“你……你的意思是……”


    身為醫學係的常彩鳳,從這話裏聽出了一些意思來。


    “淤血一直堵在那裏,輕者會腦死亡,重者會……死亡!”醫生宣布。


    腦死亡,就是植物人的意思。


    這句話,如壓倒了常彩鳳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身體癱軟的跌坐在地上。


    方母驚到了:“不就隻是摔了一下嗎?怎麽會突然就這麽嚴重了?”


    常彩鳳憤恨的瞪了方母一眼,如同看仇人一般,如果不是她,孩子就不會摔成這樣。


    心虛的方母,被常彩鳳這麽一瞪,也說不出話來。


    “醫生,求求你,我的孩子還那麽小,才五個月大,求求您,救救她,求求您!”常彩鳳抓著醫生的白大褂,聲淚俱下的無助哀求著。


    醫生無耐的看著常彩鳳。


    “這位家屬,不是我們不想救,而是我們沒有辦法!”醫生如實迴答:“如果強行進行手術,患者恐怕會無法再下手術台。”


    常彩鳳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不一會兒,孩子就被推了出來,常彩鳳淚流滿麵的抱著昏迷不醒的孩子。


    醫生見常彩鳳把孩子抱起來,連忙提醒她:“這位太太,孩子剛剛做完手術,不能抱起來,先把孩子先下。”


    常彩鳳的心裏隻想著孩子,根本沒有聽到醫生的話。


    見狀,方競舟走上前來,手搭在常彩鳳的肩膀上:“彩鳳,孩子剛做完手術,現在抱起來更加不利於搶救,你先把孩子放下吧。”


    常彩鳳這才聽到了方競舟的話,她趕緊將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病床上。


    剛把孩子放下,常彩鳳就跪在了方競舟的麵前,聲淚俱下的向他哀求:“競舟,競舟,我求求你了,我就這一個女兒,她就是我的命,沒有她我也不想活了,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了。”


    孩子畢竟也是方競舟的親生骨肉。


    他握著常彩鳳的手,一臉誠懇的看向一旁的醫生:“醫生,我的女兒她還這麽小,能不能請你們再想想辦法,或者,轉院會不會有可能?”


    醫生搖了搖頭:“患者的手術風險太大了,手術的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一,除非……你們願意承擔這個風險!”


    “百分之一!”方競舟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


    “但是,還是請你們一定要想想辦法,請國外的專家也會診看看,錢不是問題。”方競舟又說。


    常彩鳳淚眼朦朧的期盼般望著醫生。


    “這個……既然你們堅持的話,我們可以聯係看看,但是,你們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好,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隨後,孩子便被推迴了病房。


    在孩子被推迴病房之後,常彩鳳便寸步不離的陪在孩子身邊,雙眼不敢眨一下,就怕眨一下,孩子就會停止唿吸。


    孩子的病情資料被醫院發往國外,醫院請了常彩鳳和方競舟夫妻過去。


    網絡會診的結果,不盡如人意,國外醫生的看法也同雲都第一醫院醫生的看法一致。


    話說到最後,國外的醫生突然說了一句:“你們國內,不是有一位常小姐,之前曾經為兩位高危患者做過腦部手術,而且,最後手術都成功了,如果能夠請到那位常小姐的話,或許這台手術還有轉機!”


    常小姐,指的是常樂。


    又一名醫生看向常彩鳳問:“啊,對了,那位常小姐不正是這位太太的姐姐嗎?常小姐從不接醫院裏的手術,或許,您親自打電話給她的話,她或許就願意為令愛手術。”


    “對呀對呀,那位常小姐說不定真的有辦法。”


    常彩鳳的臉色一片慘白。


    要她求常樂?常樂恨不得她生不如死,會出麵救她的女兒?


    出了醫生的辦公室,常彩鳳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抱著試試的態度撥打了常樂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電話裏傳來了服務台機械的女聲提醒。


    常彩鳳的眸子瞠大,繼續不停的給常樂打電話,總共打了十次,常樂的手機依然關機。


    她的手機關機,這下怎麽辦?


    “打不通?”方競舟問。


    常彩鳳的臉慘白慘白:“她的手機關機,怎麽辦?”


    “我有席城秘書的電話,我打電話找他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他。”


    “好好好!”隻要能找到常樂,就還有希望。


    方競舟給徐超打去電話,結果,徐超的電話半天都沒有人接聽。


    “還沒有人接聽嗎?”常彩鳳焦急的看著方競舟問。


    方競舟搖了搖頭。


    “那怎麽辦?”常彩鳳急的六神無主。


    “這樣吧,去找爸,爸那裏有席城的電話!”


    “好!”常彩鳳連連點頭。


    於是,常彩鳳和方競舟兩個人又折迴病房,準備讓方父給席城打電話。


    倆人還未到病房,隻到了病房外的拐角處,便聽到了病房門外方父和方母倆人的對話聲。


    “他們最好得到的結果,是孩子救不成了。”是方母的聲音,嗓音裏透著一絲愉快。


    聽到這個聲音,常彩鳳的腳步驟然停頓,她亦拉了方競舟,讓他不要上前。


    “你怎麽能這麽說,這個孩子怎麽說也是我們的親孫子。”


    “什麽孫子,隻是一個孫女!”方母憤憤不平的說:“之前我就不同意競舟和常彩鳳在一起,是你說,之前競舟發過了誓,不娶她怕遭了天遣,為了競舟,我才同意他們兩個領證,如果這個孩子救不活的話,正好,就可以以無後為大的理由,將她掃地出門,這樣,我們競舟也能正大光明的娶其他人,不必偷偷摸摸。”


    “這些話,你不能當著彩鳳的麵直接說!”方父壓低了聲音說。


    “我哪有那麽笨。”


    雖然方父並沒有同意方母的說詞,但是,他也沒有反對,說明,他的內心深處也是在意的。


    常彩鳳雙手握緊,氣的渾身發抖。


    這是親爺爺奶奶該說的話嗎?他們都在詛咒自己的親孫女死。


    她聽不下去的突然走了出來,臉色陰鬱的瞪著方父和方母。


    倆人見常彩鳳突然出來,嚇了一跳。


    想來,是他們兩人的對話,常彩鳳聽到了。


    方母和方父倆人因為心虛,都不敢直常彩鳳的眼睛對視。


    “我女兒我自己會救,你們都走吧!”常彩鳳冷冷的說。


    如果他們再在這裏的話,她一定會瘋的。


    可她不能瘋,她一定要救她的女兒,一定要!


    方母麵麵相覷,哼了一聲,拉著方父離開,方父本來想說什麽,最終什麽都沒說,跟著方母一起離開了。


    方競舟留了下來,跟著常彩鳳一起進了病房。


    “彩鳳,我爸媽他們……”方競舟想替自己的父母解釋些什麽。


    常彩鳳冷冷的打斷了他:“夠了,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聽,也不想聽任何解釋,你也走吧!”


    “孩子她……”


    “你們一家人都想這個孩子死,現在她躺在這裏一動不動,你們還想做什麽?”常彩鳳失控的朝方競舟大聲喊。


    方競舟的嘴巴動了動。


    “你先陪著孩子,我再去找醫生談談!”


    常彩鳳沒有理會他,一雙眼睛隻盯在孩子的臉上。


    等方競舟離開之後,常彩鳳忍住心裏的悲傷,掏出手機,她先是打電話給常遠東,想著,常遠東一定有辦法聯係到席城,繼而聯係到常樂,然常遠東的手機無法接通,她隻得又打電話給了韋秋霞。


    “媽~~”剛剛發出一個聲音,常彩鳳便忍不住的哭出了聲來。


    韋秋霞擔心的問:“怎麽了彩鳳,發生什麽事了,告訴媽媽。”


    “媽,爸在嗎?”


    “他去參加席城的生日宴還沒有迴來,怎麽了?”


    “媽~~”常彩鳳泣不成聲:“我快要撐不下去了,救救我,媽。”


    “你在哪裏,媽馬上過來。”


    ※


    在等待韋秋霞過來醫院的途中,常彩鳳一個人待在病房裏,整個人陷入了絕望之中。


    突然,心髒儀傳來了急促的‘嘀’聲,原本波紋明顯的心髒儀顯示器,此時,心跳已經顯示成了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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