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兩道身影倉皇地逃出了軍營。


    可夜裏靜的可怕,似乎一切都睡著了。


    一簇簇開在山腳下的花靜默地收攏了葉片。


    如夢似幻的香氣漸漸消散了,陽光越出雲層,漸次有人醒來。


    楚雲漾是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的。


    走到門外,卻見眾人圍在一處,麵麵相覷,就連一向冷靜機靈的賀行也是一臉茫然。


    楚雲漾直覺有些不對,問道:“發生了何事?”


    無人敢應聲。


    他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賀行仿佛如夢初醒一般,“皇上,糧草……不見了。”


    不見了?


    這話就離譜。


    楚雲漾皺著眉頭,往安置糧草的地方看,卻見那處竟成了一片空地,別說糧草了,就連車馬都跟著消失了。


    十萬石,足足四五輛馬車,都不見了。


    僅在一夜之間。


    四周鴉雀無聲。


    此刻,有個侍衛慌慌張張跑了過來,“皇上,那……那邊……”


    楚雲漾眸色一暗,大步流星跟著走了過去。


    隻見最末尾的帳子裏空空如也。


    原本被關在此處的曹之棟和江馳也消失了。


    眼下眾人徹底明白了。


    消失的糧草,應當與曹之棟和江馳有關係。


    可不過是兩個人,又都是文臣出身,是如何避開了侍衛,又帶走了糧草的?


    賀行咬牙切齒,“皇上慈心,沒有就地處置,他們卻如此行事……”


    楚雲漾不語,隻是眉目間的愁色越發濃重了。


    曹之棟是他養虎為患,這一出,當真出乎他的意料。


    隻是當務之急是解決糧草的事。


    前腳借來的糧,後腳就丟了,這一招不可謂不狠辣。


    曹之棟當了這麽多年的二品大員,那點本事都用在這上頭了。


    隻是,燕山周圍都是荒野,兩個人,是如何帶走了十萬石糧草的?


    想著想著,目光就落在了對麵的懸崖邊上。


    楚雲漾心神一震。


    難道……


    此刻,僥幸逃出的曹之棟和江馳已經被人接到了馬車上,一路顛簸,進了一戶農莊。


    下車時,江馳的手腳已經有些不聽使喚了,僵著脖子問道:“這是……”


    曹之棟對他搖了搖頭,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隨後走了進去。


    江馳沒法子,隻能跟著他進門。


    屋中燈火通明。


    一眾眼生的人中,有個人分外打眼。


    倒也不是生得多出色,隻能算得上清秀,隻是衣裳格外華麗,質地貴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曹之棟似乎有些吃驚,“王上?您怎麽……”


    王上。


    江馳一頓,結合現在的情況,能出現在這,還派人救了他們二人,又被人稱為“王上”的,怕是隻有一個人了。


    梁王笑了笑,麵孔白淨,笑容溫和,“辛苦二位大人了。”


    江馳心中嘀咕著,突然聽見梁王喚他,“那十萬石糧草已經押送到前方了,多謝江太守從中周旋。”


    提到這件事,江馳便有些心虛,額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王上言重了。”


    “江太守謙虛了。”梁王又看向曹之棟,說道:“至於曹大人,這次是出了大力氣,本王不會忘記你的。”


    “多謝王上。”


    曹之棟拱了拱手,沒說別的,梁王起身,慨歎一聲,說道:“那兩位大人,這就隨本王迴梁國吧。”


    曹之棟沒什麽反應,似乎早就已經預想到了,江馳卻不然,呆愣愣地看著他,“迴梁國?”


    梁王若有所思,“沒錯,怎麽,江大人不情願?”


    “這……”


    還沒等他說完,衣袖就被曹之棟狠狠一扯,“江兄不會以為,做了這種事以後,還能在大燕生活吧?”


    這句話仿佛一股冷風,吹醒了江馳那已經麻木的腦袋。


    這種事……


    具體指的是什麽呢?


    是他作為太守卻監守自盜,還是說剛才他配合曹之棟把軍隊的糧草直接丟下了山崖?


    曹之棟說的沒錯,楚雲漾是個錙銖必較的主,這兩件事,無論他知道了哪一件,都是不能挽迴的過錯……


    迴大燕的路,早就被切斷了。


    他仍在恍惚,曹之棟卻已經收迴了手,“江兄,良禽擇木而棲,你若是當真不開竅,我也顧不得你了。”:筆瞇樓


    說完就作勢要走,江馳一把拉住了他,忙不迭道:“我……我跟你一道走!”


    此刻,梁王臉上才有了幾分笑影,“這就對了,跟著本王,說不得比從前更好些。”


    二人對著梁王,行了個大禮,“願聽王上吩咐。”


    梁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因為此刻,有一隊兵強馬壯的士兵,正朝著燕山行去……


    彼時,寧兮瑤手裏郎秀給的藥吃完了,所以孕期的反應也漸漸暴露了出來。


    早上吐,中午吐,晚上也吐,聞到一丁點腥味都會吐個天翻地覆,整個人癱在榻上,像是塊幹了的破布。


    侍婢擔心她這樣下去人就廢了,不顧她的反對,找來了蘇策。


    一進門,就瞧見她巴著床邊,正在幹嘔。


    一切都在無比直觀地告訴他,這個女人懷孕了,而且還是別人的孩子。


    由於這點認知,使他的眼神裏透露出了無限的煞氣,使得一旁的侍婢都看呆了。


    這是怎麽迴事?


    郎君對這位不是一直十分愛護嗎?好容易懷了身孕,怎麽態度反而變了?


    可還沒等她們想明白,蘇策便轉過了頭,麵色如常地吩咐道:“取盞清水來,給姑娘漱口。”


    “是。”


    蘇策走上了前去,寧兮瑤正吐的昏天黑地,壓根沒留神,就著他的手起了身,這才發現是他,於是緩緩推開了他,“你……怎麽來了?”


    “來瞧瞧你。”


    蘇策看著她眼底的青影,說道:“折騰了一夜?”


    “嗯。”


    寧兮瑤敷衍地點點頭。


    蘇策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道:“既然懷的如此辛苦,倒不如……”


    “你少放屁!”


    寧兮瑤脫口而出,一麵死死瞪著他,“我警告你,不要動我的孩子。”


    眼神無比堅定,蘇策毫不懷疑,如果真的讓她丟了孩子,寧兮瑤一定會殺了他。


    可她是真的不懂嗎?


    這個孩子是楚雲漾的印跡,隻要存在一天,他的心就會煎熬一天。


    隻不過,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會被他完全接納。


    多情總被無情惱。


    蘇策笑了笑,心底泛出一股熟悉的疼痛,安撫道:“放心吧,答應了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我迴去配些藥,你吃了,便能好一些。”


    “不必了。”


    寧兮瑤想也不想,直接拒絕,“我不吃你給的藥。”


    這是還在記恨從前給她下藥的事,蘇策無奈地道:“好,明日我帶你出門去藥堂,叫別人替你煎藥,可好?”


    寧兮瑤無動於衷,“我說過了,不吃藥。”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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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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