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這件事,嶽文帝急召賢王入宮,段玥靈擔心他的身體,這才到了茶館等候。


    誰知好巧不巧,正好看見楚嫿跟宋薇寧在下麵交頭接耳,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楚嫿想了想,微微一歎:“這個血諫實在是不合時宜。”


    段玥靈眼皮一跳,“為什麽這麽說?”


    夜璃宸出府的時候也說過這句話,可段玥靈覺得那禦史做得可好了,可惜她不是男子,不然也恨不得自己上朝參榮王一本了。


    “這不很明顯嘛,”楚嫿望著皇宮方向,“榮王之所以見棄於皇,就是因為他對兄弟落井下石。而今事情還沒有過去呢,同樣的一幕又發生在賢王身上,皇上心裏隻怕不會高興。”


    “可那禦史又不是王爺吩咐的。”段玥靈微微蹙眉。


    楚嫿笑著搖頭,“就算不是又如何呢?如果你是皇帝,以你的角度看,你會怎麽想?”


    宋薇寧沉吟道:“那必然是禦史受人指使要來痛打落水狗啊,嘶,皇上讓賢王進去,不會是問罪的吧?”


    段玥靈本來還不覺得什麽,聽兩人這麽一說,頓時有些慌了。


    “問罪?憑什麽問罪!”她蹭地站起來,“王爺才是受害者,就算是問罪也是問加害者的罪啊!”


    “你別急,皇上應該不會是問罪,不過是想看一看賢王的態度罷了。”楚嫿揉著手指,思索片刻後道:“而且賢王本就是以賢德仁慈出名,肯定不會站在禦史那邊,皇後畢竟還是中宮嫡母,他也不能彈劾長輩,可要讓他為榮王開脫,又肯定會讓人覺得軟弱可欺……”


    這就是一個兩難的局麵,所以楚嫿說這個禦史彈劾得不合時宜。


    倘若是避過這兩日,或者等案子查清楚了,到時候他再彈劾,那皇帝也不會多想,賢王也可以視而不見,說不定夜璃淵還能偷偷推上一把。


    她說完沉默,過了片刻突然覺得哪裏不對,抬頭一看,就見對麵兩張眉清目秀的臉正直勾勾盯著自己,頓時尷尬起來。


    “幹嘛?”


    宋薇寧驚訝道:“我隻是在想你怎麽想到這些的。”


    “虧得你不是個男人,”段玥靈點頭附和,“你要是男人,又在朝堂當官,不是個揣摩上意的佞臣就是長袖善舞的權臣。”


    無言以對,楚嫿白了她們一眼,“這有什麽難猜的,你隻要站在父親的位置上想一想不就可以了。再說他是皇帝,總要平衡一下朝局勢力,不能任由任何一方坐大嘛。”


    兩人麵麵相覷,出身門閥士族,從小接受的就是君權神授、尊卑有別,她們能站在父親的身份上想,可不敢站在皇帝的位置上想。


    “那依你的說法,賢王又是個友愛弟兄的,隻要表明態度,這次應該沒有什麽危險了。”雖然沒有證據,但不知為什麽,段玥靈竟然真的放下了心。


    宋薇寧卻緊跟著問:“那端王呢?”


    楚嫿笑了下道:“若是之前不知道宮裏發生了什麽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以我猜測,夜璃淵是個討閑的,肯定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裝作沒聽見就是了。”


    “不過,如果隻是端王、賢王的意見,事情早就擺平了,朝堂上一定還有真正看不慣皇後、榮王的直臣清官在糾纏不休,所以才會拖到現在。”


    這樣說來,其實隻是雷聲大雨點小,沒什麽亂子嘛。


    幾人放鬆下來,不知怎麽看皇宮都覺得可愛了幾分。


    而正如楚嫿所猜測的那樣,此時此刻的宣政殿上,賢王、安王、居左,端王、寧王居右,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可那正中央裏,信王、蔣國公府跟禦史正吵得臉紅脖子粗,蔣國公年紀大了,竟有一股龍虎之勢,吵起架來分外生猛。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皇後娘娘並無觸犯律例,如何能夠罷黜?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在此胡攪蠻纏分明是其心可誅!”


    蔣國公為了佟慕雪這個女兒可謂拚盡心力,可彈劾禦史卻冷冷一笑,寸步不讓。


    “佟慕雪是榮王妃,蔣國公當然是處處向著榮王、皇後說話。孫嬤嬤不過一個老嬤嬤,生死都跟著皇後中宮,如果沒有皇後的授意,她哪裏來的膽子勾結外臣,禍亂朝政?下官所彈乃是證據確鑿之事,何須任何人指使!再說了,那真正受人指使,汙蔑賢王的人先前才剛被脫出去,蔣國公要是沒看見,可以出去看嘛。”筆蒾樓


    “孫嬤嬤不過是嫁了個女兒而已,彈劾禍亂朝政,你不過是借機發揮!”


    “哼,她嫁女兒嫁給誰不好?偏偏嫁給禦史?據下官所知,周禦史真是在前日裏率眾彈劾賢王之人。蔣國公身為榮王親信不知避嫌也就罷了,現在還在這裏幫腔作勢,可見榮王一黨何其囂張!簡直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蔣國公眼前一黑,“你!”


    “我怎樣?”禦史冷哼。


    信王臉色發青,幾次欲要開口都咽了迴去,隻是冷冷盯著那年輕禦史。奈何初生牛犢不怕虎,偏偏視而不見。


    禦史是個什麽職位?非牙尖嘴利不能勝任,且自詡官中清流,最恨結黨營私。


    這次榮王跟皇後將手伸到禦史台,他們自覺名譽受辱,自然要自查自糾,恨不能將那敗壞名聲的人千刀萬剮。


    皇帝不停?


    血諫當場也要諫!


    對家狡辯?


    以下犯上也要諫!


    想要動手?


    好啊,你這是狗急跳牆殺人滅口!


    好家夥,短短片刻,蔣國公愣是被氣得直打擺子,叫賢王都忍不住朝那年輕的諫官看了一眼。


    這也是個人才。


    就當所有人都在擔心蔣國公會不會被當庭氣死的時候,大理寺卿項書,站了出來。


    “皇上,臣有本要奏。”


    眾人一愣,嶽文帝按著膨脹的額頭,以為是那刺殺案有線索了,便歎氣道:“說罷。”


    項書手持笏板,端端敬敬一拜,抬起頭來,卻道:“臣彈劾皇後內弟沭陽郡主強娶民女,逼良為娼,圈地受賄,人證物證俱在,請皇上嚴懲不貸!”


    此話一出,蔣國公一口氣沒湧上來,直接癱坐當場。


    夜璃淵臉色微變,目光緊鎖腳尖,須臾瞥了眼項書,卻意外地同賢王四目相對。


    兩人微微一默,不著痕跡地收迴目光,假做不察。


    項書為誰而來?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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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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