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蹙眉喝下藥,喘了口氣才小聲道:“現在承乾太子剛去兩個月不到,正是國喪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在外人眼裏皆是已死之人,加上我的身體這副模樣,婚事如何大辦?”


    “喪期過了二十七日便好,天高皇帝遠的,還不準百姓娶媳婦嫁閨女了?”


    “我們兩個更好說了,劉簡已死,那幾個老狐狸不會往外說,就說當時消息有誤,這就沒人懷疑我們是死而複生的。”


    “至於生生,現在世人皆以為她死後被山神收為神龍。山神娶妻,隨世人怎麽傳。”


    說著秋水不由蹙眉,“不過,你的身體確實是個問題,明日便是初二了,你還病懨懨的怎麽送女兒上花轎。”


    “我爬也要爬起來。”王嫣白了一眼丈夫,隨即又不樂意道:“我就不明白了,薑家為何突然這麽著急。”


    “定親的時候,兩家本也是說好生生及笄就嫁過去的,如今差不多延期了兩年,人家上門要媳婦,我們也不能不給。”想起薑夢夾在書中的那兩幅畫,秋水眼眸一閃,將最後一點湯藥喂完。


    秋水起身放下藥碗,給王嫣調整一個舒適的位置躺下,“明日會有些勞累,你早些休息。”


    “這些日子辛苦母親和大嫂忙裏忙外了。”王嫣抿了抿唇又道:“你也早些休息吧,重傷未愈又累了許久,身體該吃不消了。”


    秋水淡淡應了聲,將藍色海藻般的女兒抱進側殿,再迴來時妻子已經入睡,他望著妻子的滿頭白發,臉色發暗。


    他十七歲那年去留城遊學,初遇時她才十四歲,他進一家酒樓吃飯,見一女子被人調戲便上前幫忙,卻被她當成是登徒子,一扇子從酒樓二樓扇飛了出去,當時好氣又好笑,哪家的小辣椒竟不認識他?


    十八歲那年,母親快刀斬亂麻,他們定了親,蹉跎兩年成了親,他二十四歲“高齡”才有孩子。


    如今他們相識二十四年,成親二十一年,孩子十七歲,本正是人生最好的年華,她卻一夜間滿頭白發。終是他對不住她,好在塵埃落定,女兒即將出嫁,餘生她還有他。


    秋水長歎一聲走近浴殿,沐浴後輕輕在王嫣身邊躺下。


    ……


    白搭醒來時尚未至正午,睜眼突然發現她不在主殿的內殿了,愣了一瞬,起身跑向主殿,一進內殿腳步不由放輕,悄悄伸頭一看,父親倚著母親睡著了,二人麵色雖有些蒼白、倦色,唿吸卻是綿長有規律的,她沒再打擾,轉身出了主殿。


    迴到側殿清洗一番,她閑來無事,便又去了曹陽城,明日出嫁,她想親自告訴奶娘一聲,隻是沒想到,她在那裏遇見了表兄。


    “小時候最喜歡和阿生玩,她活潑可愛又貪吃,奶娘做的好吃的,她每次都把肚皮撐得圓鼓鼓的。”


    “今年奶娘的祭日惟兒來遲了,奶娘不要怪罪。”


    “阿生明日就出嫁了,惟兒今日特意來告訴奶娘一聲。”


    “願奶娘一切安好,保佑阿生一生平安喜樂,不要再遭受災難。”


    王惟叩首,拍了拍衣服起身,望著墓碑凝神許久。


    “哥。”


    王惟不可置信地轉身,局促一閃而過,“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白搭走近,看著擺著的一堆祭品眼睛泛酸,伸手摸向包子,王惟“啪”一聲打掉她的手,“饞貓,那不是給你吃的。”


    “吃吧,我這還有。”王惟從納戒中又取出兩個包子。


    一口咬下去,奶娘的味道,童年的味道,幸福的味道……白搭差點兒哭出來,“好吃,和奶娘做的好像,你在哪弄到的?”


    王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有次去陵城出任務,遇見一家包子鋪,味道和奶娘做的挺像的。你想吃以後我讓人多買兩份。”


    白搭動作一頓,險些噎住,眼淚唰的湧出來,原來那個胖老板口中的客官竟然是表哥,原來這些年還有一個人也在悄悄念著她、念著奶娘、念著他們的當年……雖然當年乏善可陳。筆蒾樓


    “你怎麽還哭了?”王惟手忙腳亂,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取水壺,“眼睛哭腫了,明日新娘子就不漂亮了。”


    “我沒哭……我噎的……”繼續死鴨子嘴硬。


    …………


    晚上秋府熱鬧極了,比過年還喜氣洋洋,秋、王兩族大大小小歡聚一堂,連王嫣也強撐著身體露了麵,吃了點粥。


    白搭局促不安地坐在父親與舅舅中間,如此多人她不習慣,生怕哪裏做錯。


    王嫣看了一眼女兒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微微蹙眉,起身拿了梳子想要給她梳頭,剛一碰上她的頭發,她如驚弓之鳥一般青著臉抱頭躲開,頓時飯桌氣氛詭異起來。


    白搭下意識做完動作以後,冒了一身冷汗,突然反應過來她反應過激了,連忙放下手,僵硬地中規中矩坐好,低頭看著衣襟。“對不起。”


    “沒關係,我讓侍女給你梳。”王嫣麵上強做平靜。


    “阿生方才以為你要打她。”王珂不鹹不淡道,“小時候你少打罵她些,也不至於這樣。”


    王嫣臉上頓時血色盡失。


    眾人表情難看起來。


    白搭立即坐立難安,冷汗直冒,如芒在背。腦海思緒亂飛,她說不是,等於打舅舅的臉,她說是,就是打母親的臉。比起母親,她與舅舅更加親近些,但是兩個都不能傷害,那她能走嗎?


    秋水垂眸看著身邊不安的少女,手指在餐桌下緊張地摳著衣裙,幅度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指節泛白,他非常不懷疑,若再沒人救場,她該奪門而逃了……心中不由一陣刺痛。


    “阿生,舅媽給你梳,你娘身體不好,不能勞累。”


    一女子欲起身,白搭猛的抬頭,“不用了不用了。”


    鋼鐵猛女,在這些人麵前就是一隻軟腳蝦。


    女子笑著走近,接過王嫣手中的梳子,重新編了起來,一邊梳著一邊誇讚頭發,圓著飯桌上的氣氛。


    晚飯是怎麽過去的白搭都不知道,就一直低頭吃著,堪比囚犯。


    果然,飯後,她積食了,雖然吃的不多,但是就是難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受得睡不著。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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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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