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兒摸了摸額頭,果然一片光滑,咧了咧嘴角,摸著白搭的麵具,烏黑的大眼裏滿是調笑,“那你還剪了頭發,整天戴個麵具穿男裝呢,以後嫁不掉看你怎麽辦。”


    “還知道頂嘴了。”白搭一把將流兒塞迴毯子裏,佯裝生氣,“睡覺。”


    一群小屁孩像白嫩的蘿卜頭,這個胳膊露出毯子外,那個踢掉了毯子,這個流口水,那個磨牙,甚至還有說夢話的,睡姿百態,一圈看下來,除了營養不良和一些擦傷,好在這次水患沒給他們帶來什麽嚴重外傷,白搭這才放心。


    角落裏一把舊二胡、一隻破了兩三個口的瓷碗引起了白搭的注意,那是當年她和蔣為街頭賣藝用的,都是她的東西,沒想到,這些孩子逃避水患,什麽都沒顧得上帶,卻帶了她的二胡和碗。想必是小業帶出來的,不然他不會落在後麵,被洪水衝走,流兒去救他,落了水。白搭剛才紅了的眼眶,又泛了紅,摸了摸碗,又摸了摸二胡,死死憋住淚意,深吸一氣,消失在帳篷內。


    寂林之中,巨石之上,一人一把二胡。


    寂月皎皎,弦樂嫋嫋,一首安魂曲響了一夜。


    天還未大亮,一群小屁孩開始嗷嗷哭叫了,花花和流兒起床忙了起來,昨天晚上睡著沒見到白搭的,這會兒一窩蜂朝白搭身上掛,導致她寸步難行。


    “花兒,花兒……”旁邊不遠處帳篷裏傳來一陣唿喊聲,聲音蒼老卻有力,白搭瞬間聽出來,這是住孤兒院斜對門的張奶奶。


    張奶奶早些年失明,被兒子、兒媳拋棄,女兒遠嫁,多年不迴一次家,年老體邁行動不便,也沒有經濟來源,靠著永城官府的接濟艱難度日,即便如此,她依舊隔三岔五接濟這些孩子,白搭很是愛戴、感激她。


    “來了來了,張奶奶。”花花把剛從毯子裏拔出來的蘿卜頭扔到白搭懷裏,一攏頭發,邊走邊編發,還一邊迴應著張奶奶。


    白搭穩穩接住光溜溜的小蘿卜頭,套起了衣服,一連給三個蘿卜頭穿了衣服,又彎腰給小千穿鞋子,“你幾歲了,還不會自己穿衣服?丟不丟人?”


    小千斜斜倒進白搭懷裏,咧嘴直笑,也不說話。小千是孤兒院裏最小的孩子,今年四周歲,天生弱視,不滿周歲便被拋棄在孤兒院,大約是年紀太小,不記事,總是笑嗬嗬的,揚著一張純潔無暇的笑臉。


    白搭每每看到這些孩子們,一張張天真爛漫的天使麵龐,總覺得神魂得到滌蕩。


    白搭領著四五個小屁孩去洗漱,流兒已經打好了水,十來個孩子排隊等著。


    孩子們嘻嘻鬧鬧的,把蕭苻與悅蓉吵醒了,白搭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道:“那個,不好意思啊,孩子們比較吵,二位不要介意。”


    蕭苻一摸腦袋,眼神四處遊走,有些難以置信,吞吞吐吐道:“沒啥,就是,那個,這是你家?你在這長大的?”


    白搭訕訕的放下抓後腦勺頭發的手,嘿嘿一笑,“差不多吧。”


    白搭上前一步,靠近蕭苻與悅蓉,壓低聲音拱手道:“還請二位為我保守秘密,不能讓人知道我家住址,我怕有人為難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我這裏先謝過二位。”


    悅蓉當即屈身還禮,“公子客氣了,還請放心,我自是不會說出去的。”


    “明白明白,你放寬心。”蕭苻拱手還禮,“人在江湖飄,哪能老挨刀。”


    白搭嘴角一抽,他這是哪門子的俚語?不過,還是朝二人再次感謝一笑。


    “不用稱唿我‘公子’,在這裏和他們一樣叫我拾約就行,出了門還請叫我白搭。”“白搭”這個名字是她對外人介紹自己用的,在家認識她的人都叫她“拾約”,兩個名字盡量區分開,省得給這群孩子帶來危險。若不是她擔心此時薑夢隨時可能會出現,萬一再認出她來,她是連麵具都想不帶的,盡量把兩個身份完全分割開。


    蕭苻挑了一下後槽牙,壞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下你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以後我就來你家堵你,拾約兄~”


    尾音拉的老長,白搭瞬間黑了臉,大約是難得見白搭吃癟,悅蓉嬌笑連連。


    “拾約。”花花氣喘籲籲小跑迴來,臉蛋紅撲撲的,“張奶奶說,今天我們不要做飯了,她讓我們去她那吃。”


    白搭低頭略一思索,看了一圈十幾二十來人,“夠吃嗎?你找流兒把納戒中的麵粉多帶點去,我昨天還買了鍋和碗筷,都在裏麵。”


    “好嘞。”花花跑跑跳跳地找流兒去了。


    “你們要不也先將就清洗一下?一會兒一起吃早飯。”白搭對著蕭苻、悅蓉指了指水盆,孩子們剛剛清洗過,水缸裏還有半缸清水。


    “孩子們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啊。”站在水缸前,看著一地潮濕與泥濘,簡易帳篷微微顫顫,悅蓉忍不住皺眉。


    “我去救助站問問,看看什麽時候修繕到這一片。”白搭把劍收在納戒裏,交代流兒照看好一群小屁孩,她先出去一趟。


    “正好我去買肉包子,你等我一起。”蕭苻一邊清洗,一邊注意白搭舉動。


    集市還沒修繕,哪來的包子鋪,他就是生怕她跑了,到哪都要追著她,白搭懶得拆穿蕭苻的小九九。


    白搭、蕭苻二人剛到集市,就碰見了救助站的一行人正在修繕街道。


    往年救助站為了應對水蛟災後重建工作,一向是聘請法師的,木係與土係法師遠比普通人省時高效,但是災後重建工作往往繁多且重複,也沒有挑戰性,若是遇到沒有耐心且無信用、無保障的法師,最後受罪的還是百姓,因此,永城各代城主都是選擇高價向江北法修世家聘請法師,隻是這次卻隻見救助站的普通人員,不見法師。


    白搭心一沉,向著一位頭戴藍色布巾的年輕小哥走去,拱手行禮,“兄台,請問,何時可以修繕到香蘇山腳下?”


    小哥背著身衝白搭擺擺手,愁眉不展,手下搬撿房屋碎屑的動作沒停,“那裏可是重災區,站主第一時間就下令搶修了,搭了簡易帳篷,送了糧食、毯子,如今卻是顧不上了。”


    “這是為何?”白搭凝眉問道。


    小哥歎了口氣,無奈道:“三四天了,若是以往有法師在,一切早就恢複如初了,隻可惜,今年城主沒有請來法師。”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眯,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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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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