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圓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林翰看了他一會兒,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小姐自醒後,一句都沒有問過你們殿下,你還是……迴去吧。”


    白靈一僵,良久,頹然地點點頭,離開。


    屋內。


    雲挽歌隔著窗戶看到外頭光景,閉了閉眼,一握水墜,沒入水墜空間。


    ……


    皇城宮苑的玄清宮內。


    一身紫袍的男人,斜依在雕龍描金的白玉大椅上。


    光潔寒涼的大殿門外,跪了一排大臣老臣。


    各個汗如雨下,臉色發白,瑟瑟發抖。


    他們的身側,是玄清宮那些個麵白如僵,森冷瘮人的內監侍衛。


    人人手中一把寒光冽冽的大刀,有的刀尖上,還滴滴答答地流著血。


    在他們的不遠處,數十個大臣的屍首倒在玄清宮青白的殿門前,流出的血,匯聚成一條血色的溪水,汨汨地順著石縫流到那些大臣的膝蓋邊上。


    跪在最前頭的一個白須老者官袍的衣領都汗濕了,張了好幾次口,才終於發出了極其艱難的顫聲,“國,國師殿下,臣,臣臣……”


    “太師這是年紀大了,中風了不成?”


    內裏玉色大椅上的男人輕笑,聲調兒帶著一股子輕飄煙熏的虛無。


    明明是笑著的,但那嗓音幽涼,叫人從發梢到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驚恐發顫。


    太師當即就嚇得撲在了地上,大哭,“求國師饒命!!!”


    斜靠在椅子裏的男人笑了起來。


    懶洋洋地轉過臉,一雙紫眸流轉溢彩。


    正是貨真價實的鳳離天!


    隻說那日,他從溫泉裏醒來時,周圍一人也無。


    他蹙著眉頭在池中大石坐起,才隱約想起這是曾經初遇雲挽歌的地方。


    心下疑惑。


    他最後的記憶,卻還是停留在燈會節那日的玄清宮裏,他咬斷了雲挽歌的脖頸筋脈,抱緊她,在那宮內藥泉中抵死噬血的情形。


    這怎地又到了這種地方?


    神識一動,又發現——他身上的百媚香竟然解開了?


    微微意外。


    按理說,雲挽歌身上的無心果一年期未到,血脈中解毒果香並不足夠,如何竟然能解開這天下奇毒百媚香的?


    正沉吟間,青刹和紅魅尋了過來。


    青刹一見鳳離天模樣,當即便驚喜地叫道,“殿下,您終於清醒了?”


    鳳離天眉頭一蹙。


    紅魅當即跪下,將那****冒險吃下雲挽歌血後,失憶之事,以及後麵種種,全都細細複述了一遍。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


    紅魅提到了他曾數次舍命救雲挽歌,以及雲挽歌為他癡心付出的情形。


    然而,讓紅魅和青刹都意外的是。


    直到紅魅說完,鳳離天都一直是那副笑不見眼底的懾人模樣,靠在溫泉的大石上。


    似乎毫無觸動。


    青刹倒是鬆了口氣。


    紅魅卻皺了皺眉,難道殿下當真對小姐毫無情意?之前那般,竟是做戲麽?


    可她不敢問。


    “你是說,我今日本就是命懸一線時,卻還是在感知到那小花兒有危險,便破了藥泉護持,強行裂空而去,保她性命?”


    良久,鳳離天才勾著精致嫣紅的菱唇,慢悠悠地開口。


    紅魅立刻迴道,“是,殿下破開藥泉時,毒性驟發,屬下眼看殿下強行激發血脈神力,裂空而去。”


    跪在旁邊的青刹咂了砸嘴——好可怕。


    鳳離天卻垂著斜飛的眼角,慵懶而鬆散地笑了一聲,“有趣。”


    然後手腕朝身側一甩。


    雪白的衣袖在紫色的水霧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風。


    “哎喲!”


    無一慘叫著,摔到了地上。


    青刹在心裏大笑,麵上還故作關心地問,“沒摔著吧,無一老頭兒?幹嘛躲著藏著?殿下遇險的時候,你在幹嘛?”


    無一這迴也不敢拿喬做派了。


    瞪了青刹一眼,便老老實實地爬起來,揉著腰跪在池邊,“殿下息怒。”


    鳳離天斜睨了他一眼。


    那眼角風流,媚欲天成,豔色攝魂。


    果然是醒來的鳳離天!


    無一當即就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顫聲道,“殿下當時血脈受混沌之困反噬,屬下困於其中,實在無法抽身。”


    鳳離天卻並不理會他這番辯白,隻支著臉側,幽幽涼涼地淺笑,“你隻說,我的小花兒,到底是如何,才解了這百媚香的毒?”


    無一想隱瞞的心思,如何能瞞過他的眼。


    無一一僵,森森涼意陡然鑽上後背,無比懊惱剛剛一時犯蠢想瞞下雲挽歌最後那話的想法。


    現在這個殿下,可比那個生冷暴戾防備心極重的殿下可怕無數倍啊!


    他的額角驟然起了一層白毛汗。


    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抬起手,一圈白霧從他袖子裏鑽出。


    簌簌地飛到鳳離天麵前一尺之外,然後自動散開,形成一道自然的白色幕布。


    有光影,在霧布上明爍凝聚。


    鳳離天撩著眼簾,看到了雲挽歌摟著他,無語哽咽的模樣。


    她罵他‘蠢人’。


    她說她自己,兩世裏,都是個逃不出‘情’字的癡子。


    她割開自己的手腕。


    她將那嫣紅的血,喂進了昏迷中瘋狂汲取力量的自己的口中。


    直到,她耗盡了自己的靈力。


    鳳離天單手按著自己血色豐潤的唇,笑意,一點一點地擴散開來。


    他看到,雲挽歌愛憐又溫柔地低下頭,在他額上,那繾綣纏綿的一吻。


    心裏想,為何這般矜持?咬唇啊!這笨蛋的小花兒!


    一邊還用舌尖頂了頂牙關,揶揄戲謔中,忽而又聽到。


    霧布裏,雲挽歌嘶啞的聲音,輕輕地說,“我不計較你曾經為何接近與我了,但今後,你我,便從此……一別兩寬罷。”


    鳳離天的笑,頓在了那張妖格無雙的臉上。


    青刹嘴角抽了抽,往兩旁瞅了瞅,心說,沒有什麽可以躲災的地方麽?


    紅魅心下暗沉,小姐終於還是決定舍棄殿下了麽?


    無一垂著頭,一臉喪氣。


    溫泉池邊,除去凝珠的葉尖滴落的水聲,再無其他聲響。


    “嗬。”


    良久,鳳離天那虛無縹緲的笑聲忽而想起。


    他像是聽到了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募地放肆而恣意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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