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史芃芃一連從墨容麟那裏弄到了兩塊免死金牌,她沒打算自己留著,準備找機會叫杜錦彥來一趟,讓他帶給史鶯鶯,金釧兒是史鶯鶯教出來的,兩個人的暴脾氣一樣一樣的,她得給自己娘親也準備一塊。這種東西不嫌多,如果可以,她再弄兩塊,把爹和弟弟的也備上。


    關於墨容麟為什麽怕她,她琢磨了好久,一度以為他害怕女人,但是想到李貴妃和劉貴人她們都已經侍過寢了,又否決了這個想法。所以墨容麟不是害怕女人,他隻害怕她。


    到底是因為討厭而害怕,還是因為害怕而討厭,她並不知道,墨容麟害怕的原因才是問題的關鍵,所以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


    史芃芃盡管是個低調的人,但能讓堂堂的東越皇帝害怕自己,她還是很有成就感的。突然就覺得自己的人生豁然開朗,這寂寂深宮裏也沒那麽可憎了,她不再縮在鳳鳴宮,有空就出去轉轉。


    四月芳菲,宮中景色怡人,她帶著金釧兒信步走在湖畔,剛好墨容麟和賈瀾清從側麵的小路過來,賈瀾清正要拱手行禮,就見墨容麟一個轉身,幹脆利落的走了。


    賈瀾清,“……”


    他默默的轉迴頭,安慰的衝史芃芃笑笑,“皇上可能落下了什麽東西,迴去取了。”


    史芃芃笑著點頭,“本宮知道,皇上大概沒帶免死金牌。”


    賈瀾清知道免死金牌的事,史芃芃能拿到免死金牌,他挺意外的,更意外的是史芃芃還能拿這事打趣,這和他印象裏那個四平八穩的史小老板不一樣。


    他目送史芃芃離開,不由得歎氣,其實史芃芃和墨容麟挺配的,不知道墨容麟為什麽那樣討厭她。


    墨容麟走著走著慢慢停下來,後知後覺發現他在躲史芃芃,這個認知讓他震驚,他在自己的地盤居然要躲一個女人,這太匪夷所思了。繼而憤怒,她算老幾,他憑什麽要躲著她?


    可是接下來,他總能在宮中碰到史芃芃,開始以為是巧合,後來便知道她是有意的,她在觀望和試探,試探他的底線在哪裏?這個女人討厭歸討厭,聰明卻是極聰明的,她像在他身上拴了一根繩子,鬆鬆的拽著,既不徹底把他惹怒,又讓他知道她的存在。


    他就納悶了,他出去走動是因為累了想透口氣,可不管他幾時出去,去哪兒,總能碰到史芃芃,而且總在他不經意的時侯冒出來,把他嚇一跳,他知道,那奸商一天到晚都在堵他。


    他問王長良,“皇後日常需要做些什麽?”


    王長良說,“管理後宮和內務,一些節日慶典也由皇後娘娘主持。”


    “傳話給鳳鳴宮,讓皇後整頓內務,朕希望在短期內有一個全新的變化。”


    王長良應了是,親自去鳳鳴宮傳旨了。


    史芃芃聽到旨意,愣了一下,說,“王總管,皇上讓本宮整頓內務,是哪方麵的整頓呢?”


    王長良想了想,說,“自太後起,宮中的事務全歸內務府掌管,雖說皇上治下嚴格,但這裏頭的彎彎道道一兩句話說不清,但凡辦事得力,有些事情既便不怎麽合規矩,皇上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如今娘娘坐陣中宮,想必皇上希望娘娘稟成規矩,釘是釘,卯是卯,宮規嚴了,底下人不需要敲打自然就聽話了。”


    史芃芃點點頭,“本宮明白了。”


    要說整頓事務,那是她的拿手好戲,偌大的史家商號,史鶯鶯當起了甩手掌櫃,雞毛蒜皮的事全是她在管,她雖是未出閣的大姑娘,臉皮卻不嫩,遇到偷奸耍滑的,無理取鬧的,通通都不講情麵,嚴懲不貸。


    史芃芃喜歡做事,做事讓她心裏邊充實,她讓人把內務府的賬冊子拿來過目。


    等內務府把賬冊子搬過來,她有些傻眼,不是一兩冊,是一摞一摞搬來的,堆在桌上跟小山似的,看著就眼暈。


    史芃芃的目光從那些賬冊子慢慢掃過,腦子裏靈光一閃,明白過來,墨容麟這是給她找事做,讓她沒機會出去嚇唬他。


    其實他不這麽做,她也決定暫時偃旗息鼓,因為這幾日碰到墨容麟,他身邊總有劉貴人相伴,雖然一個冷著臉,另一個則低眉垂目很溫順,看起來並不親昵,但以墨容麟連宮女都不用的冷性子,能讓劉貴人陪伴左右,自然是極喜歡的。


    他有寵妃在旁,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湊到他跟前去了。


    劉貴人成了寵妃,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她每日都到承德殿的偏房去侯著,隻要皇帝想出去走走,她就得伴在左右,皇帝是沉默的人,並不多話,和她走得也不近,偶爾會叫她陪著下棋,到了傍晚就讓她迴去。


    她覺得有些奇怪,白天的皇帝和那天晚上的皇帝就像是兩個人,晚上的皇帝和藹可親,白天的皇帝讓人不敢親近,她有一次稍微靠近了些,立刻換來皇帝閃著寒光的眼神,把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此後便小心翼翼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敢再有差池。


    饒是這樣,她也沾沾自喜,能時常伴在皇帝左右,是獨一份的榮耀,皇後就不說了,連貴妃都比不上她,雖然她現在份位低,但假以時日,位列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尤其看到楊貴人和張貴人羨慕的眼神,她越發覺得自己不一樣了,三個人一同進的宮,家世背景都差不多,誰也不比誰好,一同吃,一同住,平日裏說說笑笑,成為好姐妹,可走著走著,就有了差距,她和她們不一樣了。


    自打墨容麟身邊多了個人,又下了皇後整頓內務的旨意,史芃芃已經很久沒有在他麵前出現過了,墨容麟安心了,可安心之餘又有些奇怪的情緒在心裏不上不下,說不清道不明,就像兩個勢均力敵的人殺得正起勁,可突然間對手不見了。


    賈瀾清好幾次從折子堆裏抬起頭來,墨容麟都是一臉惘然的呆滯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唇角一勾,朗聲道:“皇後娘娘來了。”


    不出所料,受驚的皇帝廣袖一拂,禦筆從桌上滾落在地,“啪”的一聲打破一屋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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