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典這幾天都有點心不在焉,別人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反正他自己是察覺到了,至於原因,他也清楚,不然不會頻繁的進出宮殿,找各種機會讓藍柳清呆在他的視線裏。自從傳出她有孕的消息,他的心裏就像生了一盆火,沒日沒夜的燒著,燒得他心神不寧,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很想跟她說說話,隻是苦於沒有機會,她如今在前庭,到處都是眼睛和耳朵,他不敢動,怕給她惹麻煩,但心裏那盆火始終燒著,他害怕自己壓不住,總有一天會燒出毛病來。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小樹林,白天的小樹林平淡無奇,沒有輕紗一樣的月光,隻有慘淡的光線,看上去陰森森的,他站在樹下,望著藍柳清曾經起舞的地方,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她時的驚豔,那是刻骨銘心的記憶,到死都忘不掉。


    ——


    過幾天就是皇後的生日,繡坊特意拿了一些花樣子給皇後挑,好繡在吉服上。皇後這兩天心情不好,也想趁此機會好好操辦操辦,去去晦氣,所以挑得很仔細,剛挑了兩個,看到銀月急匆匆走進來,她上次挨了打,將養了好長一段時間,如今又迴來當值了。


    皇後說,“你來得正好,瞧瞧這幾個裏頭哪個好?本宮都挑花眼了。”


    銀月打小跟在皇後身邊,對她的喜好一清二楚,很會指點迷局,拔了兩個出來,說,“娘娘,這兩個花色新穎,顏色和那兩個也好搭配,要不就這兩個吧。”


    皇後把前先挑出來的兩個放在一起,仔細看了看,笑道,“還是你會挑,就這兩個吧。”


    等繡坊的人走了,銀月湊到皇後耳邊低語了幾句,皇後滿臉吃驚,擺擺手把屋裏的人都打發出去,才問,“真的嗎?”


    銀月點點頭,“錯不了,雖說天黑沒瞧得仔細,但那時侯是夏天,藍貴妃穿的是南原的衣裳,不會認錯,那個男人走的時侯,守衛還跟他打招唿,聽到是叫秦大人。”


    皇後蹙起眉頭,“那時侯的事,怎麽現在才說?”


    銀月道,“藍貴妃是陛下跟前的紅人,誰敢亂嚼舌頭,這次也是他們把事犯在奴婢手裏,想將功補過,才說出來的。”


    “會不會是他們為了開罪,知道本宮和藍貴妃不對付,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


    “奴婢再三問過了,確有其事,就在西邊那個小樹林邊上,不過藍貴妃和秦大人說了什麽,他們就不知道了。”


    皇後還有狐疑,“怎麽會是秦典,他看著可不像是跟人私會的人?”


    銀月說,“娘娘,藍貴妃那樣的狐媚子連陛下都招架不住,何況是秦大人?如今咱們總算抓到她的把柄了,若是藍貴妃和秦大人私通,她肚子裏的孩子倒底是誰的,可就說不清了。”


    皇後眯了眯眼睛,“這件事急不得,得從長計議,陛下對她……”她幽幽歎了一口氣,神情堅定的說,“要讓陛下起了疑心才行,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與人通奸,尤其是陛下這樣驕傲的人,這一次,本宮一定要讓藍柳清消失。”


    ——


    皇帝提筆在折子上批了字,查赤那趕緊捧起來放到一邊晾一晾尚未幹涸的墨跡,他每捧起一本折子都看一下皇帝,欲言又止,皇帝餘光瞟到,問,“你想說什麽?”


    查赤那趕緊躬下腰,“陛下,過兩日就是皇後娘娘的生日,您看……”


    皇帝筆尖頓了一下,哦了一聲,“你不說,朕倒忘了,到庫裏挑一尊玉佛給皇後祝壽。”


    查赤那說,“陛下那天不過去嗎?”


    “你親自送過去,就說朕太忙,顧不過來……”


    “陛下,”查赤那小心翼翼的道“這個月初一十五,您沒去皇後娘娘那,上個月也沒去,皇後娘娘雖不說什麽,多少還是有些介懷的,陛下何不趁此機會去討杯壽酒喝,緩和一下關係,陛下和皇後娘娘關係融洽,對貴妃娘娘也好。”


    皇帝沉吟半響,“朕心裏有數。”


    他放下筆,起身去看藍柳清,盡管好吃好喝的養著,她的肚子還是沒顯懷,總讓他覺得不太放心,要不是每日太醫診脈都說胎兒很好,他真懷疑那個癟平的肚子裏什麽都沒有。


    藍柳清靠在軟榻上看書,神情懶懶的,一綹碎發垂在臉邊,看到他進來,也隻抬了一下眼皮,並沒什麽表示。


    皇帝笑得有些無奈,“闔宮上下,看到朕不行禮不問好的,大概隻有你了。”


    藍柳清便裝模作樣的起身,“臣妾給陛下請安。”


    皇帝嚇得忙按住她,“不用不用,朕說過一切禮儀全免,你有了身孕,事事得小心。”


    藍柳清斜眼睨他,“不是陛下說我看到陛下不禮行不問好嗎?”


    “朕就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朕不要你行禮,朕隻是覺得,”他說著話,看藍柳清蹙了眉,立刻打住,“算了,你別皺眉頭,朕不說了。”


    藍柳清哼笑一聲,“陛下這話可別讓人誤會,好像陛下怕了我似的。”


    “朕就是怕你,”皇帝挨著她坐下來,握了握她的手,“你懷了孩子,朕可不敢讓你不高興。”


    兩人正說話,侍女進來通報,說皇後娘娘來了。


    皇帝想起查赤那的話,便說,“請皇後進來。”


    皇後走進來,看到皇帝和藍柳清擠在一張軟榻上,手還握在一起,實在刺眼得很,但她臉上風平浪靜,朝皇帝行禮問安。


    皇帝上前虛扶了一把,說,“過兩天是你的生辰,朕和貴妃少不了要過去討杯壽酒喝,皇後不介意吧?”


    皇後笑了笑,“臣妾此番來,正是想請陛下和貴妃過去喝杯薄酒,又怕臣妾麵子不夠大,請不動,心裏正惶然呢,既然陛下這樣說,臣妾就放心了。”


    皇帝知道她話裏夾槍帶棒,隻是裝傻,皇後不同於後宮那些女人,是他的正妻,兩個月都不過去看一迴,是他的不對,多少還是有些內疚,便笑著道,“皇後的生辰,朕是記得的,一早就把壽禮備好了。”


    皇後笑得很端莊,掃了藍柳清一眼,“貴妃要是身子方便,也過去一起熱鬧熱鬧吧。”


    藍柳清不知道皇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場麵上的話,她也會應酬,點頭笑道“皇後娘娘親自來請,臣妾惶恐,自然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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