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大吃了一驚,“你可檢查仔細了?”


    話音剛落,藍柳清“哇”的一口吐出來,太醫又上前仔細檢查了一番,道,“迴稟娘娘,藍貴人和錢寶林中毒的症狀極類似,大約中的是同一種毒。”


    卓麗趁機哭喊道:“定是有人栽贓誣陷,請娘娘為我家主子做主啊。”


    皇後問太醫,“她可要緊嗎?”


    太醫道,“藍貴人的症狀比錢寶林更為兇險一些,大約攝入的劑量也多一些,若不趁早救治,隻怕會傷及性命。”


    皇後怒道,“那還等什麽,趕緊救人!”她帶這些人過來,是為了抓個人贓並獲,而不是讓他們看她見死不救。


    太醫讓人把藍柳清抬到床上去,取了銀針給她施針,又將解毒丸用水化開,給藍柳清喂服下去,開了副方子,讓侍女拿方子去太醫所開藥。


    藍柳清原本昏迷過去,服了解毒丸慢慢醒過來,睜開眼,虛弱的看著皇後,“娘娘,臣妾知道,娘娘不喜歡臣妾,後宮之中,還有,好些人不喜歡臣妾,想要臣妾的命……”


    皇後心一跳,喝斥她,“胡說什麽,誰想要你的命?”


    藍柳清揚起嘴角,帶出一點笑意,“她們,妒忌臣妾得寵,但臣妾的命,是陛下的,陛下沒讓臣妾死,臣妾,怎麽敢死啊,娘娘……”


    皇後越聽,心裏越亂,錢寶林中的毒並不深,吃點藥就散了,罪不至死,抓著把柄無非把藍柳清打一頓就是了,一來出口惡氣,二來看看皇帝的反應,若是皇帝不過來撈人,今後大家就相安無事,若皇帝派了人過來阻止,證明他心裏還有藍柳清,這顆眼中釘遲早要除掉,但不是現在。


    “你放心,沒有人要你的命,”皇後放緩了聲音,“今天的事,本宮會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你安心作養身子就是。”


    藍柳清輕輕閉了一下眼睛,似乎有點累,嘴裏說道:“臣妾謝過皇後娘娘。”


    皇後見她穩定了些,也不久留,帶著人馬唿啦啦走了。


    她一走,德瑪就哭上了,“主子,是誰這麽狠心,在飯菜裏下了毒……”


    卓麗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哭什麽,沒有人下毒。主子需要靜養,快別嚎了。”


    德瑪愣了一下,抹了抹眼淚,“沒人下毒,錢寶林和主子怎麽會這樣,太醫都說是中了毒啊!”


    “飯菜是咱倆經的手,你說有毒沒有?”卓麗白她一眼,“錢寶林為什麽上吐下瀉,隻有錢寶林自己清楚,咱們主子,”她邊說邊往藍柳清看,卻發現她家主子望著自己笑得眉眼彎彎,哪還有半點虛弱的樣子,她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歎了口氣,說,“主子,您那一下也太嚇人了,奴婢還真以為……您沒事就好,”她端了水過去給藍柳清漱口,低聲問,“主子,您是怎麽把太醫也糊弄過去的?”


    藍柳清接過杯子,連漱幾口,才把嘴裏的苦藥味去掉,笑得有些高深莫測,“一點雕蟲小技而已。”


    南原人擅長製毒使毒,南原皇室不乏製毒高手,而她是其中的佼佼者,這麽點小事豈能難得了她?隻可惜天外有天,強中更有強中手,藍玄粟讓人製住她的命門,讓她沒辦法養蠱,不然,憑昆清瓏能留得住她?


    德瑪在一旁目瞪口呆,上下打量著藍柳清,“主子,您沒中毒啊,可您吃了太醫的解毒丸,會不會……”


    “不礙事的。”藍柳清說,“中毒總比挨頓板子強。”


    卓麗有些擔心,“主子,今天這事皇後娘娘多想想就能明白過來,要是知道主子騙了她,豈不是……”


    藍柳清嘻嘻一笑,“那就來個死不承認,不管是下的毒,反正我是中毒了,太醫可以做證。”


    皇後迴到宮裏,冷靜下來後,果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如果是有人陷害藍柳清,沒道理讓藍柳清也中毒,這不剛好幫她洗脫嫌疑了嗎?


    她不傻,底下那幫小的作妖,隻要不鬧得太過份,她冷眼旁觀就是,可現在藍柳清也中了毒,這事就有點棘手了,藍柳清說的沒錯,她們所有人的命都是皇帝的,皇帝不讓死,就沒人敢死,盡管後宮勾心鬥角的花樣層出不窮,可極少鬧出人命的。


    她又想,會不會是藍柳清自己使的苦肉計,但眼前閃過藍柳清倒在地上痛苦的表情,又覺得不太可能,沒有人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


    第二天早上,眾宮妃過來請安的時侯,她便有意提點了幾句,眾宮妃皆是詫異,左右張望,不知道倒底是誰給藍柳清下了毒?


    皇帝雖然不管後宮,但後宮發生的事,還是會報到他跟前,隻是查赤那說完話,卻發現皇帝低頭寫字,沒什麽反應,不禁有些意外,皇帝和藍柳清的事,他是全程看在眼裏的,當初萬般寵愛,他以為皇帝對藍柳清是有些喜歡的,雖然現在淡了,總該還有幾分情義,沒想到聽到藍柳清中毒,皇帝卻無動於衷。


    “陛下。”他輕輕喚皇帝一聲。


    皇帝沒有抬頭,隻是擱了筆,拿起寫好的批折,吹了吹上頭的墨汁,放在一邊,才說,“人沒死就成,再說皇後不是在查嗎?一點小事也來煩朕。”


    查赤那應了聲是,悄悄退到一邊,不再說話。


    皇帝又取了一本折子來批閱,這本折子大概令他有些為難,筆尖蘸墨,卻半天沒有寫下去,隻是眉頭越擰越緊,筆尖的墨終是不堪重荷,極輕的滴了下去,在宣紙上浸染開來。


    查赤那看到,趕緊取了帕子上來要幫忙,帕子卻被皇帝拿了過去,輕輕按在折子上,一點一點汲著墨汁,很快,那團濃黑就變淡了,最後成了一團淺淺的印子,露出底下的字來。


    皇帝神色如常,再提筆就沒有猶豫,飛快的批了奏折,放在剛剛那本的上麵,又批了好幾本,才對查赤那道:“送到值房那邊去吧。”


    查赤那應了是,抱著那摞批好的折子送到軍機值房那邊去。


    皇帝起了身,慢慢踱出門口,抬頭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用力捏了一下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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