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越慶元十五年,十月金秋。


    宮裏的桂花開了,金燦燦的一片,濃鬱的香氣彌漫在禁宮上空。


    皇帝墨容澉坐在龍椅上,看著陽光從高處的窗格照進來,投下數條金色的光柱,無數塵埃在那光柱裏浮浮沉沉,如同金粉一般。他的目光掃過底下的文武百官,最後落到左下首的太子身上。


    太子墨容麟今年虛歲十六,身量跟他差不多高,眉目卻象他娘,五官生得極立體,眼窩深陷,睫毛濃密,尤其是下眼睫,就跟用筆描過一般,拉出一條濃墨樣的眼線來,襯得眼睛越發幽深如井。


    這樣的容貌稱得上天下數一數二的美男子,隻是那張漂亮的臉卻象被冰封住了似的,讓人看著就頓生寒意。當年墨容澉被人稱作煞神,為天下人所懼,太子的名聲比他好,監國三年,百姓們都知道太子年少有為,精明睿智,能擔起大任,隻有與他共過事的朝中官員才知道當今太子麵冷心硬,城俯頗深,比皇帝更不好說話。


    墨容澉倒不是誇自己的兒子,在他眼裏,墨容麟是天生的帝王,小小年紀已經深知皇權的重要,別的孩子小時侯玩的是拔浪鼓,小風車,墨容麟玩的是拚圖,拚的還是周邊鄰國的版圖,墨容澉到現在還記得小太子玩拚圖時一臉認真的樣子,偌大的版圖拆開來,他能憑記憶拚得一塊都不差。


    大概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墨容麟稍稍抬了眼,看到是墨容澉,冷厲的目光才緩和下來。


    墨容澉有點訕訕的,對郝平貫微抬了抬下巴,郝平貫便揚起他尖細的嗓音,“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站在右首的驍騎大將軍韓通揖手行禮,“皇上,臣有事要奏。”


    “說。”


    “昨日接到軍報,蒙達趁白將軍迴京述職,派遊兵襲擊邊境小城赤沙,搶走城內糧食,還擄走數十百姓。”


    墨容澉眉頭一皺,“擄走的是些什麽人?”


    “青壯年,婦人,孩童皆有。”


    “可派軍隊追擊?”


    “赤沙是個小城,駐軍不多,等援兵來時,蒙達軍早已經撤離。”


    墨容澉問墨容麟,“太子如何看待此事?”


    墨容麟沉吟片刻,“既是擄走,定是不殺,既然追不上,隻能派人潛進蒙達,將百姓救迴來。”


    韓通道:“蒙達自前朝起就屢屢犯我邊境,十六年前白將軍大勝蒙達,他們偃旗息鼓了一陣子,但近年來又開始有動作,與之前不同的是,蒙達軍不正麵與我軍接觸,都是奇襲,襲完即走,我東越邊境線長,地形奇特,小城分散,不利於管製,才讓蒙達有機可乘,這次白將軍迴京述職大約也要上奏此事。咱們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才好,雖然我東越人強馬壯,並不懼蒙達,但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常年累月的騷擾,防不勝防,北境的百姓們總是擔驚受怕,日子過不安生啊。”


    墨容澉點了點頭,“此事朕要好好想一想,今日就到這裏吧,退朝。”


    他起身下了丹陛,等他出了大殿,太子才站起來,手負在身後,一臉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老成,他快步追上墨容澉,“父皇。”


    墨容澉頓住腳步迴身看,“太子有事找朕?”


    “父皇,兒臣以為,此事拖不得,蒙達不正麵與我東越軍接觸,定是兵力和裝備不及我東越,與其讓他們打遊擊,不如咱們主動進攻,狠狠打一場,重傷他們的元氣,如此一來,蒙達心生懼意,便能平靜很長一段日子了。”


    墨容澉對他的言論倒是有點意外,微微一笑,“就這樣?朕以為太子的意思是,直接滅了蒙達。”


    說完,他注視著墨容麟,但太子顯得很從容,並沒有被窺破心思的慌亂,十分淡定的說,“父皇一直教導兒臣,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挑起戰爭,要愛惜每一位士兵的生命,他們是軍人也是父皇的子民,一旦挑起戰爭便會天下大亂,生靈塗炭,滅國之舉不是明君所為,以暴製暴更是不可取。兒臣並不讚成大舉進攻,若有擅戰之人帶精兵前往,繞開蒙達外圍的軍隊,直達蒙達京城貝倫爾,以兵臨城下逼蒙達皇帝簽下和平條約,邊境的情況應能有所改善。”


    墨容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太子所言極是,朕也覺得應該如此。隻是派誰出戰呢?”


    墨容麟道:“白將軍有與蒙達對戰的經驗,不如發道密旨,讓他半路上返迴北境,部署兵力進攻蒙達。”


    墨容澉搖了搖頭,“白將軍在北境一呆就是數年,勞苦功高,這次召他迴來,朕就不打算再讓他走了,就留在京城安享晚年吧。”


    墨容麟詫異道:“舅舅還不老,何談安享晚年?”


    “總是會老的嘛,”墨容澉說,“北境那種地方豈是好呆的,好好的儒將成麻子臉了,上次他迴京述職,你母後看到他,嘮叨了好一陣子,心疼得不得了,幹脆讓他迴來得了。”


    墨容麟沒說話,心裏卻不不太讚成,父皇還是心太軟啊,隻要是母後在乎的人,父皇都硬不起心腸,守北境怎麽了,那是為朝廷效力,護國大將軍豈是白封的麽?上次白長簡迴來,他也見了,北邊日照強,曬黑了不說,還在臉上留了很多曬斑,經年累月便形成淺淺的坑,與從前英俊的相貌相比是有些出入,可武將要那麽俊做什麽,長得俊又不能退敵,他倒認為那些曬斑給白長簡增添了不少威武氣勢。


    墨容澉說完話,提步往前走了,墨容麟追上去,“父皇既然否定了白將軍,心裏可有適合的人選?”


    墨容澉卻是故意賣關子,“倒是有一個,不過能不能成行,還有點困難。”


    墨容麟奇怪道:“那人是誰,為何不能成行?朝廷要用他,難道他還敢推三阻四?”


    墨容澉哈哈一笑,道:“推三阻四倒不至於,不過這事得你母後點頭才行。”


    墨容麟愣住了,母後從不幹涉朝政,倒底是什麽人非得要她同意才行?


    愣神的當兒,墨容澉已經往前去了,望著父皇偉岸的背影,他突然恍然大悟,父皇說的恐怕是他自己吧。


    新故事開頭,照例囉嗦兩句,這是墨白夫婦的故事,這個故事裏會有很多之前伏筆的交待,算是一個後序吧。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繼續跟讀。


    另外要說的是,不易和藍哥哥結束的時侯,很多讀者用月票為他們送行,和前一名的距離從三十多票縮短到現在的十票左右,非常感謝,也非常感動,新故事開始,仍然求月票,如果今天能夠趕上去,明天給大家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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