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風這次在家裏呆的時間有點久,久到史鶯鶯都有些煩他了,夜夜索取無度,弄得她每天晚上都象被鬼打了似的,渾身酸痛,若她是居家過日子的小媳婦還好,呆在家裏不出門便是,可她哪是呆得住的性子,兩間鋪子有各自的掌櫃,不需要她操心,但新商號空在那裏,空一天就虧一天,她心裏著急,得想法子趕緊把貨補全才好。


    這次的事情也算給了她一個教訓,不能太依賴商隊走貨,雖然她的貨在京城獨一份,但遇到意外,就打亂了計劃,她在屋裏冥思苦想的時侯,史芃芃說,娘,咱們為什麽不多組建幾支商隊呢?不但在江南走貨,附近的一些地方也可以采買,我聽府裏的丫環說,鄰縣有一種醬菜特別好吃,但京城買不到,咱們可以讓人去買了迴來,放在如意樓賣啊。


    史鶯鶯眼睛一亮,是啊,她怎麽沒想到,有走遠路的,也可以有走近路的,隻要舍得跑,要什麽貨弄不到?


    她把袁天林找來,兩個人關在屋裏商量,最後定下方案,袁天林多找些人,把原先的商隊壯大成三個,分不同的時間輪流從北到南,再從南迴到北,每批運的貨比從前少,但走得更快,交叉行進期間,總有一南一北的兩支隊伍會在某個地方交匯,可以交換貨物折返,節省體力和時間。


    另有走附近鄰縣的短途商隊兩支,采買一些價格相對便宜,但京城沒有的稀罕物品,運來京城,刨去開支,也能賣個好價錢。


    史鶯鶯還計劃找皇上開個後門,在南北沿途開自己的驛站,方便自己的商隊打尖休憩,存放貨物,也可以兼做買賣,等到她的商隊形成了規模,還可以替別家走貨,有錢大家賺。


    袁天林聽到她的設法,很是佩服,他能想像那種宏偉的場麵,越來越多的商隊,越來越多的驛站,還有越來越多的分號,都將插上史記的彩旗,到了那時侯,從南到北,無人不知史記的名號,而這一切都將掌控在他麵前的這個女人手裏。


    東家,他由衷的說:您怎麽說,我就怎麽做,跟著東家沒錯的。


    史鶯鶯說,你走商隊有經驗,具體的你來操作,交給你,我放心。


    有東家這句話,我袁天林能把命交到您手上。


    史鶯鶯嗔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麽,自己留著,將來還要過好日子哩。


    他們在屋裏談話的時侯,杜長風坐在廊上擦拭他的配劍,日頭西斜,餘輝灑滿院落,澄黃的光裏帶著淡淡的紅,光映在劍上,連肅冷的劍都變得柔和許多。


    杜長風看到金釧兒端著茶水正要送進去,他擺擺手,把劍插進劍鞘,我送進去。


    金釧兒打趣他,喲,將軍守在門口,可是對夫人不放心?


    杜長風瞪她一眼,隨即又笑了,他倒不是不放心,隻是一下午沒見著史鶯鶯,心裏沒著沒落的,所以想借機進去看看她。


    看到杜長風送茶進來,袁天林識趣的告辭,東家的意思,我明白了,請東家放心,這件事我即刻就去辦。


    嗯,辛苦你了,要支銀兩,寫上陳條,交與芃芃,她自會告訴我。


    是,提起史芃芃,袁天林忍不讚道:大小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那日我交賬,她隨意看一眼,便指出了其中一個錯誤,假以時日,大小姐必定青出於藍勝於藍。


    史鶯鶯倒是有些擔心,芃芃這孩子太勤奮了,我怕她將來會辛苦。


    杜長風不以為然,怕什麽,將來找個好女婿嫁了,有夫君疼愛,她就會辛苦。說到這裏又歎氣,這麽優秀,不知道什麽樣的小子才能配得上她。


    等袁天林走了,史鶯鶯瞟著杜長風,怎麽是你進來送茶,釧兒呢?


    杜長風伸手抱她,我想見我媳婦兒不行麽?


    史鶯鶯躲開他的手,去去去,別黏乎,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杜長風說,我有正事找你,上次謝靖宇送你的那塊玉還在麽?


    在啊,幹什麽?


    你不是一直懷疑謝靖宇和昌隆米行有關係麽,找個生麵孔的姑娘,帶上那塊玉佩到昌隆米行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發現。


    史鶯鶯一聽就明白過來,你是說,如果昌隆米行的人如果認得那塊玉佩,自然會有反應?


    咱們遠遠跟著看個究竟。


    我看行。


    可是該找誰去呢?


    史鶯鶯心裏倒有個人選,府裏有個丫環叫銀環,長得漂亮,人也機靈,讓她走一趟便可。


    她把銀環叫來,把事情交待清楚,又從箱子裏找出一件顏色鮮豔的衣裳叫她穿上,稍稍捯飭一番,倒象個小媳婦的樣。


    史鶯鶯特意給她係了一條鮮紅的腰帶,腰帶上掛著那枚玉佩,紅底青玉很是打眼。


    銀環膽子大,也不犯怵,拿著米袋和錢就往昌隆米行去了。


    史鶯鶯和杜長風坐在轎子裏,遠遠的跟著,看她到了昌隆米行,遞過米袋要買米,夥計舀米量稱,一切都很正常,銀環故意在店裏隨意走動了幾下,腰間的玉佩隨著她的步子微微晃動,引起了櫃台裏一個穿長衫的男人的注意,他打量了銀環幾眼,把小夥計叫過去耳語了幾句,那夥計立刻點頭哈腰,對銀環比先前的態度更為熱情客氣,把她的米袋裝得鼓鼓囊囊的。


    杜長風微微打起一點簾子,眯著眼晴仔細看,地方小,史鶯鶯看不著,焦急的問,怎麽樣?看出什麽了沒有?


    迴家把米一稱就知道了。


    等銀環抱著米袋從昌隆米行出來,杜長風和史鶯鶯呆在轎子裏沒動,確定沒有人跟著銀環,他們才跟上去,一前一後的迴了家。


    到家把米一稱,果然是給多了,足足多給了一鬥米,米都是用鬥來量,不可能多,這就很說明問題了,杜長風分析,有人認出了那塊玉佩,把銀環當作謝靖宇的姘頭,有意關照她,所以才多給了她一鬥米,將來好在主子麵前邀功。


    如果昌隆米行和謝靖宇有關,原先那位陶老板的失蹤就很可疑,杜長風覺得自己離事情的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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