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文宇已經查了兩個城門,這是第三個,接連的不順讓他的心情很不好,平日裏他總是嘻嘻哈哈沒正形,難得板著臉,邊上的護衛都不敢和他挨得太近。


    他叫過自己的親隨耳語了幾句,親隨打馬上前,大聲說道:“都聽著,男人站左邊,女人站右邊,給我站好了。”


    白千帆不動聲色,跟著人群往左邊去,靠牆站著,她是扮過男人的,舉手投足間,並不擔心會讓人看出破綻。


    親隨看著分開的陣營,又大聲喊道,“所有人都摘下撲儺!”


    白千帆心裏一驚,雖然她現在是做男人打扮,但藍文宇若是親自來辯認,以他的老道,不能保證認不出她來,可她若是不摘,立刻就會被發現。


    她定了定心神,快速摘下撲儺,半低著頭,慢慢把自己移到了人群的外圍,萬一情況不妙,她還可以立刻跑路。


    女人們被命令一字排開,每個人都必須抬頭,把臉露出來,藍文宇騎著馬,慢慢的從一頭溜達到另一頭,一個一個仔細的辯認著。


    可他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人群裏仍是沒有白千帆的影子。他騎在馬上,狐疑的目光再次掃視,如果這裏也沒有,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城門了,他向來不喜歡把籌碼壓在最後,那會讓自己很被動,可確實是沒有啊……


    親隨見他久久沉默不說話,過來低聲提醒他,“將軍,這裏沒有,咱們得去下一個城門了。”


    藍文宇目光一轉,投向左邊的男人隊伍,一個一個的看過去,仍是沒有,他在心裏苦笑了,當然沒有,她是女人,怎麽會混在男人的隊伍裏,不過是自己不甘心罷了。擺了擺手,“開門放行。”


    守門士兵趕緊取下堅木的大栓子,把城門打開,放百姓出城。


    藍文宇調轉馬頭,朝著最後一處城門駛去,白千帆透過車門上的縫隙,看著夜色中遠去的背影,終於鬆了一大口氣。


    幸虧她機警,躲進了遊行的大車裏,不然一準被藍文宇抓到了。


    大車被馬拉著,慢悠悠走在官道上,百姓們分走在路兩邊,議論著剛才的事情。不過這次,大家的話題不再是關於要抓的那個人,而是藍文宇。百姓們對藍將軍慕名已久,但有幸見到他的人不多,這迴見著真的,都很激動,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火朝天。


    “藍將軍長得真好看。”南原民風開放,姑娘向來膽大,當眾議論男人的相貌是很正常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擦了脂粉,那張臉比我的都白。”


    大家哄笑起來,有人說,“這話可千萬別讓藍將軍聽了去,人家忌諱這個。”


    “聽說藍將軍人稱玉麵笑虎,麵皮白淨是一樁,喜歡笑是一樁,可剛才,他一直板著臉,倒有些嚇人。”


    “是啊,都說藍將軍愛笑,很少板著臉的,大概是人犯沒抓著,將軍心情不好了。”


    “倒底是什麽人犯,連藍將軍都頭疼?”


    “噓!你們聽。”有人大聲說道。


    大家都安靜下來,慢慢轉過身子,淡淡的月光下,一群人縱馬追上來,馬蹄聲急促的敲在地麵上,也敲在白千帆的心裏。是藍文宇追上來了。


    百姓們麵麵相覷,明明已經查過了,怎麽又把他們攔下來?


    藍文宇從馬上下來,眼睛看著停在路中間那輛遊行用的馬車,按慣例,那裏麵沒有坐人,裝的全是節日上要用到的各種物什。


    “打開。”他往最後一處城門走的時侯,突然想起來,剛才有輛馬車跟著人群一起出去,所有的人都查了,唯獨沒查那輛馬車。如果馬車裏混有其他香料,掩住了她的氣味……到這個時侯,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地方,所以調轉馬頭追上來。


    趕車的是個中年漢子,上前彎腰行禮,囁囁的道:“將軍,這裏麵裝的是……”


    “少羅嗦,打開。”


    中年漢子不敢再說話,過去把車門打開,露出裏麵雜亂無章的各種物件,每年都是這樣,去的時侯,要用的東西碼得整整齊齊,收場的時侯,就顧不得了,往車裏一頓亂扔,反正到明年的跳火節,這些東西全要重新製辦新的,扔壞了也沒關係。


    雙扇木門直直的伸著,象雙迎的手臂,藍文宇緩步走到車廂邊,目光一寸一寸的掃過去……


    百姓們很詫異,車廂並不大,藍將軍怎麽看這麽久也沒反應?可是沒有人敢過去張望,都安靜的站著。


    良久,藍文宇彎下腰,用手捏起一角衣裳,布的顏色很暗,很難讓人察覺,但他看見了,他的嘴角揚起來,笑意漫延至眼底,把覆在上邊的東西都拿開,露出一張驚惶的臉來。


    她越驚惶,他臉上的笑容越燦爛。把她的披風拔開看一眼,墨容麟在她懷裏睡得很安然。


    白千帆沒說話,隻用哀求的眼神看他,藍文宇很熟悉這種眼神,第一次抓她的時侯,白千帆就是這樣無聲的哀求他的。可他怎麽會放她走呢?


    他揚了揚眉,順手從旁邊拿了一個撲儺蓋在她臉上,然後把她抱了出來。


    從車門後轉出來的藍將軍讓大家吃了一驚,先前還板著的臉笑得無比燦爛,就跟突然間撿了一大包金子似的,更令大家驚奇的是,他手裏抱著一個人,穿著男人的衣裳,臉上戴著撲儺,看不清臉,如果是個男人,他這樣橫抱在懷裏,實在是怪異,所以大家都猜,那應該是個女人。


    而藍將軍接下來的舉動更加證實了這一點,他並沒有把人犯交給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粗魯的行為,而是將她親昵的摟在懷裏,就這麽策馬離去。


    大家眼睜睜看他遠去,半響,才有人說:“恐怕不是抓人犯,是藍將軍在找他的女人吧?”


    那麽問題來了,什麽女人能拒絕在南原姑娘心目中排名第一的藍將軍?又為了什麽要逃跑?


    在百姓們紛紛猜測的時侯,白千帆用力扯開藍文宇攬在她腰上的手,憤怒的道:“你這個大騙子!”


    總算把人找了迴來,藍文宇心情奇好,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態度,慢悠悠的問,“我為什麽是大騙子?”


    白千帆哼了一聲,“你說喜歡我,可我那樣求你,你都不肯放過我!”


    藍文宇笑嘻嘻的振振有詞,“正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怎麽能讓你走掉,那不虧著我自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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