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有心事,夜裏睡不著,做小衣裳做到子時才到床上歇著,第二日便起得晚了。


    橫豎王爺不在,她沒什麽怕的,慢悠悠進了王妃的寢臥,屋裏靜悄悄的,賬幔垂著,她悄悄撩起賬子往裏看,咦,居然沒有人,小世子也不在,看來已經起來了,大概王妃帶著小世子散步去了。


    可她看了兩眼,總覺得不對,王妃有好習慣,起了床,如果她們幾個不在,她會自己把被子規整好,不會任由它胡亂攤在床上。還有,若在府裏,王妃不會給小世子帶鬥篷出去,可那件小鬥篷平日都搭在床尾,怎麽不見了?


    她心裏湧起奇怪的感覺,莫名的慌亂起來,跑到廚房去,綺紅正在做早飯,見她過來,說,“王妃起了嗎?早飯一會就得了……”


    月桂有些緊張,“姐姐今天見過王妃沒有?”


    綺紅搖頭,“往日都是你在近身服伺,我起來就到廚房來了,還未曾見過王妃。”


    “可是王妃不在屋裏,床上被子散亂著,小世子的鬥篷也不見了,我覺得不太對勁,別是一大早出去了吧?”


    “哪有這麽早出門的,”綺紅也急起來,“趕緊稟告大總管,讓他打發人找找。”


    郝平貫正在廊下逗鳥,聽到月桂來稟告,立刻打發人去找,綠荷聽著信,迴屋告訴賈桐,賈桐向來是散漫的性子,此時也不敢大意,哪有一大早找不見人的,他徑直去了白千帆的寢臥,細細的查看了一圈下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綠荷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頓時心一沉,問:“瞧出什麽了?”


    賈桐沉著臉,從屋裏出來,“去告訴大總管,別讓人找了。”


    “為什麽?”


    “快去!”他突然喝了一聲,“讓他們都呆在原地,誰也不要亂動。”


    綠荷從來沒有被他兇過,很是愕然了一下,可現在不是計較的時侯,她急匆匆去找郝平貫,一路看到有人在尋,也叫他們停住。


    郝平貫對賈桐是了解的,聽綠荷傳話,臉色都變了,提著袍子跑進後院,“是不是出大事了?”


    賈桐站在窗子邊,眼睛定定的盯著什麽東西,聽到郝平貫問話,沒有迴頭,說,“三件事,一,飛鴿傳書給韓將軍,請他速速帶人封住城外的幾條要道,見到可疑人等立刻拿下,二,飛鴿傳書給王爺,請他速歸,三,同樣的消息,快馬加鞭派人再報一次。”


    都是跟在楚王身邊的老人,越是危急時刻,越沉得住氣,郝平貫什麽都沒問,立刻照他的吩咐去做。


    綺紅和綠荷默不作聲立在邊上,月桂倒底道行淺一些,抖著聲問賈桐:“看出什麽來了啊?王妃和小世子在哪呢?”


    賈桐不說話,突然躍上了屋頂,彎著腰站在淡淡的晨曦裏,銳利的眼神在屋脊上掃視著,突然,他伸手捏起一點東西放在鼻下聞了聞,握在了手心裏。


    天色並不好,一大早就暗沉沉的,可賈桐的臉比這天色更加暗沉。他雙臂一展,從屋上躍下來。也不說話,沿著長廊走了一圈,腳步時快時慢,突然又從長廊上下來,拔開一處灌木叢,蹲下來仔細看了看,站起來時,臉色愈加陰沉。


    郝平貫安排好了事宜,過來與他匯合,賈桐此刻儼然是主事的,沉聲吩咐,“安排人手往東門沿線搜尋,看是否能找到被射殺的信鴿。”


    郝平貫一驚,“這麽說,對方早有預謀?所以你才覺得飛鴿傳書不可靠?”


    “繼續往韓將軍那裏報信,說我先帶人馬往北門進發,請他隨後就到,”賈桐邊往外走,邊問:“府裏還有多少人?”


    “所有守衛加在一起大約不到一百,”郝平貫問,“要不要跟太子借調人手?”


    賈桐果斷的擺手,“不必,留下十五人由你調度,其他的我全帶走。”


    他說著話,步子邁得飛快,眉目冷厲,跟換了個人似的,轉眼就消失在月洞門邊。郝平貫滿頭大汗追著他的步子也往前院去了。


    很快,亂哄哄的場麵沒有了,後院徹底安靜下來,一些丫環小廝遠遠的站著,往院子裏探頭,觸到綠荷那到俏麗的冷臉,脖子一縮,各自散開。


    前院已經有官員來上值了,並沒有人察覺到什麽端倪,但太子顯然得到消息,從那頭匆匆趕來,問郝平貫,“出了什麽事,聽說王妃和小世子不見了?”


    郝平貫不敢隱瞞,隻好如實稟告,太子臉色巨變,平時挺和氣的人,指著他的鼻子好一通臭罵,“狗奴才!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來迴稟我?你是幹什麽吃的,王爺那裏打發人去報信了麽?要是王妃和小世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到楚王跟前去哭去吧,看他會不會把你大卸八塊!”


    郝平貫垂頭喪氣,一聲不吭,誰料到會出這種事呢,好端端的被人劫了去,要說這劫匪也是相當的厲害,府尹住著楚王和太子,守衛森嚴,可他愣是從他們鼻子底下把人劫去了。


    “賈桐往哪追了?”


    郝平貫低聲答,“他沒說,帶著人就走了。”


    “怎麽不問清楚?”太子有些惱怒,“我看你是越活越迴去了,”頓了一下,說,“這樣,我點齊人馬,四個城門都派人去追,你留在府裏,一有消息,立刻讓人來迴我。”


    “是,奴才知道。”郝平貫嗬著腰,抬眼看著太子急匆匆走了。


    廊下,三個丫環神情各不一樣,綺紅悲切,綠荷凝重,月桂最是慌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慮不安,不能想,一想眼淚就往外冒,她抬手擦了,衝兩位姐姐嚷,“你們倒是說句話啊,這倒底是怎麽迴事?”


    綠荷歎了一口氣,“還能是怎麽迴事,王妃和小世子讓人劫走了。”


    月桂啊了一聲,癱坐在圍椅上,“那,那,王妃,她……”


    綺紅打斷她,“王妃不會有事的,她那麽聰明,一定會想辦法逃脫的。咱們別慌,等著吧。”


    綠荷走到院子裏抬頭看天,天色比早上那會更陰沉了,雲層低低的,仿佛觸手可得,她喃喃道,“怕是要下雨了。”


    目光收迴來時,瞟到遠處的繡樓上站著一個人,定晴一看,是皇甫珠兒,隔得有些遠,看不真切,但綠荷有種錯覺,好象皇甫珠兒在笑,是那種計謀得逞後得意的笑,她心裏咯噔了一下,莫非這事跟皇甫珠兒有關?想想又覺得不可能,皇甫珠兒被關起來了,自身難保,便是她想做,隻怕也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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