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隻開了一圍宴席,重頭戲在晚上,至少也得擺四圍,各宮的小主子都要來,還請了戲班子進園子搭台唱戲。


    後宮有專門唱戲的台子,離璋合殿不遠,可以從夾道過去,也可以從小竹林裏穿過去,還可以從門前的石拱小橋過去。戲台子不是露天的,大紅的抱柱撐起平頂子,下邊整齊擺好了桌椅,夏天不需要擋簾子,有風穿堂過,忒涼快。冬天四周打了棉簾子,捂得嚴嚴實實,四個角放著火盆子,大家都抱著手爐,熏著火,又有人氣,也不覺得冷。


    白千帆吃席的時侯,喝了幾杯果露,這會子有些上頭,被裏頭的熱氣一薰,頭有些暈乎,她轉著腦袋四處找墨容澉,剛才還在邊上,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中午被他狠狠親了一通,她的心半天落不到腔子裏,過了許久才咂出點甜滋味,那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是誰都給不了她的,到現在總算知道夫君於她的意義了,那是她的依靠,簡直一刻看不到都不行。


    她剛抬了屁股,柳葉忙問,“王妃要什麽?”


    “王爺呢?”


    柳葉四處看了一眼,“才剛還在這,怎麽就不見了?奴婢去找找吧。”


    “不用,”白千帆擺擺手,“我自己去找,順便吹吹風,這裏邊悶得慌。”


    柳葉替她披上翠羽大氅,“奴婢替王妃掌燈。”


    “外頭點著燈呢,亮得很,你別出去了,外邊怪冷的,我在簾子外頭站站就迴。”


    柳葉服伺了白千帆幾天,知道她好說話,本來也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主子,戲看到一半,癮上來了,正不想走,聽她這麽說,便道:“王妃可別走遠了,就在門口站站,有事叫奴婢就成。”


    白千帆嗯了一聲,攏了攏大氅,抬頭看一眼戲台子,小生花旦正唱得熱鬧,不斷有人喝彩,壓根沒人注意到她,她籲了一口氣,從簾子邊閃出去。


    她不喜歡這出戲,唱得軟綿綿的沒什麽意思,她喜歡看武生在台上翻跟頭,耍長槍,頭上兩根長須往手上一捋,端的是威風凜凜。


    到了外邊,她很驚喜,居然飄起了小雪,今年的雪下得遲,且不多,連今日也不過是第三場。看來老天爺厚愛瑞太妃,特意在她生辰這天飄雪,瑞雪兆豐年,意頭不錯。


    她沒有用手爐的習慣,跺著腳,搓著手,慢慢走到露天裏,伸手去接那星星點點的雪花。微微的涼意觸到手指便消融,感覺很奇妙。


    她在外頭慢慢踱著步,踮著腳往璋合殿的方向看,那座宮殿在黑夜裏象一隻巨大的獸,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她想著墨容澉或許在殿裏也不一定,便往璋合殿的方向走去。


    來的時侯走的小橋,迴去的時侯,她想穿一迴竹林,四處都有高挑的燈,竹林裏並不暗,天上還飄著飛雪,這麽走著一定很有意思,隻可惜墨容澉不在身邊,不然意境就更好了。


    她信步往竹林裏走,碩大的蓮花琉璃盞挑在柱子上,雪亮的光裏可見紛揚的飛雪,象漫天飛舞的小白蝶,緩緩落在她頭上,臉頰上,肩膀上……


    竹林比外頭略顯幽暗一些,麵積不大,走上十來步就穿過去了。若是光線好,從這頭能看到那頭的出口,但白千帆看不到,有一個人堵在半道上,遮住了對麵的路口。


    她起先以為是墨容澉,歡歡喜喜的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撒嬌的道,“你上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那人不說話,幽暗裏似乎輕笑了一聲,抽出胳膊攬住了她,“我就在這裏,一直在等你。”


    白千帆嚇了一跳,這聲音不是墨容澉的,是誰?是誰這麽膽大包天,竟敢非禮她。


    更讓她嚇一跳的是,路兩頭突然來了人,提著燈籠飛快的往這邊來了,而他們就在路當中,她還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


    她趕緊推他,“你是什麽人,快鬆開,不然我喊人了!”


    “瞧你,怕什麽,”男人用一種曖昧的語氣說道:“反正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看到。”


    白千帆愣了一下,這聲音讓她有些似曾相識,電光火石間,她突然記起來,是豫王爺,是那個為老不尊的豫王爺,怪不得他說不是第一次。


    竹林不大,來的人傾刻間就到了跟前,兩盞絹燈照著,從戲台子那頭過來的是瑞太妃和皇帝,從另一頭過來的是白貴妃和賢妃。


    瑞太妃看到眼前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皇上,您看到了吧,這種紅杏出牆的媳婦兒,哀家可要不起!”


    皇帝沉著臉,“小皇叔還不快鬆手,這樣好看麽?”


    豫王爺這才鬆開,勾著嘴角,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皇上和太妃不在園子裏看戲,怎麽到這裏來了?”


    瑞太妃呸了他一口,“皇上敬你是皇叔,哀家可是先皇的妃子,算得上你半個皇嫂,豫王這是在做什麽?勾引自己的侄媳婦嗎?”


    “可不是我勾引的,”豫王爺斜著眼睛看白千帆,“是她自己撲到本王懷裏來的。”這話也不算太冤枉白千帆,確實是她先抱的他的胳膊。


    “倒底怎麽迴事?”皇帝兩道銳利的目光盯在白千帆臉上,“楚王妃,你說。”


    “我……”白千帆囁囁的:“我以為他是王爺……”


    “我的好侄媳婦,你說這話誰信啊?”豫王哼笑一聲,“難得見一迴麵,讓他們給攪和了,不要怕,墨容澉要是休了你,正好,上我豫王府去。”


    他話裏有話,讓人聽了難免不生疑。


    瑞太妃拿手指著白千帆,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你,原來是個狐媚子,你對得起澉兒麽?”說著,她突然朝皇帝跪下了,“求皇上作主,下旨休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皇帝忙去扶她,“太妃快請起來說話,哪有您向我下跪的道理。”


    瑞太妃不肯起,聲音哽咽道,“今天這事大家有目共睹,撞了個正著,那沒撞見的時侯,還不定什麽樣呢,澉兒一生清白,絕不能讓她給禍害了,皇上,請下旨吧。”


    白貴妃在一旁嘖嘖有聲,“上迴中秋就撞見過一迴,這是第二迴了,千帆妹妹,你可真夠丟人現眼的!”


    白千帆背黑鍋有經驗,越辯駁,她們屎盆子扣得越兇,索性閉著嘴一言不發。她所有的話隻願意說給墨容澉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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