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駭了一大跳,她想掙脫出來,卻被墨容澉死死箍住,還把她的頭按在胸口,讓她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哼哼嘰嘰的聲音。


    “別動,”他低下頭,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她整隻耳朵都燙了起來,心砰砰直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半響,他又道,“我有點難過。”


    他一說這話,白千帆就釋然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難過,但她難過的時侯,也常常這麽抱著奶娘,讓親近的人給自己力量和慰籍,所以她很能理解墨容澉此刻的心情。


    說不了話,她隻能抬起手,在他背上輕輕拍打,以示安慰。


    可他倒底難過什麽呢?她記起來,本來他好好的,路過落星閣時她提起修元霜,他的情緒才低落下去,那麽是修元霜讓他難過了。


    修元霜是他的側妃,是比顧青蝶更為親近的關係,他認定她做了錯事,所以心裏很難過。


    墨容澉說的是實話,他確實有些難過,因為小丫頭搬走了,天天都在他視線裏呆著,冷不丁搬迴後院去,心裏很有些失落。


    兩人就這麽默然的抱在一起,在夜風裏相互取暖,對白千帆來說,這是象親人一樣的擁抱,但對墨容澉來說,這個擁抱來之不易,他沒想到白千帆這麽配合,不反抗,不抵觸,讓他心裏狂喜不已。


    他稍稍鬆開一些,想看看她的表情,是不是她終於感受到了他的心意,願意試著接納他了?


    剛一鬆開,白千帆用她的小拳頭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語氣很輕鬆的道,“沒事,您是爺兒們,難過一陣就過去了。”


    墨容澉:“……”


    不待他迴過神來,她又笑著道:“王爺,有我這麽個妹子挺好吧?有什麽苦水可以跟我吐,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墨容澉,“……”


    “往後我有心事也跟您說,我難過的時侯,您也借肩膀給我靠一靠,成嗎?”她搓了搓手,腆著臉笑,“咱們雖然不是親兄妹,可您比我親哥哥待我都要好。有您這麽個哥哥,是我的福氣,等您老了,我孝敬您。”


    墨容澉,“……”


    這都哪跟哪啊?他想的是夫妻,她想的還是兄妹,還等他老了,她孝敬他,真是,他很老嗎?老得隻能當哥子?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平息了下來,裝做不在意的樣子問,“我覺得我很老?”


    “王爺不老,王爺正值春秋鼎盛,何來老一說?”


    “那你孝敬個什麽勁?”


    “我小的時侯您愛護我,等我長大了,自然就要孝敬您,這是人之常情嘛。”


    墨容澉在心裏喟然長歎,跟她壓根說不到一塊去,他先頭說難過,一半是因為她搬走,還有一半是因為杜長風,這件事一直藏在心裏,都快把他壓趴下了,趁著這個當兒,他想問一問。


    “你和杜長風……”


    白千帆說了句:“一切由王爺做主。”就急衝衝跑走了,看那架式象是害羞了。


    墨容澉苦不堪言,他還什麽都沒說呢,就讓他做主,他做哪門子主!真是氣都氣飽了,胸口劇烈起伏著,半天都平靜不下來。


    顧青蝶倚在窗口,默默的看著湖邊立著的男人,所有的事她都看到了,他們大概在耍花槍,白千帆要走,他沒讓,拖迴來緊緊摟住,就那麽一下,她的唿吸都滯住了,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他抱的不是她,可她的心卻驀然悸動,可以想像那手臂是多麽有力,懷抱是多麽溫暖,如果抱的是她該多好,那她真要幸福死了,哪怕不做側王妃,一輩子當小妾,隻要他心裏有她,她也知足了。


    可她知道自己是妄想,正因為如此,她恨白千帆,也恨墨容澉,這個世界盲婚啞嫁多了去了,她不後悔嫁進楚王府,可再不喜歡她,那個男人也應該盡盡義務,起碼給她一個孩子,沒有男人疼愛,至少將來她還能指望著孩子活。


    她是大宅門出來的,知道宅門裏女人的苦楚,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不過,妻妾們不指望男人,就隻能指著兒女們活,可她連這點希望都沒有。怎麽能不讓她生氣,不讓她哀傷?


    他們帶給她的傷痛,她一定會加倍的還迴去!


    白千帆迴到攬月閣沒多久,又吃上藥了,是劉一貼給開的調理月事的藥,月事前後的五天都要喝,說是喝了後,她就不會痛經了。


    白千帆對痛經印象深刻,痛起來好象腸子都擰巴到一塊,真是太受罪了,盡管不喜歡吃藥,每次月桂端到跟前,她都乖乖喝下去,一喝完,月桂立馬塞一顆話梅在她嘴裏去去苦味。


    半個月過去了,兩隻小兔仔都長大了,個頭長了,膽子卻不見長,跟她生疏了,她伸手想摸它們,雪球打顫,咕咕開始叫,它一叫,白千帆就想起了小黃,那是個賊膽大的,性情跟她還有點象,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可惜……她咽了一下喉嚨,把酸澀壓迴去,奶娘說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要朝前看,過得開開心心的,死了的親人在天上能看得到。


    小黃是隻雞,不知道能不能升到天上去,奶娘說好人上天庭,壞人落地府,小黃是隻好雞,應當能上天庭的。奶娘也在上邊,一定會替她照顧小黃,她在下邊高高興興活給她們看。


    因為怕打草驚蛇,白千帆吃藥的這幾天,墨容澉沒有過去看她,心裏卻是著實掛念,知道那毒性淺,不會害人性命,他仍坐立不安,半晚上睡不著,一個人走到後院去,攬月閣裏漆黑一片,他不好撓她清夢,隻靜靜的站在外頭,象根木樁子似的呆立半響,再怏怏的返迴去。


    他暗地裏把沒煎的藥偷偷弄了一份,又把頭一天的藥渣子送到左堂中那裏去,兩相一對比,卻沒發現任何問題,藥是方子上那些藥,藥渣子也都對得上號。


    這說明劉一貼的藥沒有問題,隻能是中途誰做了手腳。但這個做手腳的人很聰明,她隻在其中某一天動手,想要拿住她,還頗要費點功夫。


    墨容澉耐著性子熬,不就五天嘛,他熬得住,等抓住了人,掃清那些牛鬼蛇神,白千帆身邊才能真正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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