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針乞巧過後,便是喜蛛應巧。這是白千帆最中意的一個項目,往年在府裏,那些姐妹都畏懼蜘蛛,基本都是丫環代勞,自個遠遠觀旁,待到第二日早上,打開盒子看一眼就算了事。她不同,她不怕蟲子,鑽山打洞的尋喜蛛,可惜大夥兒都不待見她,不然,憑她的眼力,一準能給她們尋上好喜蛛來。


    如今輪到自己,斷沒有叫丫環代勞的,一早就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月桂道:“王妃,您擎等著,奴婢替您尋上一隻好的。”


    她喛喛的擺手,“不用你,我自己去,等我迴來瞧好吧。”


    蜘蛛不難覓,長得密的樹梢子裏,低矮的灌木叢裏多是的,白千帆袖筒裏裝了五個小盒,別人逮到一隻就算,她不,她要五隻,逮一隻好喜蛛是湊巧,五隻都好,那才是真本事。


    五個人裏頭,隻有白千帆和綠荷自己抓喜蛛,其餘的都是丫環代勞。墨容澉見小小的身影轉到樹後邊去,心裏一思量,悄悄跟了過去。


    他一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過去,修元霜咬了一下唇,不用再懷疑什麽,瞧得真真的了,說什麽當妹子,都是白千帆糊弄她,這樣一看,她這個嫡王妃能不能當上,還真不一定了。堂堂大學士府的嫡長女給人做妾,雖然這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楚王爺,說出去也是不好聽,她幾個嫡妹都指了人,嫁過去都是當家主母,唯有她,爹娘悉心栽培的,事事兒都周全,最後得了個妾,叫她臉麵往哪擱?


    白千帆貓著身子,在樹叢裏鑽,手裏提著防風燈,幽幽一點光亮,照見身邊三寸遠的地方。她運氣不錯,剛鑽進林子就看到一隻小喜蛛,吐的絲細細兒一條,把自己吊在一片葉子上,她用竹片兒把它劃到小盒子裏關住,往袖筒裏一塞,喜滋滋的又尋下一隻。


    走著走著,腳底下老樹根盤在路麵上,她沒留神,被絆了一跤,哎喲一聲往前趴,一隻手裏有竹片兒,一隻手提著防風燈,哪個都擱不下,竟是直直的往地上慣去。她一點也不在乎,橫豎摔打慣了,不礙事,東西沒弄壞才是要緊。


    誰知她並沒有跌地上,倒是撞進一個厚實的懷抱,楚王爺接住了她,似乎被她撲得踉蹌了一下,身子斜斜朝後,半天都立不直,兩人就這麽抱在一起,幽幽的燈光裏,四目相視。


    墨容澉滿心歡喜,眼裏帶笑,“王妃這是要跟本王磕頭麽?”


    白千帆用手撐著他的胸膛,想站直身子,腰上的大手卻用力摟著,她試了兩次竟是站不起來。


    這麽一來,她倒奇了怪,重新又倒下去,歪著頭往墨容澉身後看,看了一會看不出什麽名堂,咂舌道,“王爺是怎麽立住的?這麽斜著怎麽不倒?”


    墨容澉把自己這麽斜斜定住也頗費了功夫,喘了一口氣道:“你別亂動,再動兩個人都摔下去了。”


    白千帆真就不敢動了,乖乖的趴在他懷裏,夏衫單薄,她漸漸覺得墨容澉的身子燙得厲害,自己這麽靠著他也覺得燙得不行。


    “王爺你發熱了嗎?”她抬手去摸他的額頭,摸到一手的汗,嚇了一跳,“王爺,您哪裏不舒服,得想個法子趕緊立起來,要不幹脆摔下去得了,您老這麽抻著不費力啊?”


    心愛的人兒就在懷裏,楚王爺心肝兒都在顛,巴不得一直這麽下去才好,他輕輕喘著,“你別亂動就成,我慢慢兒起來。”


    白千帆哦了一聲,不再動彈,小手還繞過去環住他的腰,小心翼翼的說,“要不要我也使把勁,往迴撈您怎麽樣?”


    墨容澉道:“不用,你別動就成。”


    他這會子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心裏一把火燒得他無所適從,想鬆開,又舍不得,可不鬆開,遲早叫她看了笑話。真真是活了二十幾年,頭一次這麽狼狽!


    白千帆安靜了一會子,突然咦了一聲,一把抓住根粗硬的棒子,“王爺身上藏了什麽?”


    墨容澉隻覺得頭頂破了個洞,一腔子五髒六腑全跟著挪了位,身體象個正在鼓氣的皮囊,脹到要爆掉!眼前金星亂冒,嗓音啞得不象話,“別,碰!”


    白千帆見他這無比難受的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扔開,“王爺怎麽了?當真是哪裏不舒服了?”


    她一鬆開,墨容澉又悵然若失,一口氣再也憋不住,身子一軟,帶著她一塊倒地,還好,有他墊底,她毫發無損。


    白千帆趕緊把手上的東西都撂開,轉身扶起墨容澉,“王爺您沒事吧?”


    墨容澉扯著袖子擦腦門上的汗,當真是七魂驚走了六魂,若不是念她身量小,方才他真想就地把她給辦了!


    “我沒事,”一開口,聲音還是啞的,他清了清嗓子,想著方才她的魯莽,又有些好笑,她還真是個沒開竅的,沒人教,什麽都不懂。


    偏偏白千帆又問:“王爺,您身上藏著什麽?棍子嗎?”


    他含糊的嗯了一聲。


    她好奇起來,“我知道爺兒們隨身帶佩刀佩劍,還沒見誰隨身帶著棍子的,是爺兒們都帶,還是隻有武將才帶?”


    墨容澉簡直失笑,在她頭上揉了一把,一本正經的答,“爺兒們都帶。”


    白千帆哦了一聲,嘀咕著道,“我好象沒見師傅帶過,趕明兒問問他。”


    墨容澉臉都綠了,聲音一沉,“不行,這事問不得,是爺兒們的忌諱。”


    白千帆不解,昂著頭問:“怎麽的呢?怎麽就忌諱了?”


    墨容澉跟她說不清,老臉紅得不行,不能解釋,隻能唬著臉嚇她:“爺兒們的事,姑娘家別問那麽多,反正你記住我的話,不管是你師傅還是別的男人,都不能問,有什麽不明白的,來問我就是,要是不聽話,摯等著挨板子吧。”


    白千帆歪著頭,眨巴著眼,“問您,您不忌諱?要不您拿出來給我瞧瞧?”


    墨容澉:“……”一口老血衝到了喉嚨口,天底下就沒見過這麽不害臊的丫頭!


    他深吸了一口氣,彎著唇笑得不懷好意,“現在不能看,等過些日子給你看。”


    白千帆喜滋滋的道:“成,您說話可得算話,我等著。”


    墨容澉越想越樂,實在忍不住,把人攬過來一頓揉搓,喜歡上這麽個缺心眼的丫頭,合著他也跟著缺心眼了。


    白千帆被他揉得花枝亂顫,一邊笑一邊求饒,“王爺別胳肢我,我怕癢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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